在林朝议论纷纷的时候。
千丈云上。
‘没曾想贫道有一日..也能如仙人般腾云..’
许道人望着脚下只显轮廓的京城,心中的激动压盖了第一次蹬空的无形恐惧。
弟子则是望着前方,那里有一处肉眼不可见的幻阵。
随着越来越近时。
许道人还在惊奇这蹬空一事的时候,就忽然看到自己眼前的景象一变。
身体也好似穿过一层云雾。
下一刻。
自己所站的地方也不是千丈高空,而是一座陆地。
远处还有‘哗啦啦’的潮浪声拍打岸边。
循声望去,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同时,许道人瞭望着远处海面的时候,也发现身边四周都充斥着浓厚的灵气。
这感觉就像是将要溺水窒息的人,忽然来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清新美景之地。
许道人心下激动,知晓这里便是满目灵气飘绕的传说仙境!
“这里便是飞升之地。”弟子在一旁诉说,肯定了许道人的心中想法。
但相较于许道人所看的满目灵气。
在这位弟子看来,就是一平常之地,平常小岛。
至于灵气,或许稍微浓郁一些,能堪堪比得中品灵石。
但更多是有了这烟云,此岛才被唤为‘飞升之地’。
比此地灵气更浓郁的地方,五洲内有数千上万处。
可是许道人却不知道这些,反而认定这小岛就是仙境!
‘飞升仙境..’许道人就这样呆呆的站在原地,站在了幻阵的前方,沉醉在这满是灵气的仙境之内。
他浑然不知这只是一座普通的岛屿。
毕竟方圆百里岛,一眼也是望不到头的。
所以在他想来,四周的北河,那就是无边的仙界之海!
而这位接引弟子看到许道人发呆,也是没去管他,反而是掐动法决,从百丈外的林中唤来了一艘浮空的金舟。
他谨遵师祖的吩咐,要早些带这位道友去往山下学堂。
‘仙舟!’只是许道人看到仙舟忽然出现时却更加惊奇。
甚是当金舟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有些拘谨的退了几步,怕自己这无灵之人惊扰到了仙家之舟。
弟子看到许道人后退,却是先用术法把身子有些僵直的许道人带到舟上,随后才言道:“此舟乃本门之物,名为金石玉舟。
能日行五万里,亦带道友跨越万里北河,前往二十五万里的东洲吴朝。
否则单以我带着道友赶路,怕是要走上小半年了。
可若是用此舟,五日即可到。”
“日行五万里?”许道人望着此舟惊讶不已。
要知他身为他们林朝的绝顶高手之一,面对万里路程也要行上大半月。
但此金石玉舟,一日便能朝着他小半年赶路?
看来他所想没错,这果然是仙舟!
可随后他又瞭望一望无际的此海,没想到这竟然是河?
如果这是河,外面还有地界,那这仙界该有多大?
也在许道人乱猜想的时候。
弟子是一边驱使金舟浮空上千丈高空,一边向着许道人和善道:“我名为冯廓,道友可唤我为道兄。”
冯道兄说着,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因为对于下界的这位奇才修士,哪怕是没有师祖的吩咐,冯道兄也是很在意的。
毕竟这位许道友能从绝灵下界中脱颖而出,就证明这位许道人的天赋远远高于他。
说不得许道人在五洲修炼十年、百年后,就换成了许道人来帮衬他了。
且百年、十年,听起来很长,但对于筑基修士来说,也不过是修道途中的一段小岁月。
可这善缘却是长存的。
冯道兄看的很远,也是想结这份善缘的。
更觉得接引一事,绝对是机缘之事。
同时也在冯道兄念的自己资质不太好,于是想要多多结交下界奇才的时候。
许道人站在舟内,望着四周急速倒退的云雾,还有脚下的无边北河,却是激动过后有些害怕了。
他觉得这若是掉下去,怕是万般都不能幸存。
念到此处。
他朝后去了去,来到了小舟的正中,又盘膝坐下。
他这番动作,也引来了冯道兄的目光。
冯道兄看到许道人这般拘谨与担心的模样,不由也想起了前些时日自己才接到金舟时的样子。
那时第一次驾驭这金舟,自己也怕忽然失足跌落下去。
只不过自己为筑基圆满,倒是可以在空中稳住身形。
且这金舟外层也有一层无形的灵气屏障,能保护者小舟内的人。
不然这急行下的猛烈劲风,也早已吹得许道人难以挣开眼睛。
冯道兄思索着,也向担忧的许道长解释这些。
这就是让善缘稳固的好机会。
之后。
他看到许道人不再担忧以后,也开始专心的驾驭金舟,不再多言语。
早些去往学堂,才是重中之重。
就这般。
在冯道兄的专心驾驭金舟中。
几日时间匆匆过去。
许道人不时看看高空下的景色,也知晓了仙界内原来也有人间界。
只是这里的人间界灵气,却也和所来的北河内相差无几。
好似仙界内的每一处地方,都是仙境?
