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七章 赐法吴帝、界主划分之法与游吴朝京城(1 / 1)化三生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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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七。

这日上午。

寒风吹袭下,带来点点雪花。

宁郃和西周也来至了吴城之外。

“吴朝的京城果然热闹。”

此刻,西周瞭望四野,看到吴城虽然只比宁道友所在的梁城大上一些,但此刻附近连绵的摊子,却是摆满了城外官道的两侧。

又在稍远的位置,还有不少县与村坐落。

若是从天空望去,用这官道上来往的行人串联四周的县与村,那这吴城更是连绵方圆数百里,比梁城还要大上许多倍。

且四周不时响起的炮竹声,让年关的气氛渲染了这边方圆,也让相互之间的联系更为紧密了一些。

西周甚至觉得官道上再建一些茶馆、酒楼等建筑,那这真成一圈一圈的城外城了。

这吴朝的京城,确实很热闹。

仅次于他千年来所见过的一些大王朝之都。

看来宁道友所在之朝,山下学堂所在之朝,以及吴朝的众修士齐聚,下界的修士飞升,也让吴朝沾染了不少的气运。

说不得千百年后,这里就是所有修士所向往的仙朝了。

一时间,西周思索着,又感受着这过年的气氛,还顺手在城外的一处摊位上买了一串炮竹。

遇到一座仙朝的诞生之初,是该庆祝一下。

等买好,他又把这百颗炮竹逐个拆下来,装到一个捡来的破布口袋里。

宁郃就在一旁看着,也不急着进城。

只是拆着拆着,等拆完,西周却道:“买的时候只顾着买来放,却忘看了。”

他说着,晃了晃口袋,“这一串只有九十九個,但好在都能响。”

他说到这里,还准备分给宁郃四十九个半。

那半个他准备竖着分开。

宁郃看到他递来,却没要,“先进城。”

“好。”西周看到宁道友没要,那就自己放。

就这般,两人排着队的时候,西周是时不时的朝远处没人的地方扔个炮竹。

不一会,还引来几个孩童观看。

西周倒好,借以带他们放炮为由,让几位孩童轮换着为他排队。

他则是带着剩下的孩童,去旁边炸土堆了。

这一炸,排队中的不少大人也接连望去,亦是准备买些炮竹玩玩。

但没西周开这头的话,他们身为大人,还真放不下这脸面,像孩童一样去炸土堆玩。

并且他们还觉得西周不会玩。

要是他们,他们就去炸结冰的河水,炸锅碗瓢盆,那不比土堆好玩?

