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也可以不处理,反正我已经传信内外候,马上就会有人来收拾他们。”
王烈神情淡定,伸手指了指地面上的尸体,语气平静地开口说道。
“我内外候的兄弟们,斩杀了他们之后,正在周围寻找漏网之鱼,本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
我现在不过是看你们巡夜辛苦,所以将这功劳分润给你们一二。”
他其实也担心这些骁骑卫和黑衣刺客是一伙儿的,所以用这句话暗示他们,内外候已经得了消息,他们若是敢动手,立马就会暴露。
那骁骑卫的旅帅眼神闪烁,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才收刀回鞘,拱拱手,沉声道,“原来是误会一场。
既然王百户有令,我等自然奉命而行。
把这些尸体送到大兴府,别影响了王百户休息。”
王烈一手按在腰间的松纹古锭刀刀柄之上,眼睛直直看着对方。
“这位将军,这些尸体可都是罪证,他们牵连到神武连弩,可千万不能有失。”
王烈沉声道,“明日一早,我内外候的千户大人,会和武备司的大人一同前往大兴府,督查此案!”
“定当不会有失。”
那旅帅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地说道。
一众骁骑卫,风卷残云一般带着那些黑衣人的尸体走了。
王烈虽然有心留下那些尸体,但他同样也知道,那些骁骑卫不会给他机会。
真要是动起手来,万一对方发现附近没有其他内外候,可就要弄巧成拙了。
对方杀死自己,然后说自己和刺客同归于尽,谁能知道真假?
且不说会不会有人为他追查真相,就算有,那又如何呢?死都死了,有没有人替自己报仇反正自己也不知道了。
所以,还是活着最重要。
“今晚得到的好处已经够多了,不用苛求更多,万一逼得对方狗急跳墙,吃亏的还是我,我现在的实力和势力,终究还是太弱了。”
王烈自言自语道,心中难免有些遗憾。
要是能留下那些尸体,咬住神武连弩的事情追查下去,搞不好能让吴王灰头土脸。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吴王狗急跳墙,不惜一切灭了自己。
毕竟涉及到军械流失,那就是大事,就算是吴王,也绝对不想沾上此事。
王烈可以肯定,这些尸体,肯定到不了大兴府,此事最后十有八九是不了了之。
内外候和武备司,也不会因为他一面之词而大动干戈。
“没关系,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王烈自言自语,“吴王,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王烈心中已经认定了此事的幕后主使就是吴王,就算没有直接证据也不管了。
就是这么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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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之内,王烈点亮油灯,把刚刚摸尸所得在桌子上摊开。
五千两见票即兑的银票,上面密密麻麻都是防伪的符号、印章,肯定是真的无疑。
除了这张大额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加起来大概有三五两的样子。
聊胜于无。
收获五千两巨款的王烈,已经看不上这三瓜俩枣了。
他的目光,落到桌子上最后一件东西上面。
那是一块上面写满了字迹的丝绸。
这块丝绸,是那黑衣人首领贴身收藏的,王烈一开始差点以为它是黑衣人首领的内衣,险些错过。
“那黑衣人首领实力不弱,起码有武道三境,这么一个高手贴身收藏的东西,应该是好东西,难不成是武道功法?”
王烈心头微热。
武道三境,放在整个天下来说或许算不得多么了不起的高手,但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不折不扣的高人。
在某些偏远的地方,武道三境,甚至能成为一方巨擘。
这就好比,身家几千万或许不能称为富豪,但要是放到小县城里面,那绝对也是有钱人。
王烈有些期待,这些黑衣人十分专业地抛弃了所有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却偏偏将这块丝绸和五千两银票随身携带。
这丝绸的价值,怎么也不应该比五千两银票差吧。
心里想着,王烈小心翼翼地将那块丝绸给打开来。
“这是……”
王烈瞳孔猛然收缩,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门窗。
待看到门窗关得严严实实之后,他才长长松了口气。
“好家伙!”
好半晌,他嘴里才吐出几個字。
除了这三个字,就只剩下那两个无法言说的字才能表达他的心情。
“这玩意儿,算不算奇货可居呢?”
王烈看着那丝绸上的字迹,很快就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这黑衣人首领是怕吴王卸磨杀驴,所以才把这些东西都记录了下来,现在死无对证,就凭这个,不太可能扳倒吴王。”
这丝绸上的字迹,是黑衣人首领记录的他帮吴王杨克做过的所有事情,包括刺杀政敌、私藏军械等等。
这些如果全都是真的,那只能说明,吴王杨克,所谋甚大啊。
“单单是私藏军械这一条,就能让吴王万劫不复,只可惜,这黑衣人首领并非吴王的心腹,他虽然帮吴王运过军械,但那些军械到底送到哪里去了他并不清楚。”
王烈叹息着摇摇头,“打蛇不死必被咬,吴王这种人,必须要一下子打死,否则不能轻易动手。
虽然现在不是掀桌子的最好时机,不过能让吴王吃点瘪,我顺便也发个小财,何乐而不为?”
“蜉蝣票号替人保管物品,无关来历,不问身份,只认口令。”
王烈看着丝绸底部的一行小字,脸上露出笑容,算起来,这才是这趟最大的收获!
蜉蝣票号的取货口令!
“据说这蜉蝣票号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成立数百年来,所保管的物品从来没有过遗失,当然,他们的费用也是高到了吓人。
一尺见方的盒子,一年的保管费就要上百两银子,一般的东西,根本不值得存放到那里。”
这些事情,王烈还是从范玉楼口中得知的。
蜉蝣票号这个名字取得也非常有意思,寄蜉蝣于天地之间,渺沧海之一粟,做生意讲究的是长久,它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浮生一日,蜉蝣一世,蜉蝣的寿命只有一日,蜉蝣票号敢以之为名,足见其自信。
“舍得耗费巨资存放在蜉蝣票号的东西,肯定不是凡品,这上面也记录了,他们刚刚得了吴王的委托,要将一件物品运送到南方去。
很有可能是黑衣人临时接了刺杀我的任务,所以临时把东西存放在蜉蝣票号,他们恐怕想不到自己会全军覆没!”
从字里行间,王烈将事情的真相推测得七七八八。
将口令牢牢记在心里,王烈又反复看了两遍丝绸上的字迹,直到确定没什么疏漏之后,他将那丝绸丢到火盆之中,眼睁睁看着它在火焰中化作灰烬。
这上面记录的消息就是定时炸弹,可能会炸到吴王,也有可能会炸到他自己。
“先把蜉蝣票号的东西取出来,以后有机会,再用这些消息去炸吴王!”
王烈思路清晰,做出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