这直到第五日的夜晚。
当金舟来到历山,落在学堂外。
一位学堂内的弟子,当看到两位驾驭奇物看似不凡的修士来至,也是行礼引进。
之后。
许道人进入学堂的瞬间,才知晓什么是仙境了。
仙境,是肉眼就可见的各种天地灵气!
它们就像是云雾,飘荡在入目所及的所有地方。
但奇怪的是。
许道人看到这仙境门前的几位修士,没有去吸收这些灵气,反而是无声交谈。
“这是隔音术。”冯道兄驾驭金舟多日,精神有些疲敝,但还是耐着心思为许道人传音讲解道:
“我虽然未曾来过山下学堂,但知在学堂内,若无必要,最好是传音,或用隔音术,以免影响到其余道友修行。”
冯道兄说着,又看了看远处的三只花豹,“这两位道友虽然还未化形,也不能言语,只能用树枝写字。
但亦有路过的修士,为它们设下了一个隔音术。
学堂是东洲,以至于五洲的修炼圣地。
除了山外的论法一地,学堂内是禁止斗法,道友可在此安心修行。”
‘妖怪..’许道人看到这里有人、有妖,还有飘荡的魂魄,却是心下惊异,可又向往这般不分种族的融洽氛围。
可真当面对这么多同道中人,尤其远处的后山灯光通明,还有数千人影。
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融入进去。
同时,前方一位正准备出学堂的修士,当看到冯道兄二人陌生,倒是提醒一句道:“今日方师的讲术已过,但藏术阁内有记。”
话落,他指了指远处的山半腰,也没有第一时间出去。
如果这两位道友不认路,他就顺势引路过去,对于寿命悠久的修士而言,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多谢道友。”
相较于许道人的不知所措。
冯道兄是抱拳道谢,没有过多麻烦这位道友。
许道人看到冯道兄道谢,亦是反应过来后匆匆抱拳。
修士看到许道人这般紧张,倒是多了几分好奇。
但想到自己第一次来学堂时也是这般,继而没有多想,便告辞离去。
冯道兄看到修士离开,则是按照刚才修士的指路,带着许道人径直来到藏术阁。
因为冯道兄深刻知晓,相较于自己的慢慢解惑,不如让许道人去藏书阁内一观藏书图录,那基本所有事情都知晓了。
并且解释的比他还清楚。
也等一路经过几位下山的道友,在相互问礼间,两人来到山腰的藏术阁。
许道人望去,看到此阁共有三层。
等走进第一层,这层有十余书架,其内整齐放着各种术法图录。
如今阁内虽然有三十余人,但却静悄悄的都在默默看书。
并且还有一位气息雄厚的中年,在一层的末尾处无声施法后,又另起了一個新架子,放上了几本心得秘籍。
看似是才收录的。
冯道兄看到这位中年后,则是先带许道人来到靠左的架子旁,略微一扫,取下了一本‘练气与筑基心得术法讲解’
交给许道人之后,他才走向中年,向着这位筑基大成的修士传音道:“道友,在下玄意门弟子,不知学堂如今是哪位前辈主持?