他们心里想着,是觉得可惜这炮竹了。

宁郃是没管西周,反而一边继续排着队,一边望着前方回家的行客与卖年货的行商。

又在城门下,还有负责收入城钱的一众将士和几名文吏。

望着望着,宁郃看到行客进城,是不收入城钱的。

只要样子不是城墙上贴的通缉犯,就通通放行。

可是带包袱的话,却是要检查一下,防止有人带违禁的物件与偷带货物进城。

因为来往的行商要一一验货,收税。

并且还需要一个资证。

此刻正有一车队的行商被查验。

宁郃灵识望去,看到资证上是此次的货物数量与名称,然后按照资证上的金曹批示交入城费。

没有资证的,则是由附近的金曹官员上前检验货物,然后大致估算出税收。

这个税就要比有证的贵了。

且来来往往间,许多行商都没资证。

不像是梁城那般,基本都有证。

宁郃略微一想,也大致知晓是梁城势力不多,加上知府大人又支持。

所以金曹独自为大,便可以统一所有行商线。

但吴城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天南地北的人,兴许一年就跑这一趟年货。

再加上吴城属于京城,势力繁多,自然是各种利益牵扯。

哪怕是掌握税收的户部就在这里,可户部也不是一家为大,说整合就能整合的。

说不定哪位行商的家里长辈,就是朝里的哪位大员。

以这样复杂的情况,没哪个人可以统合。

就算是吴帝下令统合,里面也是关系盘根交错。

而宁郃之所以知道这些,也是河神经常找宁郃闲聊。

再加上河神近几年来修国运。

继而河神说起话来,多多少少会聊一些朝廷之事。

宁郃也当听个乐。

亦在宁郃想完此事,又想着这吴城里有哪些美食的时候。

西周看到队快排完,也把剩下的三十三个炮竹稍微施法,随后交给了那几名孩童。

这样就算是这些孩童失手,也不会伤着他们,但会让他们有一种钻心的很疼。

以防这些小娃娃们失手炸着自己,又看无事之后,就真以为炮竹不伤人。

等做完这些事。

西周就走回队伍中,跟着宁郃走到了城门边。

将士看到宁郃和西周与寻常行客没什么区别,又没有行李包袱,再加上西周看似有些贵气后。

守城将士以为西周是朝里的哪位官员,就想也不想的直接放行。

西周看到这一幕,也收回了点点气息。

千年前他就是一朝国师,身上自然是有贵气显露的,只是平常都收敛而已。

再等进了城。

西周也开始打量城内,这一眼望去,他发现和城外差不多,都是人来人往,马车、轿子,也在人群中穿行。

偶尔还能看到几位身穿官服的大人,或是几位尽显贵气的员外。

也有几位少爷小姐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闲逛。

京城内的大官与大商很多。

“去哪?”西周看了看这热闹景象,又闻了闻附近酒楼内传出的饭香,一时食指大动。

宁郃也看向了旁边的酒楼,“进去尝尝?”

“真要吃饭?”西周先是询问一句,当看到宁道友点头以后,便设下一隔音术法道:“论这吴朝京城中哪里有好吃的,那自然是皇宫后厨,其次就是城南的洐彦楼!”

西周说着,瞭望四周来来往往的行人,“我虽然是第一次吴朝京城,但城中这十里内的人,当提起吃饭喝酒的地方,都说那洐彦楼是除皇宫御厨之外的最好去处。”

“走。”宁郃听到有好去处,那就去尝尝。

西周也是一边笑着跟上,一边又忽然问道:“哎,他们还说,洐彦楼里有不少大厨和皇宫内的御厨一样,都是出自庆县。

这庆县..”

西周看向宁郃,“是吴朝出名厨的地方?”

“是如此。”宁郃一边走,一边瞭望庆县方向,“但不是说吴朝名厨皆出自庆县,而是庆县为吴朝内最有名的食县,吴朝地界的香料皆是出自那里。

久而久之,那里就汇聚了不少名厨。

许多人也在那里学艺。”

“这是要瞧瞧。”西周点点头,又再言道:“我曾路过一地,那里有一城,名为客城,里面没有民居,全为书坊、客栈、酒楼、茶馆。

城外是遍布百里的田地,穿行的河流。

有茶树、肥羊、果子、红椒..

整个城池都是吃喝的地方。

不知比起这庆县如何?”

西周说到这里,又笑道:“先说好,咱们的大厨玄门主,都喜欢在那里买菜取料。所以我觉得那城应该就是五洲第一食城了。”

“还有这般城池?”宁郃看向西周,“在何处?”

“不远。”西周看向大西边,“距离此地只有二百三十万里,位于中州南的余朝。

赶些时日的话,初七前就到了。

只是我境界不高,元神只能云游十万里。

否则用元神赶往,不出两个时辰,你我就可以在那客城的茶馆里品茶听戏了。

但..又可惜..”

西周一叹,“等年关一过,我还要听一位宁姓高人的吩咐,在东州寻云烟。

你瞧,这喝茶听戏的日子就不知要多久了..

可叹、可叹啊..”

言落。

西周是连连摇头,一副在矿山里被督军监督的砸石头模样。

好似这石头砸不完,鞭子就要抽到头上了。

“那等明年夏至。”宁郃看到西周卖可怜,却是笑道:“等见礼完诸位界主去学堂接人,见证过新界主一事。

你我唤上云鹤四位道友,我等一起去客城一游?”

