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几位修士一边聊着,一边向着齐县赶往的时候。
在五洲的无边之海上。
或许是距离‘邀请西荒妖王’之事,时隔一年的缘故。
翻海盟的几位盟主,又再一次的聚首,准备第三次组织翻海盟。
这也是他们这一年中被修士打压的很苦,可谓是被逼到了栖息地里面。
平日里想要出来,也只能偷偷出来,否则就要面对一众正道修士的追杀。
可要是以往,他们翻海盟鼎盛时,那可是压着修士打的。
别说鼎盛,单说还在时,也没有这般受气。
可如今各自为盟下,确实不行。
但有意思的是。
像是这样的正邪大战,哪怕是杀来杀去,妖邪被杀的远远超过正道,可是妖邪却不见少。
全因有的正道修士经常杀戮,继而修道之心偏执,也遁入了他们魔道。
有的修士是羡慕他们的修道方式,于是也加入进来。
这样道心不坚定的修士,每日都有不少。
哪怕是八荒未入五洲之前,这也是修行界的常态。
可是改邪归正的邪修却是非常少。
这也使得邪妖杀之不尽。
更甚者,在覆海盟还在时。
还有邪妖自告奋勇,潜入正道修士所居住的某处岛屿小城,暗中散播关于邪修的种种好处,言说覆海盟的各种福报。
目的就是为了壮大他们邪道。
正道修士对此也是见怪不怪,抓着一个,就送进阴司一个。
但不得不说,这样的蛊惑也确实有用。
每年都有不少修士向往妖修的生活,继而投奔到邪妖之处,或者加入覆海盟。
基本类似于褚源这般,都算是被引导进去的。
但正常的邪修,都是讲情义的,倒是没有褚源这般背信弃义。
也没有哪位修士故意潜入到邪修处,想要窃取情报。
因为到头来还是打,且元婴修士的灵识,最少也有数百里。
这使得什么藏拙妙计,都不是很妙。
尤其这种阴招,就像是赢了也不光彩。
正邪修士对此都是不屑一顾,只想大开大合的斗法。
再用八荒与五洲中正邪两道修士的话来说,“这才是吾辈仙州的气魄!”
也是如此。
去年解散的翻海盟,在今年各自为政,又分别对敌之下,就彻底被打懵了。
打的有些邪修都开始在栖息地内娶妻生子,不参战了,准备后半生就这么憋屈的过。
于是亦在今日。
几位副盟主再度商讨,准备重新聚集翻海盟,重现当年邪妖大联盟的惊天威势!
至于盟主,已经战死了,魂魄被押到了镇妖宗内关着。
所以如今是他们几位副盟主为首。
但这次他们没有再找西荒了。
仅那一次,他们就受够了西荒修士的文斗。
可除了西荒以外。
几位妖王商量好之后,都分别前往了各個荒域,准备邀请其余荒内的有志之邪。
他们势要在年底重新聚集翻海盟!
如果能打赢北海修士,他们还决定一路打到东海的镇妖宗,解救他们的总盟主。
因为镇妖宗如今也是化神之上不能插手。
不然,洞虚圆满的李宗主,一人都能将五洲八荒的邪妖全清了。
而也在几位妖王抱着颠倒乾坤的心思,又分别去往各地的时候。
又过五日。
在东州、吴朝、梁城外。
今日下午。
刘大人经过半年的游历赶路,也重新回到了梁城。
但如今的梁城看上去,却是大变模样。
城墙是更高更厚了,且城内的一些小路上也铺了青石砖。
可是在原先三年前的时候。
除了主路以外,剩下的小路都是泥土路。
一到下雨的天气,那就是泥泞一片。
再随着马车行过,更是坑坑洼洼的痕迹。
但此刻这种情况就没有了。
皆因在三年前的时候,身为户部尚书的良文吏,是批下了一些银子,作为梁城重新修整城墙的费用。
并且身为运河督查的良文吏,也可以在职责之内,将梁城运河处所剩的碎砖,铺建在梁城街道。
说到底,这也是良文吏的家乡,他如今官大了,肯定要回来修整一番。
说的不好听了,良文吏就算是不念情,也得想想老家内的梁城人,会不会戳他的脊梁骨。
