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三位医生摊位面前还挺冷清的,后来隶农都传三位小医生医术精湛,只要眼睛看一看,问一些问题,就能知道发生什么事,很神奇。
于是一传十,十传百,孩子都被家长或赶或抱的带了过来。
因为人太多了,小医生们效率没那么高,帮忙做助手的仆人分发号码牌,让后面到的明天再来。
过敏的,感冒的,还有身体倍儿棒也要凑热闹的,小医生把每个人的脉案都记录清楚,三天时间,他们有了一次不错的积累。
也清晰让他们明白自己的缺点,诊断时间过长,处理手法生涩。
因为对象都是小孩子,磕磕碰碰的创口也不需要怎么处理,很快能长好,是以都没遇到真正的难题。
他们对自己的蹩脚医术有了点信心。
可是真正的难题很快来了。
义诊结束后,三人交换脉案,互相交流,两个接生妇人旁听,艰难地听取更多信息,她们最近学了不少字,也尝试跟三个学生那样,从基础学起。
只是文盲了大半辈子,被迷信腐蚀了几十年,很难纠正在某些病症上理解。
教过的,两位接生妇或许可以照搬。
面对新的知识,新的病症,她们总喜欢没有论据的猜测,然后毫无根据的治疗。
奥萝拉不允许她们行医,太危险了。而且打着她的名头,会更危险。
奥萝拉在花园散步,听着他们讨论。
发现两位接生妇经过了几天学习,渐渐的竟有些开窍。
她身子越来越沉,手脚有水肿,虽然知道这是自然现象,但心理还是有股烦躁作闷,很想找点事情宣泄。
花园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是门守卫的其中一名,昨日他已经放假,说是妻子生产。他现在却带着哭腔求道:“夫人,我妻子要生产了,她生了一天一夜了,还没生出来,能不能找个小医生去看看。”
三位小医生转头紧张看着奥萝拉。
奥萝拉点头,“我也跟着一起去吧。”她淡定转身,让他们三带上药箱,另外两个接生妇也跟着去。
有了奥萝拉这支定海神针,接到任务的三小只也从容起来。
赶到守卫家里,已经又过了一小时。
守卫推开门,奥萝拉在门口道:“介意卡帕进去吗?他是跟着我学医学得最好的学生,但他是男生,如果介意,他可以在外面等。”
守卫犹豫,奥萝拉知道他意思了,吩咐卡帕和两名接生妇,“去准备热水,剪刀和消毒的拂龟线。”蒂芙尼和伊丽莎则进去看孕妇的情况。
缝合线用的拂龟的茧做成的,这种线不仅能抵抗亡灵,还能充当手术线。
只不过术后还是要进行拆线的,但对比棉线,它不易令身体产生排异,本身也具有抗菌作用。
蒂芙尼首先看周围环境,确认还算干净,能看出这个家的主人们很听伯爵夫人的话做好卫生清洁。
孕妇现在盖着棉被,明显昏睡过去,而旁边还有个接生妇,接生妇手中拿着皮鞭,正在抽打一名十多岁的孩子。
看到那么多人涌进来,她吓得皮鞭都掉了。
而那个被抽打的孩子泪眼婆娑转过头,看到门外的守卫,他怯怯地喊来声爸爸。
“爸爸我怕。”
他希望接生妇不要再打他,又希望妈妈能够平安生产。
奥萝拉翻白眼,指着接生妇道:“这哪里找来的人。”
守卫摸摸后脑勺,小心翼翼道:“这个妇人独自生了三个孩子,因为昨晚妻子还是生不出来,她主动说她会接生。所以我……我就请她过来了。”
“请她过来打自己的孩子?”奥萝拉难以理解这个时代的人脑回路,而且眼前的接生妇很陌生,不像庄园内的人。
接生妇也觉得有些不妙,不过她很有底气“夫人,我是外头嫁来的,前头生过三个孩子,有其他接生妇教过我接生,手法绝对没错。”
