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讨厌。”她眺望着远处的山林:“怎么说呢,她或许是受了冯岚的影响,凡事都要和我比一比,自尊心又强,不可能向我低头,更不可能听我的话。”
“相当于一山不容二虎么?”
“差不多。”
闻祈舟了然。
他的指尖扣紧那只柔荑,陪她在淡淡檀香的伴随下,沿着主殿慢悠悠走一圈。
回到后院时,明彰对面的人换成谢长潇,两个徒儿正坐在他身侧,翻看书籍。
温雅娴和颜硕则进厨房了。
他们入住道观不久,便决定和师徒三人一起开火,每天轮流做饭,省事许多。
“祈舟哥。”寻崧把那本儿童读物递给闻祈舟,乖软道:“寻崧想听你讲故事。”
他认识的字不多。
闻祈舟每次给他讲故事的时候,皆会耐心十足地教他认字。
当温润如玉的嗓音响起,坐在躺椅上的池玥往后一仰,慵懒地和寻崧一起听。
听得正入神,一阵轻浅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从厢房出来的池云彦蹲在她身侧。
“姐,住道观要给多少物资?”
“你们还剩多少?”
“七斤腊肉、四袋泡面、十几斤面粉,还有五包烟。”他的手肘抵在椅子上,看一眼桌边的明彰:“明道长抽烟吗?”
“不抽。”她建议池云彦把食物全部交给明彰,又提到:“等你们伤好了再进后山打猎,猎到的东西交一半当伙食费。”
池云彦点头:“好。”
他回厢房一趟,被棍子敲到头的池安滢还晕着,到晚餐时间也没露面,还是休息一晚稍微缓解了,才走出那间卧房。
她的性子比以往更冷清。
见着池玥也只是点头打声招呼,半晌说不出一句话,多数时间都在埋头干活,要么到菜地浇水,要么帮温雅娴编竹篮,要么自制捕猎工具,总归很少闲着。
池玥没管她。
她愿意干什么是她的事,她们的关系也算不上亲近,保持现状彼此会更舒适。
“老婆。”到外间洗澡的闻祈舟,携一身水汽回来:“我刚才听见他们在吵架。”
“吵什么?”
“池安滢想回源城。”他掀开一截被角,躺下搂着池玥的腰:“池云彦不同意。”
道观的生活比充满不确定性的源城必然要好上数倍,聪明人皆知道该怎么选。
池玥不懂她的想法。
她沉吟:“因为我吗?”
“不是。”闻祈舟关掉夜灯,抚摸着那头细软的长发:“他们提到了一个男人。”
“前男友?”
“有可能。”
池玥失去兴致。
她打着呵欠往他怀里靠拢,丢下一句“随便她”,阖上眼眸,静心酝酿着睡意。
一觉睡到自然醒,发觉晨曦的光芒还未折射进来,她贴近他的颈窝再睡一会。
中途醒来两次,天还未亮。
他们察觉到不对劲,闻祈舟拿起桌上的手表看一眼:“老婆,马上十一点了。”
池玥心底有了猜测。
她和闻祈舟穿上衣服迈出房门,抬头望着漆黑一片,不见金轮和皎月的天空。
陆续被生物钟叫醒的其他人,亦出门聚在长廊上,傻眼儿地和他们一起望天。
温雅娴:“什么情况?”她揉两下眼睛,反反复复看手表,越看越搞不清状况。
颜硕:“应该是极夜?”
他详细讲明这类自然现象,从西厢房过来的师徒和姐弟,也没错过他的科普。
待他科普完毕,明彰叫他们前往正厅,划燃火柴点亮蜡烛,谈及给道观的前后门布置陷阱的事:“如果有起歹心的人上山,陷阱也能为我们争取一定时间。”
“行。”他们皆没意见。
极夜易生事端,山外面如何暂且不提,但道观如今的平静绝不能让外人打破。
商议完毕,他们分头行动。
闻祈舟和谢长潇以树木在通往道观的那条路上做遮掩,营造无法通行的假象;池云彦、颜硕和云麒在后院外布置陷阱;池玥和剩下的人则围绕道观的围墙边,利用削尖的树枝和仅有的碎玻璃设置障碍,再缠上一条鱼线挂上几个铃铛。
忙活到下午六点,他们把闻祈舟昨天在山里“猎”到的羊处理了,抬到后院架在生起的火堆上,刷上油准备吃烤全羊。
“长潇,我记得你那儿还有两瓶葡萄酒?”想喝两杯的池玥,转头看他一眼。
为避免给众人留下,她和闻祈舟有很多东西的印象,通常会让谢长潇打掩护。
谢长潇秒懂:“对。”
“放哪儿的?”
“行李箱。”
她进厢房拿出两瓶酒,分别倒入明彰准备好的酒杯,再依次递到他们的手上。
“玥姐姐,寻崧还没有。”两手空空的寻崧微抿双唇,看一眼把他忘记的池玥。
“小朋友不能喝酒。”
“我五岁了。”他伸出小肉手,张开手掌认真道:“师傅说,我不是小朋友了。”
“那也不能喝。”坐在他身侧的云麒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问:“我给你泡奶粉?”
寻崧点头:“好吧。”
云麒步入正厅,找到温雅娴之前给他们的婴儿奶粉,冲泡一满杯再端给寻崧。
他们坐下不久,架在火堆上的烤全羊,散发出浓郁的香味,香味裹挟那阵袅袅升起的烟雾,拂过在场所有人的鼻尖。
负责烤肉的谢长潇和颜硕,握刀削肉盛入盘中,再由池云彦把圆盘传给他们。
他们执起筷子夹一块外焦里嫩的羊肉,细细品尝,时而再端起杯子喝两口酒。
“葡萄酒配羊肉简直绝了!”池云彦满足喟叹一声:“也难怪淮哥总跟我念叨。”
池玥蓦然抬头。
她囫囵咽下嘴里的肉,目光紧锁着池云彦,急切道:“你说的淮哥是葛淮吗?”
葛淮是葛沁瑶的亲哥。
池云彦:“是啊。”
“他们在哪儿?”她眼底闪过一抹欣喜,接连问:“沁瑶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青阳市。”
青阳市离源城不远。
池云彦姐弟是在十月初,进青阳基地短住的那会儿,碰见在摆摊的葛家兄妹。
他一一回答道:“瑶姐没受伤,但他们过得不好,主要是身上的担子太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