今日冒昧前来,还未拜会。”
‘玄意门?’中年愣然,是知晓五洲中最大的门派。
但不知道中州的道友,为何跑到他们东州来?
想归想,他没有多言,就向冯道兄引路。
再等经过许道人的时候。
冯道兄也让许道人先在此处观心法秘籍。
看到冯道兄离去。
许道人望着手里的仙书,又看了看周围的诸多前辈后,就小心翼翼的翻开了书籍,怕褶皱出痕迹。
可是仅仅第一页的境界记载,一段五洲修士皆知的境界划分,就让他茅塞顿开,知晓了他们下界所谓的天人境,只是才入道的筑基。
又在随后,当翻倒一些练气境的讲解时,他还看到曾经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在这书中皆有解答。
他一时心下恍然,又整理与感悟片刻后,更加轻的朝后翻去。
渐渐的,他除了解开了一些修炼上的困惑以外,也慢慢知晓了筑基与金丹,还有朝上的元婴真人、化神仙境!
但当翻倒寿命刻录一页。
当看到香火神官,寿有千载。
又看到术法筑基,寿最少都有八百载时。
许道人还是愣然片刻,不敢想象一人若是能活上近千年,那岂不是从他们世界的修行起源算起,一直活到了如今?
那之后的金丹,元婴,化神?
那岂不是能观世上的数十王朝覆灭与兴起,这是何等的与日月同辉?
许道人想不到那样的场景。
更没想到自己也有机缘去踏入这样的仙界!
就这般,他更加小心翼翼的翻阅着这本术法筑基录,完全沉浸在其中的术法讲解。
可在术阁外。
随着中年一边引路,一边传音。
这使得冯道兄还没走去多远,就看到十余位筑基修士同来。
方道士和魂修为首,向着冯道兄捧手道:“不知玄意门道兄来至,有失远迎。”
“岂敢..”冯道兄连忙还礼。
身在外,还是在宁仙的山下学堂内,他可不敢拿自家的门派名傲气。
但想到此次前来,又想到师祖未让他隐瞒小天地之事,于是他便向着诸位道友传音解释道:
“虽说此事师祖未让我隐瞒,但我觉得还是筑基之上的道友知晓就好。”
他说着,偏头看向藏术阁,“今日前来拜会学堂诸位,皆因这位许道友是从下界而来,我是为引这位道友入学堂一事。”
“下界?”方道士看向冯道兄,传音间带有诸多疑惑与惊奇,“道友的意思..是指这位许道友不是来自五洲?”
“不是来自五洲?”魂修等人也是皱眉不已,不知道这是何意。
“正是。”冯道兄在众人越发疑惑的目光中点头,“道友应该知晓阴司如何被开辟?”
“乃天法开辟。”方道士摆了一个请,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请这位道友好好解释一下所谓的下界。
一时间,在各种疑惑中,众人一同来到了后山外的一处山林空地。
到了这里,冯道兄也把自己所知晓的事情如实言告。
从师祖所言的‘宁仙开天门’,到最后的他受师祖令去接引。
方道士等人听完这些后,是惊讶于宁仙的道法,但心中更有诸多惊疑。
实在是这个消息太惊人了!
谁能想到除了他们五洲以外,世上还有无数个小天地?
如今几位仙者,正在五洲之中收集这些散落的天地?
挽救这些灵气稀薄的天地,接引这些天地内的奇才飞升?
许他们后世入道的机缘?
这是何等的大善功德!
但方道士等人又仔细想来,这对于他们的修行来说,却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因为他们除了会见到更多的奇才与修行功法以外,并且几位仙者如果允许的话,他们闲时好像也可以去这些下界游历?