“大善!”西周可怜的模样一变,又换成了满是笑容。

随即他更是大手一挥,指了指前方的三层大酒楼,“洐彦楼到了,这顿饭我请,道友莫要推辞。”

他说着,就在小二的热情招待中大步走了进去。

宁郃也跟着小二的虚引,走进了酒楼当中。

这一望,哪怕如今还是上午,这一层的八十二张桌子依旧是坐满了。

从中空的楼阁望去,二层虽然只有六十张桌子,但如今还有一些空位。

三层则是二十个大小雅间,坐了一半。

西周亦是灵识一扫,就选了一个面朝东的雅间,让跟行的小二安排。

再略微施一术法,让进来客栈的众人都无视这雅间。

不然自己和宁道友吃饭的时候,忽然来个权贵之人,再来一式雅间之争,那就太扫兴了。

况且他也觉得宁道友此次前来,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那还是少点打扰为好,先言正事再说。

亦是这般想着。

等来到雅间里,点了四道楼内的名菜,还有一壶好酒。

再等小二上完茶离开。

西周就向正在喝茶的宁郃问道:“道友,此次来吴朝京城,也是要去阴司内赦免某人?”

“倒不是赦免一事。”宁郃把茶杯放下,“而是界主一事。”

“界主?”西周好奇,“在泠城司内,我就听道友说起界主一事。

难道..真让阴司神官任界主?”

西周说到这里,又摇摇头,“阴司事务繁多,而寻奇才一事繁琐,且香火之封也难以离开自身地界太久。

这事..怕是有些不太妥。”

“是有些不妥。”宁郃沉思,也未再言,更没说阴司之后的吴帝事,而是先推演阴司的可行之道。

毕竟等五洲上的金丹修士分完界主之后,阴司就要顶上去了。

并且这也是宁郃第一次开始真正推演阴司掌管一界的可行性,而不是之前的大致想法。

这一算,是要算整个五洲的阴司与江河各神。

要确保掌管一界之后,不会影响到他们各自的修行,也不影响他们的事务。

也是这一算。

这直到小二敲门进来,稍后把烧青鱼、柳海参、焖野兔、白斩鸡、荷藕汤、竹风琴酒一一摆上。

再等小二告辞离开。

宁郃又推算百息后,才牵引茶水,在半空中画出了整张五洲图。

“道友且观。”

宁郃指着五洲图,“五洲有三万城,一千二百大江。

虽然府君与江神各有其事,亦要修炼悟金丹之道。

但按十城共执一界来说,便不会耽误各司其事,亦不会劳累诸位道友。

再按两江掌一界。

共能掌管三千六百界。

若是这些道友皆有意掌管,近些年来,我等应是无忧界主之事。

于此,神官行界主一事是必行。

此事等来年夏至,我等再聚之后,我也会和云鹤道友等人言说,看几位道友之意。”

宁郃说到这里,又看向了如今就点头同意的西周,

“但本想等五洲的诸位金丹道友任完,就让棋道人与苍山道友也掌管一界,或者今后多掌管几界,可依照几位道友的随性行事,我就断了这念想。”

“对!”西周大赞,“棋道人和苍山就是这般性子!

整个就是,你有事,我帮。

你修炼遇到难题,我解。

你看到妖邪,我二话不说的出手相助。

你说去云游观景,那便同行。

你悔棋,亦可。

甚至下棋下不过我,掀我棋盘也无事。

但你要让我掌管一界?

那不行!

也就玄门主喜欢建建宗门,云鹤喜欢收收徒弟。

苍山他们,还是喜欢潇洒一些。”

西周言道此处,就先夹起一块白斩鸡,仔细品了品,“他们是喜欢云游天地美景,品尽天下美食,听尽天下戏曲,尝尽天下美酒,会遍天下的棋术高手。

界主一事,是留于后辈。”

西周说着,嚼了嚼,把口中的鸡骨头也咽了下去后,又尝了尝其他菜品。

等尝完一遍,他才接着言道:“虽然这家厨子的四道菜皆不如玄道友,但也是七成。

尤其是这白斩鸡的味道,能有玄门主的八成。

不愧是帝都之地中还能出名的酒楼!”

