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听见杜若愚小朋友“呜哇,呜哇”的嚎哭声,杜若梨心下一紧,小跑起来。
在门口扔下斗笠与蓑衣,冲过去从三堂祖母怀里接过她:“怎么了,小乖乖,有哪里不舒服吗?”
三堂祖母笑着解释:“刚才撅着小屁股睡好好的,忽然小手一伸,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给自己一耳光。大概下手重了,疼哭的。”
“这……”
当姐姐的该说点什么好呢?说什么也不合适呀!
眼看睡着的妞妞要被吵醒,杜若梨赶紧抱着她出门,在屋檐下走来走去,憋着笑拍哄她:“哦,哦,小手手不听使唤,将咱脸打了呀!下次再这样,咱们就揍小手手好不好,将小手手揍红,看它还敢不敢打你!”
从外面回来的陆际洲,远远听到这番话,一阵大无语。
这个爱欺负人,成天胡言乱语的姐姐可不可以扔了?
杜若梨也看到了行走在雨中的陆际洲,因为被斗笠遮住脸和胡子拉碴,只看得到肩膀以下的部分。宽阔的直角肩,长身玉立,腿长两米,比之前顺眼多了。
走路的样子苏断腿,漫不经心中带着沉稳。既不过分正经,又不过分痞气。二者之间,结合得恰到好处。
也不知道被胡子遮盖的那张脸,配不配得上这副身材?
若是配得上,哇哦,这一路上有眼福了!顶级模特天天在跟前表演,还要什么自行车?
配……不上的话,也没关系呀,咱就看背影,看身材。男人性感的地方多了,不用局限于脸上。腰臀,大长腿,胸腹肌什么的……哪里好看看哪里!
陆际洲不知道对面的女孩在打量什么,直觉到不怀好意,目光锐利的打量回去,从上到下检阅她,最后目光恶意的停留在她的胸前。
杜若梨被他恶心到了,气得破口大骂:“你有大病!”
陆际洲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你没大病,你盯着男人看?”
“看看你怎么了,能少块肉?”
“我看看你又怎么了,能少块肉?”
能一样吗?一个带欣赏,一个带恶意;一个将人当人,当美好的艺术品,一个将人当工具,当无聊的消遣。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杜若梨只有两个字送他:“你瞎!”
陆际洲觉得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瞎打量的是她,生气的是她,骂人的还是她!
咋?太阳的光亮全都照在她一个人身上呗,别人都是暗的!
不想再搭理这个难缠的女人,陆际洲提脚走人。
眼不见为净!
呵呵,吵不赢就跑,出息!杜若梨鄙夷的转过脸去。
陆际洲:“……”
脚下走得更快了,大长腿一迈,三步进屋。
将人气跑,杜若梨心情舒畅,双手插入杜若愚的腋下,猛然用力将她高高举起。
忽然悬空,小若愚不仅不害怕,反而格格的笑了,欢腾的手舞足蹈。
妹妹在一个月差一天的时候,竟然学会笑了。杜若梨越发兴奋,抱回来狠狠亲了一下,又高高举起。
妹妹再次在空中欢腾,笑声传得所有人都能听见。
五感灵敏的陆际洲自然也听见了。
他怀疑杜若梨在挑衅,可是没有证据。
好气!
此时的陆际洲不会知道,在不远的将来,这个女孩挖走他的心肝,跟他反目成仇的时候,想被打量一眼,希望被挑衅一下,都是不可能的。
她冰冷的将他隔绝在世界之外,不给他任何回应。就像他是一个死人,一团死物,值不得一个眼神。
他日复一日的受煎熬,受折磨,差点疯了过去。
当然这是后话,他没长后眼睛,不会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更谈不上改变。
天擦黑的时候,杜若真等人才从外面回来,一个二个的,狼狈无比。
蓑衣外面滚满泥浆,沿路走,沿路朝下滴。站一小会儿,地上积一滩。斗笠上沾着树叶,草鞋下面的泥土有二指厚,沉重得抬不起脚来。
狼狈的要命,也兴奋的要命。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眼里亮晶晶的,献宝似的把香椿籽拿给杜若梨:“阿梨,我们回来了。”
杜若梨伸出手,碰到好朋友冰凉的手指,心里很不是滋味:“快进屋暖和暖和。”
“诶!”杜若真等人在门口脱下雨具草鞋,还好除了袜子湿了,衣裳没湿。
牲口棚里放着大量的被子衣裳,生不得火,没的火烤。杜若秋小朋友听见他们回来,已经将地铺铺好,被子打开,他们进来直接朝被子里钻,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杜若梨示意小秋将其余的被子也盖到她们身上,自己出去外面打姜汤。
屋檐的宽阔处,她生了一个炉子,炉子上放着一口大泥锅,煮着姜汤。
倒一盆姜汤回屋,路过杜长顺等人的屋子,碰到从里面收拾出来的三堂祖母,问道:“叔伯兄弟们的衣裳,有没有打湿?”
“没有,放心吧,都不是傻的,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三堂祖母丝毫不担心他们的身体,长年累月跟山林打交道,下个雨的事,不值一提。
人最怕的是暗无天日,看不到希望。有希望在,一切都不是事。
杜若梨稍微放心了:“那就好!剩下的姜汤你都拿过去吧,这边够了。”
“要的!”三堂祖母自去提姜汤。
杜若梨端着姜汤回屋,分到木碗里,再放一勺红糖,晾到能入口时,给她们一一端过去:“快喝了,喝了发发汗。”
她们趴在床上,爬起小半个身体,端起姜汤一饮而尽,接着躺下。躺在被窝里,仔细回味甜蜜的红糖滋味,感觉到无比的幸福。
杜若梨让她们休息一会儿,出去跟三堂祖母和小秋一起,架锅煮面。
三堂祖母提前揉的面,只用切一下,切好下锅煮熟,加半个煮鸡蛋,两勺鸡枞油,就是美美的一餐。
躺在被子里的人已经缓过来了,爬起来蹲在地上,抱起木碗大口嗦面。
几碗热腾腾,油乎乎的汤面下肚,只觉浑身舒坦,有用不完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