所以在更重要的运河完成之际,又有空余人手腾出来的时候,在良文吏的运作下,梁城就迎来了这次大修整。
而如今。
刘大人走在这青石铺的路上,也是感慨自己曾经没有做到的事,良文吏却是做到了,做到了回报百姓。
且刘大人也听说了,不仅是梁城被修整了一遍,甚至各个县里的一些主路也被修缮了不少。
其中周县是修得最好的。
因为张掌柜曾经跟着良文吏,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所以城里的工曹司,这多多少少有点偏袒。
再加上张掌柜也出了大把的钱银,向着最近的石矿山买了近万车青石,合计八千吨有余,全部用于梁城与周县。
那这于情于理,都是该的。
可也能证明张掌柜如今是真的有钱。
要知这打磨好的青石,一吨就得要二两银子左右。
还听说,张掌柜家里所有庭院,哪怕是后院马厮里,用的也是官家青砖石。
官家青砖相较于普通的砖石更薄,且铺上更为平整。
还有一层特别的树汁涂釉,不仅光亮与防滑,更让青砖不容易被马车和马蹄踩裂。
但要想铺满张掌柜家的府邸,最少得千金。
张掌柜,如今是梁城最大的员外。
刘大人思索着,也不知不觉来到了张护卫的府邸外,又感觉头顶的夕阳余光被遮掩了一些。
抬头望去。
张护卫院里的这颗金树,经过将近三十年的岁月,也越发长得粗壮。
其高已经有两丈,约有两个院墙那么高。
一人合抱的树干上,树枝与树叶也非常茂密。
刘大人看了几眼,又从张家旁边的小巷里走过。
正逢几位伙计在搬人头大小的北庆瓜,院子的侧门敞开。
刘大人看向院内,发现天空的太阳一照,这金树倒是成了院中的一个小凉亭。
有不少府中的下人在此乘凉。
尤其如今还有北庆瓜。
众人更是一边吃着里面的红果肉,一边感激着张掌柜。
因为像是北庆瓜是小吃庆县的名果,再加上两地距离数千里,使得价格有些贵。
一个人头大小的瓜,差不多就要一百文。
虽然如今的寻常人家,比几十年前都要‘富裕。’
但一人一月还是赚五百文上下,是舍不得吃的。
可是除了这些名贵的瓜果与美食以外,肉和米是比以往要便宜一般。
一百文,差不多能买三十斤肉,或者能买五十斤面。
所以月钱不变的前提下,百姓相当于变相富裕了。
毕竟这金矿银矿,可不是银票上的数字,说变多就变多的。
于此,变低的就是日常所需的物价。
也是如此,百姓在吃喝之外,也有更多的钱去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或者买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就算是家里出个读书人,稍微节省一下,也可以上个不错的书院。
可是这样的节省,也用不了多久。
等再过几年,十几年,这些读书人成年后,再开书院或书堂时,上学的价格也会随之下来。
而百姓能如此富裕,也全是运河的缘故。
刘大人是清晰的知道此事。
因为他转遍吴朝的这些年中,已经看到如今的运河在整个吴朝铺开,让其遍布良田。
也有的河道专门放养牲畜、养鱼。
就像是张护卫,在梁城东七十里的山下就有一片千亩的牧林平原,其遍布鲜草,猪牛羊过万。
可运河未开之前,那里就是一片荒野。
同样也是荒野有了生机之后。
包括养马的大商也越来越多,饲料的价格也越来越便宜。
虽然不能家家户户都有骏马可以代步走远路,可价格也便宜了三倍有余。
但恰恰是想到运河所带来的种种好处。
以及这些年来的见闻,百姓的幸福。
刘大人还抱了一个念头,那就是在有生之年,将吴朝的事,向着更多的朝廷言说,让全天下的百姓都衣食无忧。
他抱着这个念头,一时也没有在家乡里多待,而是再次出发了。
