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突然这一声响起,所有人顿时惊悚地看着姜善。
就看姜善忽然主动朝前走了一步,痴痴地盯着高文武喊了一声:“妈妈?”
高文武:“……”
赵颖、张政:“??!”
就看缠住高文武的那些黑线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就好像受到了某种刺激,原本困住他双手的“黑线”,开始纷纷往下滑动。
他脚底那一片“影子”,像是水波一样,仿佛向上荡起了几道涟漪。
姜善眼底闪过一道暗光,她示意赵颖和张政留在原地不要动,自己则继续上前走了过去。
姜善的脚步是带着试探性的,她发现每靠近一步,地上的那团影子的颜色就更浓烈了。
似乎是因为高文武身上缠绕的所有黑线,都在向他脚底下汇聚。
随着清脆的当啷声,他手里那把锈迹斑斑的裁衣刀终于脱力、跌落到了地上。
耳麦里传来滋滋的电流,“女女儿、我…的…女儿……”
就看那地上的浓厚黑色,忽然向上拱起、一点一点开始凝聚出手、脚、头……逐渐成为了一个人形。
赵颖和张政都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影、影子,影子竟然真的站站起来了?!
当它变成人形的时候,身上那厚重的黑色就突然淡了许多,甚至像是处于一种半透明的介质状态,“我…的…女儿……”
姜善这一辈子也没喊过爸爸妈妈,这下好,轮番扮演,刚在图书馆里当了一会妈妈,这会就对着一个人形影子扮演女儿了。
高文武浑身的黑线全都收回了,可他依然不敢轻举妄动,此时他面前就站着一个肉眼可见到的“人形轮廓”,那种割裂感,真的是极为震撼。
他甚至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下,他脚下现在,就一条影子。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姜善竟然朝着那“人形”,张开了手臂。
“妈妈?”
只见那人形轮廓似乎僵住了一般,张政和赵颖都是第一次见到那细致入微的“五官”,那黑洞一般的一双“眼窝”,直勾勾锁在姜善的身上。
姜善就这样张开手臂,殷切深深望着“它”。
那人形黑影忽然扑向了姜善,用人类的形容词大概就叫“激动”,无数的黑线缠裹到了姜善的身上。这黑影拥抱人的方式似乎就是把人死死地裹住。
“滋滋滋滋~”
姜善深深吸了口气,她完全感受到了这黑影的“爱”,仿佛她五脏六腑都要被巨力挤走了。
但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姜善似乎已经比之前要适应了,此时她被黑影裹着,睁眼就能看到眼前面目呆滞的高文武。
姜善在用眼神示意高文武走。
高文武一步步向后退,每走一步,他的双腿肌肉仿佛还在不断打颤。
张政赵颖看着屋内中间和黑影缠抱在一起的姜善,被这种东西拥抱,他们想都不敢想,他们甚至觉得姜善好像要被黑影吞噬了一样。
因为慢慢地、姜善的头和脚,仿佛都被包进了黑影之中,无数的黑线在她的周身蠕动来去。
这情景看的人脚趾都发麻了。
姜善这也是没有办法,时间不允许她慢慢把黑影吸引过来,要救高文武,只能富贵险中求。
而她又一次成功了。
只是这次成功的代价似乎有点大,因为……她根本没有想出脱困的办法。
在离开人形黑影一段距离之后,高文武迅速后背贴着墙壁,从侧面快速绕到了赵颖和张政的身边。
“怎么办?”赵颖紧张地看着屋子中间和黑影难舍难分的姜善。
“我们得帮姜善。”
张政很不可思议的样子:“它把姜善当作了女儿?”怪谈故事都不敢这么发展。
高文武目光回到了面前的方程式上,“我不认为这些方程式是真的救人的,也许它就是这一切的罪魁。”
尤其最后的那一行字,永恒的终结。仿佛是一种讽刺和嘲笑。
以这种形态生存,就是永恒吗?
当人不再是人类,生存是否还有意义。
“我认为我们应该毁了它。”高文武说道。
赵颖有点吃惊:“毁了?怎么毁?”
高文武看向他们手里,他们现在只有蜡烛,火石,其他几乎没有任何能用的工具。
张政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蜡烛:“你不是吧老高,我们也会被烧死的!”
高文武没说话,人固有一死。
赵颖脸色也不好看,其实之前选择进入地下室,就已经有所觉悟,他们可能最后还是都无法全身而退。
只是,她看着中间和影子纠缠的姜善,一直以来都是姜善在不计风险帮他们,他们却一次都帮不了姜善。
“一定要这样吗?”会不会还有他们没想到的办法。
高文武望着那些方程式,他们看不懂这些,难道那个管理员就能懂?即便一个人一辈子泡在书堆里也不可能获得世界上所有的知识。
所以他猜测这个方程式只是个谜语的谜面,而生前那个管理员则掌握着迷底,只是,他没有把迷底刻在墙上,只留了一道狡猾的谜面,而想也知道他不会也不敢把解题答案留下来。
高文武把猜测说了出来:“而且即使再完美的理论,也只是理论,没有经过实验就不可能成立。即便这个‘上帝方程’看起来真的很有诱惑力,那个丈夫难道敢不做任何验证,就在自己和自己女儿身上用吗?”
赵颖听着多少有点可怕:“所以你的意思是?”……
高文武不吭声,越沉默才越吓人,他们稍微开动脑筋想一想,这个东西行不行,怎么验证?找谁来当这个被验证的?
“别说出来了。”赵颖小声地说。
张政和赵颖两人目光却都已经不约而同,带着某种不寒而栗的意味一点一点移向了屋子中间的那团巨大黑影……
图书馆是他们的保护所,也是一座囚牢。
他们只是一个不敢踏出囚牢的三口之家,如果你是这个丈夫,父亲,你愿意选谁来做实验?
想到了这个可怕的可能,而这个可能,无限接近于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