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交易的事,张阳泉完全交给沈千千负责,另外让山猪领五百士卒听她差遣。
城门是自家开的,进出方便,次日天还未亮,山猪和沈家护院一同运送着兵器进入北门,然后两家分开,各自将货运回自家。
运入千户所的只有四门火铳,另外四门在城外时,就直接转道,运到了龙潭寨。
次日午时,康廉的大船穿过水门,回到江都城,军械先运到了总管府,再由各千户所派人去总管府领取。
原本很简单的一件事,竟然拖延了两日还未办好,总管府各层级官员你卡一下、我卡一下,都要索要贿赂才肯过流程。
最终山猪花了五百多两银子打点,才将北门千户所的军械带了回来,一共是:
两门火铳、一台回回砲、一百二十五套罗圈甲、一百二十五套柳叶甲、七百五十支叠盾、七百五十张硬弓、一万两千五百箭矢、一千两百五十柄弯刀、两千长枪、五百铜骨朵。
张阳泉命人将弯刀都运到山寨,全部熔炼成长枪,如此一来,一万支长枪便有了。
接下来只需再募足一万人,然后将他们训练成精锐之师,就是起事之日。
训练的日子是枯燥的,张阳泉忙完了扩建商铺的事后,返回山寨,将站桩训练和正步训练加入操练中。
这一日,他正训练着众人踢正步,校场旁边忽然传来秦苓思清脆的笑声:“军师,你在训练他们走路吗?”
张阳泉瞪了她一眼,继续训练。
秦苓思在旁边看了一会,笑得都快直不起腰来。
有的人步子踢太小,不知不觉就落到后面,被背后的人踢到了屁股。有人用力过猛,抬腿时把鞋子踢飞。
而且张阳泉经常让大家保持抬腿的姿势不动,望着众人的腿在半空中直打哆嗦,秦苓思怀疑这训练就是用来折磨人的。
过了一会,正步训练结束,张阳泉把剩下的训练交给徐百升和赵德胜,来到秦苓思身边。
“怎么回来了,水车和渠道都弄好了吗?”
“擦擦汗吧。”秦苓思取出手帕扔给他,笑道:“一共建了八座水转翻车,一万亩田也够灌溉了!”
这丫头身上总透着股活力,不管干什么事都特别有劲,张阳泉点头道:“干得好。”
秦苓思看了一眼校场,忽然道:“怎么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
张阳泉把暗中募兵的事说了,秦苓思吃惊道:“咱们一下招募这么多人,粮食够吃吗?”
“我们在城中开了三个铺子,光凭酒楼和瓷铺,一个月就有近两千两银子的收入,布庄的生意也一天比一天好!”
秦苓思喜道:“这可不比卖菜差呢!我还在想,这两個月田里都种了土豆,卖不了菜该怎么办呢!”
张阳泉叹道:“现在来看,咱们山寨收人的方式才是正确的,许多人虽然不能战斗,却能给寨子带来更大的利益!”
目前龙潭寨就像一个商业集团,员工达到八千,而且都不需要开工资,只需给他们吃个饱饭就行。
两人一起回到千户所,几天过去,千户所又多了近一千士卒,已达四千多人。
秦苓君将这四千人分成四十多支百人队,分别由各家百户们进行操练。
每支百人队也有细分,如老兵们会分在同一个百人队,他们训练的内容比较复杂,通常是武器对杀、摔跤、爬杆等训练。
十五天到三十天的新兵被分在一个百人队,他们的基础训练和复杂训练各占一半。
十五天以内的新兵则主要进行站桩、跑步、正步等基础训练。
校场一角,秦苓思见己方实力短短时间就增强这么多,小脸兴奋的通红,然而忽然不知想到什么,脸色突然又垮了下去。
“二寨主,你怎么了?”张阳泉奇怪道。
秦苓思嘟囔道:“我只是突然想到,要给这么多人都配上一匹马,可不大容易!”