他这次是去寻吴帝,想经过吴帝的同意,然后再把此法传开。
且也在刘大人继续东行吴城的时候。
十日时间过去。
在数千万里外的西荒、齐县外。
那六位荒修经过几日的赶路与打听,也知晓了传言是出自一名张姓侠客。
此人,是住在县南的一处小院。
家境很平常,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充其量只是有一位身为捕头的姐夫。
但捕头一职,对此县的人来讲,或许是一位不能得罪的大人物。
所以知晓传言来源的人,也没人会为了一个虚假故事,继而专程上门去问。
可是这几位荒修那是毫不在意什么捕头。
就在这日上午。
六人就来到了这家不大的小院外。
这院墙是半丈高的木栏墙,单用肉眼,就能清晰看到院内的景象。
又伴随着‘哼哈’声。
六人也看到了正在院中磨炼武艺的侠客。
同时。
侠客正打着一套凡尘拳法,期望以此来淬炼肉身,增添内力。
此刻当面对院外观看的六人,侠客也不曾在意。
因为没有心法的前提下,他们就算是偷学,也只是学一个形似的花架子。
但实际上,无论是步伐,还是拳招,甚至是震动肺腑所带来的‘哼哈’洗髓音,都是有讲究的。
多一分,内力会伤肺腑,少一分,没法起到洗髓的作用。
可也在侠客看了几人一眼,就继续打拳时,却忽然发现眼前黑影一闪,那六人上一刻还在两丈外的院外,但下一刻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并且那院墙也没有丝毫破损的痕迹,就像是几人穿墙而过一样。
“你..”侠客被惊到了,要不是青天白日里的大太阳照着,他甚至都觉得自己是遇见了传说中的恶鬼!
也或许只有那神鬼才能这样‘穿墙’而过!
否则的话,哪怕是朝内的第一高手,那位后天大圆满的李天师,也不可能有这般武功!
因为这已经不是能用武学去解释了。
而六人倒没有穿墙,只是身法太快,所以在凡尘眼中,就像是有什么奇术。
但看到侠客愣然。
为首的大汉也没有过多彰显,便自报身份后,径直询问道:“我六人乃朝外修仙者,到此是问你几件事情。”
大汉说着,手掌朝前一伸,一道水灵气笼罩过去,将侠客今日练功时的疲劳全消。
也是进一步的让侠客信任自己等人身份,这样才能少一些无用话语。
侠客看到这神奇的一幕,感受着自己的疲惫恢复以后,再回想几人‘朝外修仙者’的话语,也知晓自己是遇见仙人了!
“仙人在上!”他慌忙就要行礼,是一副激动不已的样子。
但大汉等人见到这一幕,却什么都不想问了。
因为单看此人遇见自己等六位筑基散修,都是这般激动的难以自己。
那更莫说遇到仙者了。
所以不可能是侠客拒绝了仙人的赏赐。
很大可能是侠客不知仙者的身份,所以才拒绝,也流出了这段传言。
也是想到这里,大汉不由向着侠客叹息解释道:“仙人的称呼,不是乱用的,因为世上真有仙人!
而我几人称不上是仙人,最多只是初入修途,寿有千载而已。”
“千载?!”侠客愣住,心里想说‘这千年还不是仙人?’
但随后,他又好奇真正的仙人是何等神异?
也不待他多想。
大汉之后又道:“今日来此,也是想问你关于客栈的事。因为那家客栈之中,就有五位仙者,也是世间仅有的仙者。
其寿与日月同辉,可摘星拿月,翻江倒海,神游万千天地。
其中赐你秘籍的人,应该就是众仙之一。
且我等还猜测,‘天道’,也应当在那客栈之中..”
大汉说到这里,也不敢再多言了。
‘仙人?那客栈有仙人..’侠客却彻底愣住,被今日突如其来的消息给惊的心思空白。
他只是经过那事以后,想过那客栈神奇,所以才会往后寻找时消失,却没有想过那里竟然有仙人?
尤其仙人,曾经还要赐予自己成仙秘籍!