这样想想,他们五洲好像又广远了无数倍。
毕竟多出了无数的天地。
而也在众修士琢磨着这些新奇的小天地时。
在藏书阁内。
许道人是完全沉浸在术法的玄妙中,又感觉他们天地内的所有修行之法,对于仙界的藏书阁来说,好像是无边大海中的一滴水。
仅仅这一本寻常的练气讲解之书,都让他恍然大悟。
一时间他对这本练气心得爱不释手,却又如之前一样,朝圣般的轻轻翻页。
就这样他不知不觉的看着。
阁外也日落月升。
直到第二日的傍晚,肚子‘咕噜噜’的叫了几声,他才从这种沉浸中回过神来。
书籍,才看了一半。
但也完全吃透了里面的术法讲解。
同时,他朝四周望去时,却看到有两位道友在这座书架的两端盘膝而坐,封着了进入这座书架的路。
兴许是看到他醒来,又或者听到了他肚子的声音。
这两位道友也先后睁开眼睛,望向了同样看来的许道人。
“打扰两位道兄..”许道人慌忙致歉,又想到自己肚子的叫声,使得他脸上还有更多不好意思的样子。
这两位道友却没有发笑。
反而其中一位青袍道友一边起身,一边还递出一枚色泽不是很好,但却飘出甜米味的丹药,
“这是我青云宗炼制的辟谷丹。
服之后,三日内可不用进食。
这样道友就有更多的时日修炼,而不用担心身子。”
他说着,还上下打量许道人一眼,“且道友也无打扰我二人一说。
因为道友之前陷入顿悟。
我正巧路过见了,怕其余道友不小心打扰,便闲来无事,在此为道友护法片刻。
如今道友已醒来,我就不过多打扰了。”
话落,青云宗的这位弟子就摆摆手走了。
另一位修士也是抱拳道了一句“告辞”后扭头离开。
他们两人也是互不相识。
但书架有两端,一人不好守不住。
于是另一人也就盘膝在此了。
而许道人看到两位心善修士离开,则是赶忙行礼道谢。
也是他这般有些匆忙紧张的样子,和术阁内的平静有些不入,使得不远处的一位修士随后望来。
他看到许道人这般紧张,宛如一个求道新人,于是颇有大师兄般的气势走来,随手落下了一个隔音术后,却又心性随意的打趣道:“小兄弟这般慌张行礼,难道是怕礼数不够,下了那阴司?”
‘阴司?’许道人一顿,想到之前看的仙书上就有阴司刑狱一说。
但他们的下界内却没有。
一时间他好奇心升起,想看看那天地善封的上神。
不由得他向这位看似豪爽的大汉问道:“道兄,这阴司..我能去吗?”
“去阴司?”大汉诧异的看着许道人。
他本来以为这位道友是来学堂求道,但却没想到是问出这么一个事?
去阴司?
除了在司内有好友,或者是自身魂修。
其余修士谁想去沾沾那阴司煞气?
且也不是说去就去的。
他想到这里,也不由失笑道:“阴司不是你我说能去,便能去的。
尤其是吴朝内的各府阴司,是由宁仙所镇!
哪怕是筑基前辈想下阴司,也得说出个原由来!
若是无事硬闯。
府君真敢把你镇压在司内,等你家长辈来请罪接人!”
他说到这里,拍了拍许道人的肩膀,“除非是你是认识吴朝司内的差使,不然还是莫动这念头了。”
大汉说着,看到许道人有些不解后,则是聊起了一些阴司内的见闻,想告诉许道人,这阴司不是什么善地。
其内的刑罚,那是让人生不如死。
许道人听着听着,是越发好奇这善恶有报的逝后之界。
但没等他过多了解。
大汉不经意间当看到方道士与冯道兄行来时,虽然不认识冯道兄,但对着方道士是慌忙一礼,唤了一声“见过方师、见过前辈”后,就行礼退去。
走之前,他还看了看许道人。
当看到许道人正拘谨的和方师身旁的前辈交谈时,却觉得这位小兄弟若是认识方师,那阴司是可去的。
因为方师是宁仙的学生!