“的确如此。”宁郃也品了一块鸡肉,发现入口即化,油而不腻,继而是同意西周的说法。

同意他说的这菜品,也同意他对于棋道人的说法。

因为自己和西周亦是这般,喜欢云游天地,随性而为。

遇见有缘法之人,就点化一番。

遇见不平事,就出手相助。

遇见有趣事,就在旁静观。

也或许只有玄门主与云鹤执着于建建宗门,收收徒弟。

这也是他们的乐趣。

宁郃想到这里,又看到美食当前,那就先不言。

反正阴司的事已经有完整的计划,那吴帝的事情等吃完饭再说。

西周也是默契的品着菜肴,也不多问。

但心里是知晓宁道友带他来此,应该是不止这些事情。

这直到一顿饭落。

时至中午。

唤来小二结账。

宁郃又点了两壶美酒。

等取完酒。

宁郃就向着酒楼外行去。

西周结完账,也随后跟上。

只是这一跟,他就发现宁道友遮拦了周围常人的视线。

之后又用术法蹬空,坐落在远方的皇宫云层之上。

西周不解,也用遮掩术法来至云端。

“道友来皇宫之上..”西周猜到了一些。“是为吴朝帝君?”

“嗯。”宁郃把一壶酒递去,“正有两人谈起吴帝,不妨先听一听。”

话落,宁郃指了指下方。

皇宫演武场外的一处小边角,正有两位大内侍卫在偷偷的闲聊。

西周望去。

看到一位中年侍卫昂首挺胸,正向着旁边的年轻同僚,说着一些他所知道的圣上秘闻。

这也是这位年轻同僚是中年侍卫的堂弟,他才敢言说当今圣上的事。

“你是不知道..”

这位中年侍卫此刻说着,还特意压低了声音,“在二十多年前,当今圣上还为一县中文吏。

但没能忍受这前朝的贪官与暴君,便最终揭竿起义,杀了那里的贪官后占地为王!

那时你还小,你是不知!

那年当有人听闻圣上除恶官的一事后,猛将与有才之士尽皆奔投而来!

为兄当时就是从龙之人!

就连几位知府大人,边城将军,亦是改投圣上麾下,共伐世上贪官!

仅仅四年,便改换朝名,有了如今的大吴!

当今圣上,实乃民心所向!”

中年侍卫说到这里,看向满脸都是崇拜的年轻侍卫,又换为了语重心长,“如今我好不容易把你带进宫,更在圣君面前为你谋了一个职,你可莫要丢了!”

侍卫说着,完全是一副他能在圣上面前说上话的模样。

可实际上,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内侍卫。

最多是和大内之中的一位小统领有些交情,继而能拉个亲戚进来。

可不管如何。

这年轻侍卫是听的感恩戴德,觉得堂兄是他们家里最有出息,最有本事的人!

但更感觉当今圣上乃天命之人!

好似天生就是当皇帝而来,所以才会这般顺风顺水,没有一点波折。

看似振臂一呼,就是从者如云,尽皆来投。

实则具体如何,其实那位中年侍卫也是听人言说。

同样,此刻在云上。

宁郃也是经常看游纪,是早已习惯这民间的夸大传说。

毕竟在五洲的历史中,没有哪位皇帝是单靠运气,就能简单坐上帝位的。

这般想着,宁郃也把目光望向了后宫的一座御书房内。

里面的桌案后面,正坐着一位四十有二的壮汉。

他身穿龙袍,目光沉稳,正在仔细的审改桌上奏折。

但身无灵气,也无内力。

在长时间的费神之下,双鬓已经有一些发白。

甚至握毛笔的右手,也有一块不太起眼的老人斑。

此刻,吴帝每当审改奏折时,看到这块斑点,总是不经意的一叹。

同时,西周看到宁道友在观察御书房中的吴帝后,也不由好奇道:“道友为何寻帝王?难道这凡间帝王也可掌管一界?”

