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族长抛下,杜至忠的心里拔凉拔凉。
都睡觉了,张大人那里如何交代?
真不去答复的话,明天受罪的就是他了。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家族兴衰系于他一人身上,族长就不能替他分忧解难,逼杜若梨或者其他丫头片子去吗?
损失个把丫头算什么?为何要损失他?族长是不是算不过来账?
不行,他得再去分说分说,让族长不要犯糊涂。
“我爹已经睡下了,任何人不得打搅,有事明日再说!”族长的两个儿子,五大三粗的汉子,堵在门口不让杜至忠靠近。
“族长……族长……您听我说句话……很重要的话……关系族里能不能翻身的话……”
杜至忠不管不顾的大声嚷嚷起来。
族长杜长兴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他又何尝想逼杜至忠。
可眼下,他没有其他选择。
不逼杜至忠,就是逼自己去差役面前挨打。
至于说服其他人献上闺女?他从中邪的杜若梨丫头眼睛里看出来了,只要他敢说,她一定会大声嚷嚷到差役过来,给他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罪名他背不起,年纪大了,打也挨不动,只得委屈读书人了。
谁让他贸然答应人家呢?
也该长些教训了。
喊话始终没有回应,眼看时间不早,担心张大怪罪下来吃不消,杜至忠恨恨的看了一眼族长的方向,缓缓上楼复命。
上楼后发生了什么,族人们不知道。只知道杜至忠回来的很晚,第二天脸上带着伤,走路一瘸一拐。
杜若梨这边,外面的人都走了,屋里另外几个人才从石化中回过神来。
心比天大的杜若英星星眼:“阿梨你好厉害啊,竟然敢骂族兄和族长,把他们骂得灰溜溜的。”
周大丫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幸好阿梨妹妹机灵,没被人算计了去。”
吴月娘和周大丫的婆婆沈三枝一边恨自己没用,没能站出来护着孩子,一边后怕的直哭。
八岁的杜若秋懵懵懂懂的,看到别人哭,自己也跟着哭。
只有两个小婴儿什么都不懂,安安稳稳的睡着。
杜若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组织语言时,门被撞开了。杜若真火急火燎的冲进来:“杜若梨,你还好吧?对不起,我来迟了。”
“我没事,有事的是别人。你这是……打猎去了?”看她一脚的泥,杜若梨猜测道。
“嗯,你跟我来,有东西给你。”杜若真拽起杜若梨,将她拽到银杏树下,塞给她一个油纸包:“我们在山上打到兔子,给你留了一只烤兔腿,赶快吃吧。”
兔腿还是热的,散发一阵阵的肉香,杜若梨接过来,大口啃咬,吃得满嘴油。
“唔,太好吃了,谢谢你!”
“不谢!”杜若真认真的说:“下次有麻烦,去找我。我不在就找祖母。我们总会帮你的,你什么都别怕。”
杜若梨郑重点头:“嗯,我知道了。”
这个聪明勇敢的朋友,她终于交上了。
陆际洲五感绝佳,将杜若梨姐妹的对话一五一十听进耳朵里,暗嗤道:“有勇有谋,几句话解决问题,让书生成为众矢之的,拿捏住族长的姑娘,会害怕?谁害怕,她都不会害怕。杜氏一族捆起来,都不如这个姑娘。也就对面那一个,能勉强为她提鞋。”
没什么新鲜事。陆际洲用布片堵住耳朵,勉强隔住外面的声音,翻个身继续睡觉。
东西吃好,杜若梨回屋。
屋里不让点火把,其他人坐在黑夜里等她。看见她回来,周大丫把吃的饱饱的,换上干净尿戒子,已经睡熟的杜若愚交给她。
其他人不再说什么,各自安顿。
杜若梨跟妹妹贴在一起,久久不能入睡。
别看她今天打了一场胜战,其实吓得不轻。生怕族人在杜至忠和族长的煽动下,强行绑走她。
这样就势必导致她跟张大硬碰硬,她不希望暴露实力,更不希望亡命天涯,只想这么苟着,到边疆安顿下来,平平安安过日子。
好在杜至忠不是聪明的,族长脑子也不太好使,让她没费太多力气。
也是,如果这两人精明能干,杜氏一族也不至于落到抄家流放的下场。
这一天过得太累了,杜若梨将妹妹搂在怀里,沉沉睡去。
半夜,天空淅淅沥沥下起雨来,气温下降。好多人冻醒,杜若梨将醒未醒之际,感到背后有个热源,向热源靠了靠,继续睡去。
早上醒来,才知道这个热源是杜若英。杜若英夜里冻醒,过来跟她挤一个被窝。
谢天谢地,她昨晚没进空间睡,没让人发现什么。
新的一天开始,杜若梨熟练利用方便时间,带妹妹进空间。
先用六十毫升配方奶安抚住嗷嗷待乳的妹妹,给她穿上尿不湿,让她在床上躺着。
再去厨房吃了一大份泰式咖喱饭,外加两个猕猴桃。酒足饭饱,外衣里面加一身防水的速干衣,带妹妹出空间。
妹妹饭量见涨,每顿要吃七十毫升。早上留十毫升的肚子,让周大丫喂。
既让她觉得是她在喂,又不给她太大负担。
“小愚儿早上咋吃这少,才几口就不吃了?”
周大丫用手指碰碰杜若愚的嘴角,杜若愚并不张嘴做出吸吮反射,是吃饱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杜若梨说:“说明你早上奶水多。”
沈三枝和吴月娘两个过来人摸着杜若愚鼓鼓的小肚子,赞同道:“阿梨说的对,你早上奶好,几口就饱了。”
周大丫信了,有几分清澈的愚蠢。
杜若梨强忍着不笑,跪到地上收拾行李。
排队领馍馍时,她见到一身狼狈的杜至忠。
杜至忠看向她的目光,仿佛淬了毒,带着强烈的恨意。
早在他打她的主意时,他们的仇已经结下,不死不休。杜若梨不再藏着掖着,露出大大的笑脸,用唇语问道:“爽吗?”
慷他人之慨,反噬自身,爽吗?
把女性当成可以随意玩弄的物件儿,到头来自己成了被人玩弄的物件儿,爽吗?
做了自己最瞧不起的那种人,爽吗?
不爽她不介意让他更刺激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