张阳泉忍不住好笑:“咱们目前的财力不可能弄到一万匹马,还是慢慢来吧。”
“不行!”秦苓思十分顽固地道:“爹爹以前说过,要想打胜仗,就必须组建一支强大的骑兵。咱们只靠步兵,怎能打过鞑子?”
张阳泉心道,用火枪大炮也能打赢,不过有了马匹也不坏,到时候可以学戚继光一样,组建车营,利用混合兵种取胜。
到了酉时,暮鼓响起,秦苓君下令军士们解散用饭,便快步走了过来,向妹妹询问水车渠道的事。
得知事情进展顺利,秦苓君十分满意,朝张阳泉道:“军师,小妹这事做得不错,咱们带她去酒楼犒劳一下吧。”
秦苓思欢呼一声,搂住了秦苓君肩膀。
三人来到秦记酒楼,秦苓思见寨子多了这样一处产业,喜不自禁,又见杨荥把酒楼打理的井井有条,好生嘉奖了她几句。
三人拾级登阶,来到二楼,拣了一个靠窗的包间坐下,自有寨民殷勤过来招待。
两姐妹本来教养良好,吃饭从不说话,然而与张阳泉待久了,受他影响,习惯起一边吃饭一边讨论事情。
秦苓君命两名寨民看守在屋外,不许人靠近,开口道:“军师,再过几天,咱们就能招募一万士卒了,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起事夺城?”
张阳泉沉吟道:“时间最好定在六月以后。”
“为啥?”秦苓思腮帮子一鼓一鼓,问道:“有什么考量吗?”
张阳泉心道:“张士诚五月打下高邮,在这之后动手,就能让张士诚顶在前面,他们可以避开朝廷大军围剿。”
嘴上回答:“现在是二月,咱们六月动手,士卒就能训练四个月。”
秦苓君想了想,道:“那好,咱们就六月动手。只是缪大亨、张明鉴和黄伯燕加起来有一万五千人马,该如何夺下城池呢?”
秦苓思提议道:“要不然与黄伯燕、张明鉴联手如何?”
张阳泉摇了摇头:“不可!郭子兴就是因为受到孙德崖等人制约,才无法壮大,咱们怎能重蹈覆辙?”
“可阿姐说的没错,咱们就算有一万人,也很难同时打赢他们联手啊!”
张阳泉道:“所以这四个月咱们不能浪费时间,除了练兵之外,还要想法子尽可能削弱他们三家!”
“先对付谁?”秦苓君问。
张阳泉沉吟了一会,道:“还是缪大亨威胁最大,咱们最好想个法子,把他赶出江都!”
秦苓君忽然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事。几天前黄伯燕派人请我去望春楼,同被邀的还有张明鉴,听传信人口气,好像要对付的就是缪大亨!”
秦苓思眨了眨眼,道:“阿姐,你没答应吗?”
秦苓君微微有些自责,看了张阳泉一眼,道:“我当时想着军师总让我们和山贼划清界限,就一口拒绝了!”
秦苓思扁了扁嘴:“那太可惜了。”
张阳泉笑了笑,道:“你们认为黄伯燕为何要与我们和张明鉴联手?”
“当然是因为大家以前都是山贼呀!”秦苓思脱口道。
“不对!”张阳泉摇头道:“孛罗不花最看重的是缪大亨和黄伯燕,没了缪大亨,黄伯燕就成为孛罗不花手下第一爱将!”
秦苓君颔首道:“不错,黄伯燕一向狡猾,等消灭缪大亨后,一定就会对付我们和张明鉴!”
秦苓思用筷子戳着碗里的一块肉,嘟囔道:“到时候咱们也可以跟张明鉴联手,对付黄伯燕啊!”
张阳泉拍手笑道:“二寨主这招合纵之策,倒也有些道理。”
秦苓思展颜一笑,道:“那咱们明天就去找黄伯燕和张明鉴?”
张阳泉摇头道:“就算没有咱们,黄伯燕也一定会对付缪大亨,咱们暂时还是以静制动,见机行事为好。”
城中百姓们的眼睛都雪亮着,如果与张明鉴、黄伯燕再搅在一起,必然失去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