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清澈的声音响起，带着某种奇异的精神波动，让肖自在身躯一震，从那沉浸在杀戮的兴奋中清醒了过来。

他眼中恢复清明，转头看向那门框边，笑意盈盈的张太初，而后目光一颤，立即将手中的艺术品丢到了地上，而后摘去了两只满是血腥的胶皮手套。

沉默了片刻，肖自在忽然恭敬道：“真人，晚辈或许想清楚了，修罗是我，佛陀亦如是...我是吃斋的修罗，更是想做堕落的佛陀。”

“不错。”而闻言，张太初含笑道：“说得好啊，对好人你要敬而远之，而恶人来了咱们有大耳瓜子招呼。”

“就像苦行僧所说，他们认为这人世间的苦难是有数的，他们多承受一些，别人就少受些苦难。”

“恶人亦如是，你多杀一些，那好人就少受些折磨，况且人力有穷时，世间的恶你又怎能一人杀完？”

“况且就算真的杀完了，也还会滋生新的恶，你不愁饿肚子的...”

说罢，张太初转身拂袖，用那强横的金光，将包厢的一侧外墙轰出了一道大洞，在向身后众人示意之后，纵身一跃，稳稳当当落在了天堂酒吧之外的街区上，迈开步子离去。

肖自在虔诚的双手合十，而其余同伴紧跟其后，离开了这一处，已经被扫荡一空的全性窝点。

在原地干呕不止的张婉清，直到张太初等人走远，才逐渐冷静了一些，她呆呆地看着那只剩下一点儿灰烬的孙晓果，通红的眼眶中，渐渐地再度涌出了泪花。

泪眼模糊，是因为终于得到解脱。

想到这，她用双手撑着身子，转过了身，透过那外墙上被开出的一道大洞，看着张太初消失在街角尽头的身影，用双膝跪地，俯下了身子。

用那洁白额头磕向地面，心中涌现无比的感激，犹如终于得神救助的信徒。

“谢谢您。”张婉清跪伏在地，喃喃自语。

——

与此同时。

就在朱雀发出消息的第一时间。

遥远帝都的哪都通总部，有专项联络员猛地站起了身，激动地冲向了董事长的屋子，将天堂酒吧发生的事情，在第一时间汇报！

另一边，津门市，哪都通华北地区分部。

作为华北地区分部负责人的徐四，在收到了张太初剿灭天堂酒吧全性的消息时，差点没被吓的，从那真皮沙发上滚下来。

“太初真人呐，可真有您，下山扫荡全性的第一站，就来到了我负责的地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真是让人头疼啊...”

徐四喃喃自语着，裤兜一震，又紧接着收到了显示为公司赵董的电话，在接通了之后，便传来了赵方旭那无比焦急的话语声，让他只得连连点头称是。

短短三十秒内，待到赵方旭噼里啪啦一番话说完之后，便剩下了电话的嘟嘟声。

徐四将手机揣入怀中，眼中流露出一抹无奈，心想还得是太初真人，吓得赵总都亲自上阵指挥。

当然，按赵董的意思，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却不是去阻止张太初，毕竟想拦也拦不住。

他们要做的，是要将关于今夜天堂酒吧异变的消息，全部封锁管控，多管齐下，从目击者与网络环境着手，管控好舆论，绝不能让异人存在，就这样暴露在广罗大众的眼前。

简单来说，就是为太初真人善后，干擦屁股的事。

“即便是亡羊补牢，那也得争分夺秒了。”

徐四喃喃道，随后从那真皮沙发上翻身而下，穿上了一身西装，打好领带，叼起一根烟，转而进入工作状态。

津门哪都通华北地区分部，在这一刻开始运转。

就在天堂酒吧，事发二十八分钟之后。

在短时间内收到了数十个报警电话后，便有一辆辆警车到来，鱼贯而出数十名武装身影，将整处天堂酒吧封锁。

与此同时，所有在天堂酒吧之中，自以为看见了“超凡事件”的目击者，全都以问话或者心理安抚的名义，被官方人员带走。

——

另一边。

走出了东至路，又回到了大街之上的张太初，依旧是徐徐踱着步，向着上车的方向而去。

在片刻之间便屠戮了数十人的他，脸上依旧是十分淡漠的模样。

在他身边，张之维默默地并肩而行，肖自在忍不住回味着方才的杀戮，脸上挂着一抹除魔卫道后的慈悲。

倒是荣山等龙虎山小辈，还没有缓过劲来，回忆着方才发生在那天堂酒吧中的一幕幕，只感觉心脏怦怦跳动，无法平静。

张灵玉忍不住开口道：“师父，刚刚在那孙晓果房间的那名姑娘，咱们真的不用管吗？”

言外之意，他担心的是，今夜毫无顾忌的，在普通人面前展露异人的力量，真的不会引起更多的事变吗？

对此，张太初笑着微微摇了摇头，轻声道：“方才的一切，想来哪都通公司也已经收到消息了。”

“放心吧，这善后的事，他们比咱们还着急。”

闻言，张灵玉目光一颤，也反应了过来，面色有些古怪，心想自家师父，这是把公司当成了“厕纸”？

“师弟，那今夜，你还要去哪？”张之维也开口问道。

张太初道：“整处津门已知的全性异人共有一百余人，在那天堂酒吧中不过斩了数十，还不够。”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便寻上门去，再打杀几个倒霉蛋。”

在偌大的市区里，将那残余的全性异人，一個一个找出来全部杀掉是不太现实，也不是他的打算。

这一个月的时间，他扫荡全性，一是为了震慑，二是为了表明态度。

只等锡林郭勒草原一战后，若还有无畏的狂徒，到那时，他会再度出手，进行清算！

“况且，咱们这位小朋友还没找到自己的道。”而就在这时，张太初又看向了肖自在。

后者一愣，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只能用期待又自制的语气道：“前辈，可是若吃得太饱，胃口撑大了的话...”

闻言，张太初却摆了摆手：“没什么可是的，一直压抑着内心的躁动，对你来说反而不是好事，压抑的太久，反噬就会越猛烈。”

“既然，杀一恶，可渡十善，有何不可？”

“亦如我当年，若能早点参悟，也不至于让甲申之乱祸延那么久。”

“以杀止杀，并不是歪理，佛门亦有怒目金刚，你只需要知道，该杀的时候杀，不该杀的时候，拈花微笑即可。”

“若你能参透，那今晚便是渡你成佛的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