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赵颖老高他们真的危了。”张政越是这时候越忍不住乌鸦嘴。

他是因为有姜善在旁边提醒，才几次惊险地幸免遇难，可是高文武和赵颖两个人要怎么办。“而且我刚才好像听到赵颖的叫声了。”

姜善说道：“那不是好事吗？”能叫出来说明还活着。

张政：“……”他真的很好奇在这种绝境里都还能心态这么乐观是怎么办到的。

和张政不同，姜善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自己面前书页上的文字，她当然知道自己这样不正常，甚至能看到人形影子都不正常，可是姜善这二十年来就没有作为正常人活过（孤儿出身又是病人，完全就是社会上的少数群体）此时此刻整个世界都不正常了，有肚子上开洞的小孩儿，有眼睛变俩黑洞的女人，图书馆还有个走来走去的、强迫别人读书的人形黑影子……现在，她觉得自己正常多了。

从没像现在这么正常过。

张政全然不知道姜善已经完成了一次心灵上的自我治愈，他现在四肢僵硬，奶奶的自打毕业他就再也没有坐着看超过五分钟的书了！

胸前对讲机响了，极小声又含糊的试探：“姜善，张政，你们、在吗？”

张政顿时一个激灵。

这真是激动的，“老高？”

天哪总算是联络上了，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两边顿时都快哭了。“你和赵颖怎么样，没事吧？”

高文武看了看赵颖：“我们还好。”他的手臂被掰骨折的事情也没提。只要命还在就是好的了。

“你们没遇到……什么意外吧？”张政迟疑着问。

高文武那边顿了顿，现在他和赵颖都身在黑暗中，手电筒的光被他灭了：“姜善呢？”

姜善道：“我在。”

高文武轻轻道：“你刚才说的‘影子人’，能解释一下吗？”

“你们刚才听到了？”张政惊讶道：“那怎么不回复？”

旁边姜善一听高文武那边的说话语气和声音，其实就猜到大概也出事了，好消息是，高文武和赵颖果然也应对的很快。

“高文武，”姜善接过了话，直截了当道，“你们被袭击了吗？”

高文武道：“是……”

姜善心里最坏的预想实现了，墨菲定律真的太准了，如果高文武和赵颖也确实遭遇了同样情况，那说明图书馆的人形影子，不止一个。

姜善说道：“张政也被袭击了，第二次是因为他不遵守图书馆新规则。”

张政：“……”他刚才就不好意思主动说自己被袭击的事，结果姜善就这么说出来了，还非要点明是两次。暴躁司机现在不敢暴躁。

“新规则？”高文武倒吸了口气，“是之前那个响在耳麦里的声音？”

一个倒闭的图书馆，怎么会突然冒出什么规则。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对，你们也千万不能违背。”姜善也没好意思说，这规则间接是被她催化出来的。

她是真没想到那人形影子竟然有这样的反应力。或者应该说“智慧”。

“一共五条，一条都不能违背。”

而且这个人形影子似乎还有点偏执人格和强迫症。不知道“他”的评判标准会不会随时变化。

高文武：“……我不记得后面几条了。”那种情况下吓都不够吓的，高文武已经算心理素质好的了，但要让他完整背诵下来简直太为难了。

高文武不由看了一眼赵颖，赵颖正低着头自己抱着身体蜷缩在旁，这状态也完全不像还能记得。

“没关系，”姜善的声音传来，“我都记得。”

听着真让人安心。

先听规则，不要违反规则。只要目前影子人不再伤害他们，那就还有时间思索对策。

“话说，你们还能联系上老魏吗？”张政心心念念。

高文武道：“不能，刚才起通讯好像就断了，而且耳麦现在已经关了。”

张政绝望：“老魏那边也断联了，怎么办？”

姜善说道：“只要我们还能通讯，这个更重要。”现在大家都在图书馆，互相团结配合起来明显更有用。

而且魏远在外面显然是好事，起码知道他们现在并不是孤立无援，对军心稳定很有好处。

“姜善，”高文武问到关键问题，“我们手电筒现在都关了，可是后面怎么做？”

在进来时魏远还说过一句，听姜善的。现在魏远失联，高文武会执行这备用的一条。

在完全不知道原理和原因的情况下，高文武还是相信了姜善，灭了手电筒。

姜善松了一口气，她现在觉得高文武真是个靠谱的队友，“你们仔细看，黑暗中……有人的影子。”

影子？高文武不由又看了一圈，他现在连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见，能看见啥？

“不要东张西望！”姜善就像长了眼睛，忽然叫道。

高文武顿时不动弹了，端地升起一股紧张，什么意思这是？

“你们……”姜善微微有点头疼，她其实不太习惯发号施令，“你和赵颖，现在一人拿一本书。”

这又是为什么？怎么要求越来越奇怪了？高文武多少有点无语了。

“那影子喜欢看人读书。”姜善说出来自己都觉得离谱。可是，这里是图书馆，看书本来就是应该做的事。

这图书馆最不缺的就是书了，高文武随手拿了，先塞了一本到赵颖手里。

赵颖这时忽然浑身一颤，她猛地扭头，黑暗中她眼睛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刚才那一瞬间，她仿佛，感到很奇特的感觉。

“好像、好像有人走过去？”

高文武拿书的手顿住，有人走过去？这乌漆嘛黑的能看见什么人走过去？而且这图书馆除了他们还有“人”？

姜善心念电转，忽然道：“赵颖，你是看到了？”仔细看，黑暗中，有人的影子。

准确地说，赵颖不是“看见”，而是感觉到，感觉到刚才黑暗中有人从自己的身边走过。

赵颖不知道该怎么说。

“直觉。”姜善忽然开口，“是吗赵颖？”人类永远无法说清楚的“第六感”。

赵颖不作声。

高文武这时已经迅速抽了一本书，回到赵颖身旁，他什么都没看见，也没有任何感觉，而且赵颖受惊过度，很可能自己会吓自己。

可是姜善却不这么觉得，在现在这种时候，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

“人在没有进化为人的时候，野兽在黑暗中捕猎，可以嗅到或听到猎物的位置，曾经的这些本能在身体里并没有退化，有时候以一直方式存在就是——第六感，或者叫直觉。”

这是姜善在一本书里看到的，现在随便加工一下说出来。

因为人的一些下意识条件反射、和直觉产生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很难形容出完整的经过。

正因为难以解释，所以才全都用“直觉”来概括了。

不管怎么样，要是赵颖能感觉到一些东西，那无疑是对眼前的局面非常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