侠客想到这里,是心中万千悔恨。
再听到今日真有仙,又见到几位修仙者之后,听到仙者神游万千天地时的话语,又感觉自己余生茫然,颇有无趣之意。
而荒修等人却冷眼旁观,没有一丝上去宽慰侠客的意思,哪怕是侠客今后一蹶不振,浑噩余生。
因为像是自身缘法得失的事,最好还是自身去解,自身去悟。
同样,要是没有仙者缘法一事,那侠客也不会这般痛苦,甚至还会如往常般过完一生。
可荒修等人觉得仙者并没有错。
毕竟,这位侠客若是这么容易就心性不坚。
那将来就算是入了道途,也是魔修一道,或是根本就是难以入筑基。
因为真正的修炼者,不可能错失一段机缘,就直接不修炼的。
他们也看过五洲录,知晓不少修士都错失与法主结交的机会,但依旧是正常修炼。
没听说,结交不了法主,就不活的。
最多只是叹缘法不在自身而已。
这才是修炼中人该有的最基本心态。
所以,荒修等人也不言说,反而是准备去县外寻一寻那处客栈。
这机缘,还是能得最好。
最后。
这几位修仙者是怎么走的,何时走的,侠客都不知道。
侠客只是隐约听到他们走之前,留下了一句,“可叹,你竟然错失了入道修炼的机缘..这可是我等修仙者千载中都难逢的机会..”
听到这句话。
再回想自己竟然与真正的仙人失之交臂。
侠客一时间是无心练武,更是心里越发的烦躁悔恨。
不由得从家里掂出了一小坛子酒,开始在院中大口的痛饮起来,期望能忘掉这悔恨的事情。
这边哭边笑,等喝完,却越想却难受,可也有自知之明的没有再去寻。
他知道自己那般都没入仙者法眼,更莫提如今醉酒的模样。
索性,今日就干脆大醉一场。
他这样想着,又跑出院子,在两里外的李记酒庄,又买了好大一坛。
就这样边走边喝,也不在意两侧行人的目光。
反正他姐夫这几日出差,他姐又在家坐月子,没人管他。
可就在他这般边走边喝的路上,不知不觉来到了与客栈相反的方向,来到县外西边的时候。
迎面却走来了一位没有头发的普通少年。
这少年,正是游历的小和尚。
他如今经过此县,本准备继续向县南走的时候,却在路上见到了这位失意之人。
也是修佛之下,心有劝解开导之意。
小和尚先是相隔十丈,向着侠客行了一礼,随后才慢慢走近,向着走路摇晃的侠客道:“这位施主,不知你是因何事生烦?也不知小僧能否相助。”
“相..助?”侠客身子摇摇晃晃的,抬拿起酒坛子的手,想遥指着小和尚。
可身子却一个踉跄,朝后栽去。
小和尚是眼疾手快的上前一扶,让侠客先坐下再说。
侠客是缓了几息,却是大哭道:“你..你能助我什么?你知不知..我是错过了仙缘!仙缘!我本来是可以拜入仙人门下!能寿与天齐!
但如今..什么都没了..”
侠客说着,是声泪俱下。
“我不知何为仙缘,也不知此事是何‘因’。”小和尚只是单单一礼道:“但我知晓,施主,你此刻是着相了。
慵懒酗酒,这便是最大的‘果’。”
“果?”侠客用袖子胡乱抹了抹眼泪,醉眼朦胧的看向小和尚,“那你既然知晓这么多..你说说,我怎么才能解此果?怎么才能继续得那仙缘?”
“这我不知了。”小和尚摇摇头,“但昨日之因,已是今日之果。而今日若是饮酒闲置,那今日的无所作为,岂不是又成了明日之愁?”
小和尚说到这里,打了一个佛号道:“施主,若执着一事,只会止步不前,让因果循环,让此因果困你一生。”
“什么不前?”侠客怒急哼笑道:“这事没发生在你身上!若是发生在你身上!我看你还会不会这般看得开!还说什么狗屁因果!”
话落,侠客就气哄哄的站起身子走了,但酒坛子也留下了。
侠客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本身心性或许不错,又想到木已成舟之后,最终还是听进去劝了,被小和尚给点醒了。
小和尚看到侠客踉跄的离开,是笑着朝侠客的背影念了一句佛号,也不在意这位施主的辱骂。
相反,小和尚觉得这位施主心性挺好,只是正逢恶事,一人难免忧愁,无人倾诉。
所以只差一位开导的人,也差那大哭一场,疏解心中愁郁。
如今哭过了,自然也就好了一大半。
如今自己能帮他,能开解一事,也是大善事。
“我佛慈悲。”小和尚念句佛号,也准备离开,但瞧了瞧远行的侠客,又怕醉酒的侠客出事,便先停下了游历的脚步,准备暗中护送侠客回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