方师在大半年前来学堂时,就已经向学堂内的修士言明,他是经宁仙之命,在此教术。
方道士之所以此言,也是想把善缘都归于宁郃。
而也在大汉离去的时候。
刚才进来的冯道兄,修为远远超过了这练气的大汉,亦怕大汉说出的话影响仙界威名,继而就窃听了一下,也自然听到了许道人想去阴司的事。
同样的,冯道兄所想的和那位修士一样,对此事也有些摸不准,更不想麻烦身在学堂内的方道友。
但想到自家祖师所交代,还有宁仙都让许道人来山下学堂了。
于是他觉得到时路过哪个城池,和那里府君说一下,说许道友是从下界而来,那应该是可以放行的。
冯道兄想到这里,又瞭望了一下梁城和泠城方向。
听说这两城司内,都是被宁仙亲自赐法。
要去,肯定要去这两城阴司,才能体现出他们五洲仙界的神异。
可目前听说,阴司正在整理生死簿与灵牌。
司内的阴差都在忙。
那得等一段时间。
正好让许道人在山下学堂内,先熟悉一下五洲仙界。
冯道兄抱着这个念想,是让许道人在藏书阁内继续修行。
至于每日的筑基修士讲术,他觉得许道人还是最好不要去听。
因为说到底,还是那句,他如今才来五洲,还不适应,就怕筑基修士的讲法,影响他自身原有的根基。
毕竟筑基修士有不同的筑基之法,其感悟也是少有相同。
所以冯道兄觉得,不如先找一些适合自身的心得先修行。
也是如此。
冯道兄也非常尽心尽责,每日都为许道人挑上一些常识性的秘籍,符合他自身的木行筑基术法。
而也在冯道兄一边指点许道人,一边准备年后再带许道人前去阴司,顺便也看看这阴差是怎么取魂‘记生死’的时候。
随着两月时间过去。
在十一月初二的早晨。
寒风呼啸。
在吴江的楚县外。
衡大侠也带着五位弟子来到了陈仙人所指引的渔村。
本来,他来到这里后,还想稍微向附近渔村内的百姓打听一下,看看这里有没有仙家传闻。
但随着目光向百丈外的江面望去,他就知道自己不需要多言了。
因为当他目光望去时,江上的一叶扁舟内,也走出了一位头戴斗笠的身影。
那熟悉的装扮,熟悉的身影,腰侧的佩刀,是曾经消失的江湖第一!
南关少侠此刻也摘下了斗笠,看向了岸上望来的衡大侠。
虽然衡大侠此刻头发已经不再是花白,甚至脸上的皱褶也少了许多。
可已是筑基大成的南关少侠,亦是根据灵识所探的气息,一眼认出了这位衡大侠。
‘多年未见,没想到衡大侠也气血筑基了..’南关少侠瞭望。
“你等在此等我。”衡大侠见到南关少侠的瞬间,也让弟子在原处待着。
他则是来到了旁边的江边,租下了一条小船。
也在划着小船,向着小舟游近时。
衡大侠也说不出心里的感觉。
好似觉得仙人所指的人,就是南关少侠。
自然也有得见‘江湖第一’的紧张。
哪怕他此刻已经圆满,且到了一个连他都说不上来的境界,可还是有些紧张。
就算是南关少侠就这样静静的坐在舟上,又如渔夫般很寻常的甩出了鱼竿垂钓。
但在衡大侠看来,这一记鱼竿若是想向他掷出,他依旧是一招落败,无退路可去。
他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离奇的感觉。
就这般。
衡大侠就这样慢慢的波动船桨,静静的望着南关。
随着扁舟与小船渐渐靠近。
等船与舟相隔半尺。
衡大侠也知道这奇怪的感觉哪里来了。
因为在几年前,他还是能看清南关少侠的不凡。
可如今当面之后,这么近之后。
他虽然能感知到天地灵气,但再也看不清南关少侠吐纳气息与境界根底。
这只有一种可能,那就南关少侠已经高出他不少境界!
他也忽然惊觉,难怪之前的鱼竿一事,给他一种刀剑斩来的感觉。
这完全是修为上的差异,已经让一些平常的事物化腐朽为神奇。
也不待衡大侠惊奇,想知南关少侠到底是如何修炼,才能修炼出这般境界?
南关少侠就率先笑道:“衡大侠,你我多年未见了。”
南关少侠说着,又抱拳贺道:“祝大侠踏入筑基。”
“筑基?”衡大侠更加疑惑,对这个词很陌生。
南关少侠则是笑道:“筑基即为先天,难道衡大侠突破时未曾有感吗?”
