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光闪烁,香灰掉落在香炉中。
最后一炷香,燃尽。
“时间到!”
内外候百户刘方腰间长刀出鞘半寸,锁定不远处那一团浓雾。
就在这时,那一团浓郁得宛若固态的白色雾气,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散。
刘方表情错愕,看向周围的同僚。
众百户都是微微摇头,他们都没动手,这诡境,怎么破了?
“诡境的存在的基础是蛊雕,诡境破了,那就说明蛊雕死了。”
刘方低声道,“难不成,有新人弄死了蛊雕?”
“不可能!”
一个百户摇头道,“蛊雕虽然只是二境,那也绝非这些新人能够对付。
那玩意儿皮糙肉厚,就算站着不动,这些新人都未必能够破开它的皮毛,更何况,蛊雕还有操控尸傀的本事。”
“万一呢?”
“没有万一,除非这新人当中,出了一个万中无一的天才,但是你觉得可能吗?”
“为什么不可能?”
“老刘,瞧仔细了,现在还没从诡境中走出来的,都是些小门小户出身,你觉得,可能有万中无一的天才?他们还能比杨玄更强?”
杨玄,大凉越国公之子,年方十五,已经是武道二境,炼骨境的武者,是这一届考生当中的最强者。
此刻,杨玄和其他已经过关的考生,也是聚在不远处,好奇地看着诡境的变化。
“还有多少人没出来?”
杨玄虽只十五岁,但身材极高,高鼻深目,浑身上下带着一种凌厉的气质。
“我们这里一共有十六個人,有二十六个没出来,都是些痴想妄想的泥腿子,肯定都死在那怪物手下了。”
一人脸上堆笑,开口说道。
“死在那怪物手里的人都会变成尸傀,时间越久,诡境中的尸傀只会越多。
现在诡境中的尸傀定然已经超过十个。”
杨玄一脸高傲地说道,“没有人能从十个尸傀的围攻下存活。
我能斩杀三个尸傀,已经是我们这个年纪能够做到的极限!”
哒哒!
杨玄话音未落,一道人影,从破碎的迷雾走来。
来人身姿修长,气质如鹤立,肩头扛着一把长刀,桀骜地踏步而来。
杨玄瞪大眼睛,瞳孔收缩。
他刚说完没有人能活下来,结果就有人冲着他的脸猛抽?
“他是谁?”
杨玄脸色阴沉,低声道。
……
“他是谁?”
刘方的脸上露出惊讶之色,下意识地问道。
其余百户也都是满脸震惊。
“不认识,应该是哪个寒门子弟。”
有百户开口道。
这么多考生,他们只记住了那些将种勋贵,至于出身不好的,在他们看来只是来打酱油的,用不着劳神去记。
“尚未走出诡境的考生一共还有二十六人……”
旁边的经历快速翻看着案牍,开口说道,“此人是——
王烈,骁骑卫什长之子,其父护卫宫闱有功,因此得到了参加考核的机会。”
“骁骑卫什长?”
众百户大感惊讶,一个小小的什长,在他们眼里简直是不值一提。
“有意思。”
刘方摸着下巴,“一个小小的什长之子,竟然能够打破诡境……”
“老刘,你言之过早了吧。”
一个百户开口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还不清楚,一个什长之子,怎么可能有这本事?”
说罢,他向前一步,冲着走出迷雾的王烈一抬下巴。
“喂,那小子,诡境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蛊雕怎么了?”
他开口道。
“你是在跟我说话?”
王烈停下脚步,看向说话的那个百户,眼若星辰。
“首先,我不叫喂,我有名字。”
王烈说道,“其次,你是谁?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放肆!”
那百户官脸色一沉,冷喝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说这位大叔,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耳朵有问题,我刚刚说的你没听到?”
王烈一脸认真地说道,“有病咱得治,讳疾忌医要不得。”
大凉男子十五束发成年,王烈这一世的身份也就刚十五岁而已。
不过那百户官看起来也就二十来岁,王烈这句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有一点。
“哈哈——”
刘方哈哈大笑,“我说许一弦,你耳朵聋了吗?他要是知道你是谁,那还用得发问吗?
我看你这脑子,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好使啊。”
许一弦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但刘方实力比他强,他拿刘方也没办法。
“王烈!”
许一弦脸色阴沉如水,眼神如同毒蛇一般盯着王烈,冷冷地开口道,“某乃是内外候百户许一弦,也是决定你命运的考官!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怎么走出诡境的?”
