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若愚一个小时之前刚吃过奶,此时并不十分饿,吃了一会儿继续睡。
周大丫预想中哭闹的尴尬场面没有出现,轻轻拍着婴儿的后背,等她彻底睡熟之后,交给杜若梨。
杜若梨接过妹妹,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只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这种时候,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领情就好。
情意是无价的,只能用真心换。
下午继续走路,晚饭之后的半个时辰,是自由活动时间。
章秀禾从包袱最底下,翻出一个油纸包,纸包里放着十几颗红果。
红果不是单纯的红果,是用炒制过的麦芽煮过的。泡在水里喝一碗,妇人立马回奶。
她拿着红果,找到周大丫的小姑子,刚满八岁的杜若秋。
杜若秋拿着一块两头尖的石头,蹲在地上吭哧吭哧的挖。挖了很久,才露出一截细细的草根。把草根抠起来放在篮子里,忽然听到后面有什么响动。
难道是小动物?野鸡还是野兔?
杜若秋嘴里的口水直冒,急忙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跑去。遗憾的是,什么都没看到。
垂头丧气时,树叶下面的一点红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扑过去翻开上面的大叶子,露出不少红艳艳的干果子。
果子躺在枯黄的叶子上,显得格外诱人。
她认出这是红果,老家的山里就有,吃起来酸酸的,带一丝甜味。干了也是好东西,嫂子怀孕的时候,最喜欢拿干红果泡水喝。她跟着喝过,也觉得好。
好多天没弄到好东西了,没想到今天能遇到红果。杜若秋高兴疯了,拿起一个喂到嘴边。想了想又放回篮子里,捡起地上的红果装进篮子里,上面盖一片树叶,小跑回落脚地。
章秀禾躲在暗处,看着杜若秋拿走红果,回到落脚地交给奶孩子的周大丫,周大丫欢喜的接过去,着急忙慌的投到水壶里,架在火上煮。
妥了!明天队伍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有奶水了!
她也不多要,一个崽子给两个馍馍,她一天两顿的喂。
章秀禾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的回落脚地躺着。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章秀禾按时起床,远走几步找地方方便。提起裤子回来的路上,听见有人叫“七婶”。
听出是杜若梨的声音,她故意不冷不淡:“嗯,若梨丫头起的早啊。”
“不早了。”杜若梨慢慢走近,右手高举着,里面托着不少东西?
是吃的吗?
章秀禾的心跳加速,猜测有什么好东西等着她,她该怎样讨价还价。
感受到对方炙热的眼神,杜若梨微微一笑,紧走两步,将右手伸到她面前。
章秀禾不受控制的看过去,当看到是什么东西时,瞳孔剧烈地震起来,楞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这不是她的红果吗?长得一模一样,数目也全都对得上。
她亲眼看着进了水壶,马上要进周大丫肚子里的东西,为什么会在杜若梨手上?
他们是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会不会报告族长?
残害同族人,族里会不会要她的命?
章秀禾越想越害怕,脸色血色褪去,只剩一片雪白。膝盖一软,给杜若梨跪下:“婶……婶娘……求……求求你……饶了婶娘一次……婶娘再也不敢了……”
杜若梨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昨日中午,周大丫来给小若愚喂奶,她就知道章秀禾会生气,一直暗暗留心着她。
晚上,章秀禾果然行动了,给周大丫家“送”去回奶的药,企图断掉周大丫的奶,垄断市场。
周大丫一家中计,她上去说明情况,把药换了出来,摆到章秀禾面前。
杜若梨从昨晚一直生气到现在,这个人偷奸耍滑,心术不正。拿报酬不好好干活不说,还用见不得光的手段排挤竞争对手。
她也不想想,周大丫的奶水没了,她三个月的闺女怎么办?活生生的饿死吗?
为了一个馍馍,竟然起了杀心!自私自利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对这种人,绝对不能心慈手软,不然下次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杜若梨将红果收起来,蹲到她面前说:“要饶你这一次也不是不行,只不过……”
章秀和紧紧抓住她的衣袖,急切的问:“只不过什么?你想要什么?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杜若梨扯回自己的袖子,语气淡淡的:“想要你的腰带,如果你下次再生出害人的心思,我就说你和人私通。让你身败名裂,落得沉塘浸猪笼的下场。”
“不行,绝对不行,你这是在要我的命。”章秀禾紧紧捂住自己的腰部,生怕杜若梨上来抢她的腰带。
“哦!”
杜若梨拍拍手上不存在的脏东西,慢吞吞的说:“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给我腰带,要么跟我去见族长。”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从后面走出来两个男人,一个是周大丫的公公杜长贵,一个是她的夫君杜至孝。
两人凶神恶煞的,手里各提着一段绳子。
眼看要被捆起来,章秀禾不再犹豫,火速解下腰带,递到杜若梨跟前:“姑奶奶,我选前者,你让他们不要抓我。”
“这就对了嘛!见族长能有什么好?”杜若梨接过腰带,揣进荷包里:“放心,只要你不动歪心思,腰带我一辈子都不会拿出来。”
章秀禾点头如鸡捣米:“嗯嗯,我绝对不动歪心思。”
“行,你去吧。”
杜若梨挥挥手,章秀禾提着裤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等她不见了,杜若梨对杜长贵和杜至孝,以及躲在暗处的周大丫一家人说:“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们,如果不是为了给我分忧,你们也不会被人暗算。”
那家人齐齐摇头,一家之主杜长贵说:“小姑娘家家的,心思别这么重。这事怪不上你,是章秀禾心术不正。咱们不要受她的影响,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我听大伯的。”杜若梨点点头,继续解释:“今天没把她按死,是因为她的所作所为,没有造成实际后果,送到族长那里,也不过是训诫几句,不疼不痒的。与其这样,不如利用她的紧张害怕,拿住她的把柄,让她不再害人。”
“我们都懂。不懂也不会支持你了。”杜长贵摆摆手,带着家人领饭去了。
杜若梨笑了笑,跟上他们的脚步。
这家人,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