“有何不可。”宁郃看向西周,“我在吴朝七年,见百姓安居乐业,也少有山匪之患,以国运观之,就知吴帝善治世之理。

只是吴帝征战多年,杀戮过多,也无天地善封加身。

可不能否认,若他为界主,以此治世之理,兴许能掌管一方天地。”

“也是,帝王本就有治理一朝。”西周默默点头,“若是能当得界主,是比我等要强上不少。

莪等也只是寻得奇才,然后不管不顾。”

西周说到这里,又问道:“但最重要的接引一事怎讲?寿命怎讲?

寻常之人只有数十年寿,管数十年王朝,但一界可不止数十年。

难道是要引他入修行?”

“修行一言尚早。”宁郃品了一口清酒,“等三千六百界之后,再谈吴朝帝王的修行一事。”

“三千..”西周盘算了一下道:“依照我等原先游历,以及近两年的特意寻云烟。

今年的云烟,或许是灵气加身的缘故,又多了些,我如今只走了东洲一半,却已经寻得了九朵。

再算上还有金丹修士未任界主。

那可能四十年不到,就无神官任界主了。”

西周说到这里,看了看远方的吴帝,“观他魂灯,他如今只剩十六年寿,估计是撑不到了。

到时,是去阴司接他?然后引他入修行?

还是此刻续一些阳寿?

若是此刻续阳寿,那就有意思了。

估计一些皇子要心急了。”

西周说着,又仔细一想道:“也不对,因为你我也不知那些太子皇子的品性如何,且我此刻灵识放开,于城中听来。

这皇子太子也未做过什么为吴朝的大事。

所以先赐于吴帝德报,确实无错。”

“正是这般。”宁郃点头,“但是否添阳寿,还需测一测这位陛下的内心所想。

如若真为开明之君,添一些阳寿也无妨。”

言落,宁郃就这般静坐云端,等待吴帝休息的时候,准备入梦一测。

这样也不会耽误他处理公务。

西周也未多言,而是躺在云上望着天上的太阳。

直到半个时辰后,太阳偏西了一些。

吴帝揉了揉发酸的脖颈,也躺在了书房的软塌上午睡。

这样下午的时候,才能有精神处理事务。

宁郃见到吴帝睡着,也分出了一缕神念入梦。

在这梦里,吴帝会按内心所想去做事,去言语,隐瞒不了丝毫。

就如四纪图录之游。

同时。

在有些虚幻的梦境中。

吴帝正迷迷糊糊的走在一条官道上,记得自己今日是屏去了左右护卫,又特意出宫,想要去拜访一位好友。

那位好友就在前方的茶摊之中。

慢慢走近。

茶摊内,宁郃正在温茶。

见得吴帝走来,也虚引他落座。

吴帝未多言,也没有皇帝的架子,就这么坐在了茶摊的破板凳上。

顷刻间,宁郃也温好一壶茶水,推到了他身前,“多日未见。”

“是啊..”吴帝长叹,记得自己未成帝王之前,就喜欢在这茶摊里品茶,然后结识了这位店家,与店家成为了好友。

之后因为起义一事,兵荒马乱中失去了联系,如今才堪堪找到这位好友。

宁郃摆好茶,也坐在了吴帝的面前,却直接问道:“经十几年前起义,如今吴先生贵为帝君,不知陛下对天下民生一事所想?”

“莫称陛下。”当面对好友的询问,吴帝却先摇头道:“你我相交多年,唤我名姓,吴茂昌即可。”

他说完这事,才回答民生一事,不仅毫无隐瞒,甚至还吐露朝廷机密道:“近年来,经十六年前战乱之祸,民生也逐渐恢复。

而等年后,我有意大动工部各职,招揽天下奇工巧匠,开凿运河,开垦更多良田。

虽会劳百姓之苦、伤朝野上下之财,亦会有不明事理者,骂声向我。

但二十年、三十年后,我朝疆土内的运河横纵间孕养万田,我等后辈子孙却能承此之德。

可若是专注于当下余生之乐,后人哪会有此得?