其实她没有接生经验,但她看别人都是那么生的,守卫又出了三银司请人,所以她就自以为是接下了。
去烧热水回来的两名接生妇干笑,跟着奥萝拉学了接生知识后,回头看其他接生妇,为自己以前感到非常羞愧。
奥萝拉深吸气,太可怕了,生活在这个年代的女性,生育过程简直是人间炼狱。
接生妇以为自己这么说,至少会受到些夸奖。
奥萝拉却勒令她不许再做接生妇。
接生妇错愕,“可夫人……”想说出口的话被仆人捂着嘴,拖下去,把她收到三银司搜出来交回守卫身上。
并且警告她,“夫人最讨厌不懂装懂,别在夫人面前卖弄你那套神学主义,走吧,这次就放过你,不知者不罪,但已经警告过你不许再做接生妇,若有下次,明知故犯,你会死得很难看。”
接生妇很想哭天抢地,不过谁叫奥萝拉亲自出动了,她只能灰溜溜离开
后面还算顺利,守卫的孕妇并不是难产,是肚子痛又尿了,孕妇以为羊水破了,所以才请的接生妇。
谁知道请了接生妇后,看了自己儿子被抽打,才吓得羊水破掉。
守卫请人及时,大人小孩都有惊无险。
屋内血腥味很重,奥萝拉早就挪到外面,蒂芙尼施针,帮产后的孕妇更好恢复。
穷人坐月子基本不可能的,但蒂芙尼轻声细语道:“暂时不要沾水,想洗澡,打湿布擦擦,一个星期内不要除外吹凉风。我看到你有养咕嘟鸡,有生蛋吧。多吃点鸡蛋,青菜要煮熟了吃,喊丈夫去多买点骨头煲汤。刚生完,没有营养补充,就没有奶水,孩子会跟着你挨饿的。不够奶,就让你丈夫去少年之家的厨房买点羊奶……”
零零碎碎,妇人听着蒂芙尼温柔的语气,她的心安定下来,很快入睡了。孩子就在她旁边。
卡帕拿着小瓶医用酒精,消毒用的,宝宝脐带脱落后可以涂上防止感染,问守卫:“要吗?接生出诊两银司,酒精三银司,如果不要酒精,宝宝也可以到城堡来找我们处理,不过到时候我们还是要收诊疗费。”
守卫从接生妇那里拿回来的三个银司递过去,又补了两银司。他知道酒精作用,这一小瓶,别人想买都买不到,能在小医生这里买到,他做梦都笑醒。
“记住这酒精不能喝,只能用来消毒。妥善放好,酒精挥发了,浓度不达标,起不到消毒作用。”卡帕提醒,之前有骑士受伤,闻到如此浓的酒精香,彪的想喝一口,还是他及时阻止了。
守卫拼命点头,这是保命的东西,他必然不会傻兮兮喝掉。
难得有孕妇给诊,三个学生分别摸脉,都得出孕妇身体还算健康,只是营养不够。
五人坐着地行龙车回城堡,两个接生妇突然感触良多,她们有大半年没接生过,今天看到另外的接生妇生产,感觉自己当初有多愚蠢。
一路回到城堡,屁股还没坐热,又有人来报隶农那边有两个孕妇要生了,想找接生妇。
没办法,蒂芙尼和伊丽莎个带着一个接生妇去两位孕妇家中。
奥萝拉今天的运动量达到,有点累,“有情况就喊我吧,我就不去了。”
卡帕留在城堡做支援。
第一次独立出诊,伊丽莎和蒂芙尼手心都有些出汗。
一天来两场接生,她们也很累,但分头行动都刺激感使得人又非常清醒。
两个孕妇同时接生。
伊丽莎那边还好。
蒂芙尼那边的孕妇难产了,生不出来。
看着孕妇这么痛,蒂芙尼想到奥萝拉说的,她的手小,可以伸手,尝试推正胎位,不过这个方法有风险,最好征求家属同意。
换言之,签合同。
“只保小不保大,可以吗?我们不想签这个。”说话的是孕妇的婆婆,
听听,这是人说的人话吗?怪不得伯爵夫人千叮万嘱如果孩子不能按照常规方法诞生,必须要求家属签字。
蒂芙尼火气烧得旺,她淡定道:“不签也行,你们喊别人来吧。”
屋内的孕妇惨叫,“我不要死,我不要,小医生我自己签可以吗?你救我们,我和宝宝都不想死。”