“我已突破先天?”衡大侠愣住,也想到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却是感知到了不少奇异之处,能感知到空气中的奇怪气息。
但却未曾想,这就是先天?
难怪如此神异!
南关少侠看到衡大侠不知,是失笑把鱼竿放下固定好,又回到船舱内,拿出了一本自己琢磨出的先天心得,
“前些时日听一位江府好友言,江湖上的衡大侠收拢百家心得。
今日既然见了,还望在下的这些心得,能对衡大侠有所帮助。”
言落,南关少侠把心得朝对面船上掷出。
但说是掷出,可在衡大侠看来,却更像是被一股气息包裹着轻轻飞来。
衡大侠下意识伸手,书籍就落在了他的掌中。
他也感到一股气息在书籍上散去。
“这便是筑基灵气之法。”南关少侠继续坐在舟边,拿起身旁的鱼竿,“衡大侠踏入先天之后,也应该知晓内力即是灵气与血气之合。
此心得,就有一些灵气之术。
虽然不用我过多言语,衡大侠也能逐渐推演出这灵气之用。
因为我观大侠的行走言谈间,已经开始与气血之术相合,隐隐牵动内力离体。
但衡大侠既然有传武之心,还是早些掌握为好。
这样一来,大侠也能反推出新的先天之法。”
“多谢!”衡大侠面对这珍贵秘籍,倒也郑重抱拳后爽快的收下。
只是在稍后,他坐在船头,望着对面垂钓的南关少侠时,却又感叹道:“其实这番前来,是受陈仙人指点。
却没曾想仙人所指点的人,竟然是早已隐退江湖的南关少侠..
如今,仙人已见,少侠已见,先天亦是如愿..”
衡大侠叹息,像是完成所有愿望后的一时迷茫,“陈仙人却未曾说过我今后该如何..我是如以往般传武?还是?”
‘陈仙人?’南关少侠听到这三字,略微一思,就知是吴江大公子。
因为他在这里的事情,也只有江神府的诸位道友知。
其中陈姓道友,也只有大公子。
而面对衡大侠的疑惑和心结。
南关少侠却摇头道:“心中既有传武所想,又何须多问?
陈仙人的指引一事已落,又何必多想?”
他说着,抽起鱼竿,虽然没有钓上来一条鱼,但却依旧细心的挂上第二个鱼饵。
他如今已经是筑基大成。
不用贪五谷,也不用去岸边换米粮。
鱼钓上就享一享口福,钓不上来,也就钓不上来了。
也是这般随意间,南关少侠向着衡大侠继续言道:“如我,我承一诺言,在此镇守,那便镇守。
无论时日,无论何时,直到无力再镇守为止。”
南关少侠说到这里,又笑言道:“说不定到无需镇守那日,我才会与此刻的衡大侠一般,不知该往何处,不知年过几时。
可此刻,莪镇守间闲来无事时,只想钓鱼,那便钓鱼。
衡大侠既然想传武,那便大兴武堂,传武天下。
心中既有所念,那就先解开心中的念。
不需念何时,也不需念何日。”
言落,南关少侠把鱼竿抛出。
‘解开所念?’衡大侠心有所感,又好奇问道:“少侠这般境界,真要因一诺言,一生镇守在此?”
“既受人托,便忠于行。”南关少侠平静道:“我辈行侠者,当以血酬恩,以命践诺。”
‘嗒’衡大侠敬重向着南关一抱拳,又见南关静静垂钓之后,便辞别划起小船离去。
南关少侠看到相识之人离开后,也压低了斗笠,遮掩了面容,靠在了小舟船舱侧,静静的垂钓间,如以往般静过了一日又一日。
这般偶尔游梦。
无事垂钓。
不知过了多久。
忽闻岸边传来鞭炮声。
新年夜色下,岸边的众人向着江面敬酒拜江神。
几人划着小船向这江上的怪人送酒。
南关少侠恍然,又是一年时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