我所想的吴朝,是吴朝前人半世苦,后朝百世兴,而不是此刻吴朝兴,后人百世苦。

哪怕改朝换代,这疆土是不变的,血是不变的。

只是唤法不同而已,兴许百年之后,那吴江就是燕江,亦或是李江,但又如何?

运河养的一样是我等后人。”

“天下出财,百姓劳作。”宁郃看向吴帝,“只要劳与得平,未有强行招百姓修河,这何有苦之说?

但,天下出财,国库是如何出银?你又如何出银?可有藏私?”

“国库是属于朝廷,不是归于我。”吴帝摇摇头,“但若要让我来分,那国库内只留各部朝臣与大军俸禄,来年各城预留的赈灾银两。

剩下的金银珠宝与粮草,自然是用于修河之用。

天下大商,本是取之于民,亦要出些银两还之于民。

虽然到时骂声颇多,但我亦然受着。

兴许百年之后便可懂我之心。”

吴帝说着,摇晃了一下两侧衣袖,“而我当这皇帝十六年,山珍海味是吃过,美女奇珍亦是见得,但从未去贪图这般享乐。

如若拿国库之银贪图享乐,和前朝昏君又有何区别?

我之愿,是回报天下百姓,亦如十六年前,天下民心助我登基为君。

仅此而已。”

“此愿不足以平天下人心。”宁郃摇头,又问,“身为一朝之君,为天下身死可愿?”

“死?”吴帝猛然听到这句,却不由大笑道:“我是在十六年前成君。

但在二十年前,我未起义时,我并无向帝之心,也不愿做这皇帝。

我只是见到前朝民不聊生,暴君纸醉金迷,不问天下世事。

亦在大扬城内,贪官横行朝野,敢于言之的清官,只得被陷害后落于牢狱。

哪怕一县之令,亦是贪食百姓之血,与山匪结盟,坑杀江湖豪侠。

南关大侠行侠一生,便是被这等奸邪小人所害。

而二十年前,我只是一县小吏,见得县令强抢民女,便忍不了这霍乱世道,当即拔刀杀之。

我当日之愿,也只为百姓喊出心中不平之事,亦将性命抛之脑后,更未有建朝之思。

谁曾想,经此一事,我却受县里百姓拥戴,亦有江湖侠客投至,助我逃脱朝廷追捕,于一村内称义士。

之后,从者如云,我亦从一村为守,攻于一县称令、占于一城称将,三城称王,直至天下称君。

只是征战四年,横尸遍野,却有失我之本意。

但若是起义那日,有人言,以我一文吏之贱命,或以今日区区之帝命,换那四年来的横尸遍野,换天下太平,换七年前暴君清醒,换贪宦收心..”

吴帝看向宁郃,心无所动,“我自然是愿。”

宁郃摇头,“不是贱命,而是天命。”

宁郃言道此处,一指点在吴帝眉心,“今日听君一言,知君之心。

宁某便代天地之道,添你三十年之寿。

此寿不受灾祸,不受邪妖。

天地见证此寿万法不侵。

日月为眼,以观五洲,仙魔人神不可取之。

违者,天地驱之。”

言落。

宁郃身影消散。

此方天地也化为一片虚无。

哗—

御书房内。

吴帝猛然从睡梦中惊醒,望着御书房内熟悉的景象,发现之前的仙之一事,好像只是一场离奇的梦。

但他如今起身之后,却发现肩膀处没有往日的酸痛。

就连眼前的事物也清晰了许多,不似原先的眼花之感。

手上一块小小的斑点,也在渐渐淡化。

吴帝觉察此事后,就望向了墙壁上的一面铜镜。

下一刻他惊奇的发现自己鬓角的一些白发也在逐渐的化为乌黑。

他正在一点一点的变年轻,好似寿命在这一刻定格在了五年前的正逢壮年时。

见得这神异一幕,吴帝知晓那梦中之景与行天地之道的宁仙皆为真的!

仙,真的存在于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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