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死了上代师父,其余四岳直接丢了核心剑法诀要,总体实力大降。
左冷禅却能用二十年时光,重新整理修订十七路嵩山剑法,重现当日旧观,并将下边一堆师弟教成一流高手。
这是标准的宗师之能,比其他四岳掌门都高出一个层次。
所以别说他有合并五岳的野心,首先人家有那个实力。
不过人有长处,就有短板,他的格局到底没超出武林门派,最后被读书人岳不群算计了,也是偏科所致。
说回衡山二老的传承,分别是“天柱云气”和“雁回祝融”两剑,汇聚两路残缺剑法凝练的剑意,向陆泽展示了心剑之道的三重境界。
心剑,意剑,神剑。
他们是心剑大成,意剑残缺,神剑刚摸。
便是如此,也堪称当世用剑的巅峰层次。
比他们更高的,或许只有风清扬这货真价实的剑意大成、剑神不满,再就是东方不败。
陆泽判断,那位修成天人相的魔教大佬,已经剑神大成,开始摸索向上的道路了。
反观自己,四梢毕齐后,身剑大成无问题。
因为重修窍穴之道,气剑之道的上限再次拉升,须得再次完满,才算大成。
心剑之道也入了门,三個层次都有,都不圆满。
他决定用衡山二老的体悟,填满心剑第一重;把龙虎剑诀、朝阳剑诀全都凝聚为一道剑意的时候,第二重大成。
这个也有了基础,便是那道被二老逼出来的剑气,其实已经内涵剑理,但只有一招,还要继续完善成一路。
第三重,估计要等他把演示给风清扬的核心剑理完善,练出自己的“陆氏九剑”后,才算大成。
路漫漫其修远兮,且有的折腾了。
陆泽不怕慢,只怕根基不牢。
他躲在万寿宫修道练武的时候,江湖上又起了诸多风雨。
刘正风自杀的影响极大,五岳联盟再无信任可言,只差有人站出来掀摊子。
吊诡之处就在于此,无论岳不群还是恒山、泰山,谁也没吭气。
左冷禅表面上也没采取进一步动作,大约还在评估守和道士的破坏力,筹划怎么除掉他的办法。
小乱子是华山派令狐冲搞出来的。
岳不群带队北返,途中打听到开封有江湖神医平一指者,能活死人肉白骨,几乎没有治不了的病,但是需要救一人杀一人。
岳掌门为了徒弟,不惜折节与这等江湖浊流打交道,亲自带令狐冲前往求医。
平一指自然听过华山掌门和新一代“神剑”的名号,但摸过令狐冲脉之后,大摇其头:“这压根不是病,他什么时候把武功练成,自然不药而愈。”
没有其他办法,这是最安全的方案。
当然还有更简单的,找人帮忙,比如说守和那黑心道人,或者干脆上武当山。
岳不群暗暗懊悔,自己脸皮太薄,当日若是开口请那道人帮忙,或许就是举手之劳,大不了日后再还人情。
现在却没得指望,他自己在剑术一道没啥天分,气剑之道都没弄明白,更别提心剑之道。
师徒俩失望而归,继续西行,途径洛阳时,被林平之盛情邀请到金刀王家暂歇。
岳掌门自然要与亲家打好关系,故而一开始宾主尽欢。
可令狐冲因曲洋之事污了名头,又眼见王家当孙媳妇一样的殷切对待岳灵珊,一股子酸涩悲楚充斥胸臆,喝酒的时候不免流露出来。
王家骏、王家驹兄弟俩本来对着华山首徒挺客气,但一见他看自己表弟媳妇的眼神,着实有点不大庄重,便当堂生出龃龉,吵嚷起来,继而饱以老拳。
令狐冲真气继无,又灰心丧气,干脆抱头让两人爆锤一顿,也不反抗。
而后就被岳不群撵出去住店。
也是那么巧,他溜达出去喝酒,七拐八拐就跑到绿竹巷,一听里面传出的琴声,自己的丹田气居然有反应,顿时挪不动腿。
令狐冲要认真起来,其实也挺聪明,拿着《笑傲江湖》曲谱敲门请教,顺利成了绿竹翁和某位“姑姑”的堂下弟子。
他并不知道,还有一个人在暗中观察,并在他走后悄悄现身,与“姑姑”低声讨论。
“圣姑,这位华山派的掌门大弟子,似乎可用?”