蒂芙尼不忍心的,但装作一脸冷漠,“要知道,那些不靠谱的接生妇来了,就不是保大保小了,她们只会抽鞭子。”
孕妇丈夫坐不住,“我签,保大的,小的没了可以生,生不出我就不要了。”
“不行不行,保小的。”婆婆拦住男人。
蒂芙尼怒气蹭蹭上升,“我数到三,签就签,不签我走。”
丈夫抢过纸,“在哪里签。”领地所有人都学会自己写名字。
他在签名处签下大名后,婆婆一脸惋惜,她家现在有钱了,所以她想给儿子娶个更体贴,“门当户对”的姑娘。
只是儿子更喜欢现在这个,对她的提议不感兴趣。
蒂芙尼斜睨一眼这个没良心的婆婆,这才又进了屋子。
最后母子俩还是平安出生了,只不过孕妇身体很弱,蒂芙尼收下两枚银司接生费,叮嘱丈夫要给婴儿的妈妈吃好一点,一天最好能有一个鸡蛋。
另外补充道:“作为一个家庭的主心骨,关键时候,你该果断点。夫人最见不得懦弱无能的男人,如果你糊涂,不能把家庭关系弄好,夫人绝不会留你这样的人继续当工人。”
男人猛点头,领地中谁都不愿意失去工作,他表示一定。
转头呵斥自己妈妈,“我好不容易有份好工作。伯爵大人带头疼爱媳妇,我跟他唱反调,你是想我做回农民吗?以后每月我会给你钱,你跟爹少过来这边……”
蒂芙尼第二天跟奥萝拉诉说昨天的事情。
“没事,出诊多了,你会遇到更多奇葩。”庄园内的还算正常了,因为属于领地财产,对待奥萝拉教导的小医生,他们不敢太放肆。
到外面就不是如此了,各种奇葩荟萃,一不小心就会医闹。
成功接生两次,蒂芙尼和伊丽莎都有了点名气,但她们只在庄园范围内行医,因为学的还有很多,奥萝拉不让她们医治外面的人。
庄园外的自由民村有慕名求诊的,仆人都以小医生们还在学习中,而且年龄太小,容易被欺负为由拒绝掉。
奥萝拉最近嗜睡,她跟系统说过,如果白日睡着了,就让系统带她进入试炼地。
抽奖又中了几十次免费试炼。
生孩子后很长一段时间肯定没精力再提升战力,现在为了保持身体柔韧性,不再受拉筋的苦,也为了身体突发情况时能匹配试炼成果,奥萝拉坚持每天做点瑜伽,耍一下剑。
不过她的训练都在房间进行,外头的人都看不见。
外人眼中,她依然是娇娇弱弱,偶尔有点出人意表的领主夫人而已。
再次临近冬前,跑南边的班里卢来了趟,他把奥萝拉要求的茶叶和干花都运了过来。
班里卢这次来,红光满脸,得意洋洋.
上次回去他赚的钱比前几年加起来都多。
因为建房的玻璃被地头蛇看中,他假意为难,两倍价钱出售地头蛇后,获得了地头蛇友谊,彻底打通了南方市场道路。
玻璃贸易,他独占鳌头,现在连小地方的贵族和地头蛇们都刻意讨好他,以便获取商品。
所以干花很容易就买下一船。
奥萝拉看过干花的品质,非常好,都是一朵朵的,没有杆,还细心分了类。
至于瑞草树的叶子,班尼路命人按照奥萝拉给的方法炒制了两斤,口感的确比之前顺滑,但泡起来也不过是干叶子味,只不过茶色变成红的,也有一股特殊香气。
班里卢欣赏不来,所以没有多做,怕做出来的东西不是不是奥萝拉需要的,费时费力。
看到奥萝拉肚子隆起的曲线,班里卢道:“光明神保佑,祝福夫人。”
奥萝拉笑着说:“先生还是不要在我面前提光明神了,估计祂也不会想保佑我。”
跟神殿闹矛盾的事情发生在最近,消息传播不算快,神殿也似乎有意压制。
所以走水路的班里卢并不太清楚奥萝拉和神殿闹了什么矛盾,班里卢听了识趣没再提起,侃侃而谈南边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