“王烈,你别不识好歹,许大人问你话,那是你的荣幸,推三阻四的干什么?”
“他该不会是被那怪物附体了吧?一个泥腿子,怎么可能活着走出诡境?”
“有道理,诸位大人,快把他拿下严审!”
那些过关的将种勋贵也是凑了上来,纷纷附和。
聒噪烦人的音浪扑面而来,几乎要把王烈吞没。
面对众人的质疑,王烈缓缓抬头,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
“你们自己废物,就见不得别人有本事?
恨人有,笑人无,嫌人穷,怕人富,人性之恶,到哪里都一样啊。
想知道我是怎么走出诡境的?
如你们所愿!”
王烈的手上陡然多了一个东西,那东西,赫然是异兽蛊雕的脑袋。
“砍了它的脑袋,诡境自然破了,不用走,也能出来。”
他手臂一扬,蛊雕的脑袋骨碌碌滚到许一弦的脚下。
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哑火了。
蛊雕,死了?
“这不可能!”
一个人失声惊呼,“你只是个泥腿子,怎么可能杀得了蛊雕?
你甚至都不是个入境的武者!”
“全桂!”
王烈闻声看去,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冷厉,如鹰似隼。
“你是不是觉得,我就应该死在尸傀手里?
那样的话,你做的那些肮脏勾当,就没有人知道!”
“你——你胡说什么!”
那全桂脸上涨红,有些慌乱地叫道。
“我说什么,你心中有数。”
王烈冷笑道。
有些事不上称三两重,上了称,一千斤都打不住。
只要王烈把全桂做过的事情说出来,坑害同伴,内外候也容不得他。
不过那不是王烈想要的结果。
这全桂害得原身身死,只是将他驱逐出内外候,太便宜他了!
“王烈,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杨玄忽然开口道,“蛊雕乃是二境异兽,更有十数个尸傀相助,你如何能杀得了它?
若你不能自证清白,那可休要怪我等将你当成邪魔附体,当场诛杀!”
王烈眼睛微微一眯,扫过在场的众百户官。
刘方,还有许一弦等人,全都闭嘴不言,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就是许一弦,好像也忘了刚刚的事情,抱着手臂不言不语,面无表情的脸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王烈心中恍然。
这些内外候的百户官,对他斩杀蛊雕的事情也是有所怀疑。
只不过他们自恃身份,不愿意对王烈动手,所以就坐看杨玄对王烈发难。
“杨玄,越国公之子,武道二境。”
王烈脑海中闪过一道信息。
这就是出身的差别,同样是刚刚束发成年,原身还没有机会接触真正的武道,人家杨玄,就已经是武道二境了。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才能自证清白?”
王烈不紧不慢地说道。
同样的事情,若是将种勋贵做来,那实属正常。
但他一个泥腿子做来,却要受到无端的刁难。
“蛊雕是二境,我也是二境,若你能赢我,那我便相信,你有可能杀得了蛊雕。”
杨玄略一沉吟,开口说道。
“虽然说你相不相信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不过我这个人,一向与人为善。
既然你有如此请求,那莪便给你一次机会。”
王烈说道,“你出手吧。”
杨玄眼睛一眯,脸上闪过一抹恼怒。
让他先出手?
王烈轻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
“我今日便破例教教你!”
杨玄大喝一声,从全桂手中接过一把长刀,身上根根大筋绷紧,咔咔作响,声势骇人。
“不愧是越国公家的公子。”
许一弦微微点头,感慨道。
“许一弦,你是觉得,杨玄比王烈更强?”
刘方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许一弦冷笑道。
“确实——”
刘方瞥了一眼地上那蛊雕的脑袋。
“许一弦,敢不敢赌一把?”
“赌什么?”
“就赌他们两个输赢,杨玄若胜,算你赢。
否则就是我赢。”
“赌注!”
“五十道功勋。”
“赌了!”
刘方和许一弦定下了赌注,杨玄,已经悍然出手。
只见他手持长刀,飒沓如流星,向着王烈逼近过去。
王烈将肩头的龙雀刀取下,放在腰间,摆出一个拔刀的姿势。
杨玄越来越近,王烈,竟然闭上了眼睛。
“找死!”
杨玄心中暴怒,全身筋肉拧成一体,挥刀向前砍去。
他手中之刀,乃是越国公府珍藏的神兵利器,杨玄曾全力一刀斩断过成人腰肢粗细的木桩。
他眼中,仿佛已经看到了王烈被他一刀劈成两半的场景。
电光火石之间,王烈拧腰,挥刀。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