男子正是向问天,数年来一直暗中打探前教主任我行的下落,最近已有眉目。
“姑姑”自然是圣姑任盈盈,戴着幕篱,手抚瑶琴,轻声细语的道:“从南方回传的消息看,他的剑法还成,只是内功不济,还需一段时间调理。”
“那就要劳烦圣姑多费心思,琴艺这方面,叔叔我一窍不通。”
“分内之事,自当尽力,叔叔也要多加小心,听闻那人现身衡山,武功已至不可思议之境。”
“嘿嘿,是人总有弱点,只要能救得教主脱困,任凭他强上天去,也只是个败北的定局。”
……
令狐少侠茫然不知又落入了他人算计,他却一心学了琴艺,用以调理自身内伤。
时间不觉一晃过了半月,令狐冲的琴艺也算入了门,能把整篇《笑傲江湖》曲谱读懂,关键是弄明白了五音五脏五气的关系,日后回到华山思过崖,重新整理气剑之道,恍然大悟。
当初陆泽费劲巴拉传给他的“以剑炼气”,总算窥到了门径,差点把暗中盯着他的风清扬给急死。
这却暂且不提。
总之半月之后,华山派众人启程离开洛阳,绿竹翁码头送琴,以气功送王家兄弟落水,让众人惊觉原来胡同里藏了顶级高手。
岳不群对大徒弟招惹是非的能耐也是服气,以他经验眼光,自然看出绿竹翁不是善茬,可能也不是正道,自己这徒弟呀,唉……
岳掌门开始琢磨,回去是不是重点培养林平之,好歹是亲女婿,能带来的利益也巨大,武功有守和道人亲授的真气保底,未来可期。
不如,尽快把结婚的事提上日程吧。
……
江湖波云诡谲,暗流涌动,明面上风平浪静,政通人和。
陆泽静修足足小半年,直至嘉靖元年春,才完成基础修订,把万寿宫的药材库存霍霍了一大堆,留下足够他们吃几年的丹药,自己揣了一大包,再次出关入世。
此行的目的地,是杭州。
陆道爷想找人学琴,他首先想到了西湖梅庄的“江南四友”之黄钟公。
其实道门里有的是琴艺高手,未必就比魔教那几位差了,只是陆泽心中有疑问要解答,一是东方不败为什么一定要听曲洋弹琴,二是为何曲洋让令狐冲小心自己。
斯人已逝,他需要找同为魔教散人的黄钟公打听一下,或许能得到些启示。
至于洛阳绿竹巷的任盈盈小姑娘,还是别打扰她啦。
咳咳。
陆泽这次是骑马,优哉游哉的一路慢行,沿着旧路走到广信府的时候,发现早早有人在那里候着,看架势,来者不善。
东厂掌班,锦衣卫,试百户。
“好吓人的名头啊。”
陆泽在十丈外勒住缰绳,听着上前拦路的番子报出树荫下那位头领的身份,貌似惊讶的感叹道。
不出声还有几分真心,现在可以肯定,他是完全没把人家放眼里。
那番子当场变了脸色,拔出绣春刀就要砍人。
“张昭,别跟那野道人一般见识。”
东厂掌班大人开了口,语气懒洋洋的,不像是出来办差,又或者底气十足。
番子收刀让开去路。
陆泽催马又前行几丈,居高临下打量下对方,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军官。
这个年纪,混到东厂千户、百户之下的位置,应该是世袭的锦衣卫,不过这时候跑出来堵自己,图的什么呢?
陆泽抬头往远处看,很明显那里有埋伏,多了不敢说,十几个番子肯定有,还都是高手。
阵势不小啊。
他翻身下马,从袖子里掏出牌子来冲对方一亮,微笑道:“这位掌班,贫道是有证儿的正规出家人,不在野。”
旁边的番子、档头再次上火,纷纷放出气势,随时准备群殴。
试百户大人用银针剔了牙缝,舌头来回卷了两圈,咂咂嘴,悠然道:“守和道人,知道咱们为何来此么,你的事发了!”
他长相不错,一双眼睛贼亮,像是能看穿人的心肝脾肺肾,饶有兴致的端详陆泽的表情。
陆道爷做茫然状,反问:“贫道做得事情太多,不知这位试百户说得是哪一桩?”
“嘿,你这道人还挺横啊,没见识过咱们东厂的手段是吧?”
他一句话换一个称呼,终于把对方气到了,腾的站起来,显示出高大魁梧的身量。
“明白告诉你,正德十四年秋,有两人去葛仙岭无名观追缉逃犯,最后三人一同死在里头,尸体遭到火焚。你兴许觉得自己手脚干净,却不知道咱们侦讯之能,推断出其中一人,死于你的剑下!”
这东厂掌班的语气一句严厉过一句,最后甚至用上密宗真言的法门,真气化入声音直冲陆泽的识海,意图震撼其精神,揭露真实情绪。
陆道爷见识过东方不败的手段,初出茅庐就敢硬抗番僧乩竹,对方的这点儿道行根本不入眼。
他还是作出惊讶的表情:“我杀了谁?”
掌班大人终于憋不住劲,暴躁的一挥手:“给我往死里打!”
七八条人影一拥而上,淹没了陆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