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众人眼帘的是昏迷在炕上的李映红,满嘴吐着白沫子。
“李映红!”
何献超眼睛通红,手脚发软,不知所措,只知道嘶吼。
“快去开车送医院!”
熊贵清还算镇定。
何献超已经走不动道了。
“于慧勇,你去开车,拿钥匙,快。”
于慧勇也有些手脚发抖,可还算镇定。
从何献超兜里摸出了车钥匙,撒腿就往停车的地方跑。
“快,用被子给她裹上,抬着走!”
跟来的好几个青年职工都认识李映红,见女孩昏迷不醒,都手脚不听使唤了。
七手八脚的把炕上的被子铺好,把李映红抬上去,每人拉扯一个被角。
“起!”
熊贵清高喊一声,大家就抬了起来。
“拿衣服给她盖上。”
有人拿起一件李映红的大衣,盖在她的身上。
几人冲出了服装店,向着农场的职工医院方向跑。
好在一起来的人不少,都能搭把手。
何献超手脚瘫软,根本就跑不动,反而被扔在了路上。
“映红啊!”
他惨嚎一声,瘫坐在雪地里,鼻涕眼泪都流了下来。
刚跑了一半路,于慧勇就开着蹦蹦车追了上来。
“快,上来。”
大家都不敢耽误,有人上了车厢,接着被角,使劲往上拉,下面的人使劲往上推。
“快上车。”
众人都爬上了车。
于慧勇一脚油门,蹦蹦车就向着医院奔去。
一路风驰电掣!
李映红被送进了抢救室。
“谁是家属?签字。”
“家属?没有家属,我们是同学,我们签!”
急救医生拿着本子转了好几圈。
“唉,签吧!”
熊贵清拿起笔就签了字。
“医生,你救救她,她还年轻。”
熊贵清说话都有点抖。
医生点点头,叹了口气,转身进了抢救室。
大家伙都靠着墙,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咋办。
“哎呀,去把何献超找回来。”
熊贵清这才想起来被扔在半路上的何书记。
于慧勇点点头,“我去找。”
他转身就走。
“哎,等一下,给她妈打個电话……”
熊贵清的话没说完,可大家都心里有数,这是怕出现万一。
“嗯,知道。”
李映红一进去就是四个多钟头。
原本要去参加表彰会的三分场团员都没去,连支部书记都没来参加。
原来说好的典型代表也没出现。
这让大会组织者很懵逼,这是什么组织纪律性?!
“该办事的都去办事吧,该回家的回家吧。”
何献超声音沙哑的说道。
“于慧勇,你开车送大家回去吧,一会儿李映红她妈就到了。”
“等等吧,她妈来了,咱们再走。”
众人都说再等等。
李映红算是三分场的风云人物,很多青年都爱慕她,只是没有机会而已。
可现在,眼看着一朵鲜花就要凋零了,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
正说着,走廊的尽头一声呼嚎,“我的映红啊……”
一个中年妇女跌跌撞撞的进来。
来人正是李映红的妈妈。
李映红很小的时候,她爸就出了事故,她们娘俩相依为命。
就因为她只有妈妈一个亲人,所以很多事都不跟她说,怕她担心。
“映红啊,我就说不要来场部开店,你不听啊……”
见李映红妈妈来了,熊贵清,何献超和于慧勇都迎了上去。
“婶,别急,李映红还在里面抢救,会没事的。”
“你们……你们是映红的同学?”
“是啊,婶,我是熊贵清,这是何献超,于慧勇,我们是同学,你忘了?!”
“哦,哦,我的映红啊!”
映红妈妈嘴里喊着孩子的名字,眼睛没有焦距,失魂落魄的瘫坐在地上。
抢救室的灯灭了。
护士推着病床出来,众人一下子就围了上去。
“医生,病人咋样?”
“她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映红妈嚎叫一声再次瘫坐在地上。
护士把众人挡在病房门外,不让进去。
大家都在外面聚着。
护士出来时,熊贵清上前问道:“护士,病人现在怎么样了?”
“你们不要围在这了,现在她很虚弱,需要好好休息。对了,谁去付医药费?”
“我,我去。”
何献超挤进来,接过了费用单子。
熊贵清从身上摸出了一叠钞票,追上何献超,把钱塞到他手上。
“谢谢啊!”
他沙哑的说道。
“说啥呢?李映红也是我同学!”
何献超看了看手里的钞票,没再说什么,往收费窗口去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好好的,为啥要喝药啊?!
李映红现在的状况根本没法说话。
不过,大家伙心里都知道,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以李映红的性格,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这样,一定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
潘春梅是一天之后赶回来的。
熊贵清给她打的电话。
没法子,李映红是个大姑娘,他们都是小伙子,有些话不好说也不好问。
只有潘春梅合适。
她们还是好朋友。
熊贵清没敢跟她说李映红喝药了,而是说李映红生病了,有点严重,让她马上回来一趟。
潘春梅听到消息就跟师傅请了假,坐下午的客车赶回了农场。
下车就被熊贵清接去了医院。
在路上,他才把真实情况跟潘春梅说了。
“啊?为啥啊?”
潘春梅吃惊的看着他。
熊贵清摇摇头。
“我们都不知道因为啥,估计你问她才会说。”
潘春梅的眼睛红红的,脚下有些拌蒜。
李映红当天夜里就醒了,只是一句话都不说。
何献超怎么问也不说话。
映红妈问也是一样的结果。
没法了,才让潘春梅回来的。
潘春梅推开了病房门。
望着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的李映红,潘春梅的大眼睛晶莹一闪,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
她几步跑到床前,拉着李映红的手。
“映红,是我,春梅啊,你好点了吗?难不难受?”
李映红睁着空洞的大眼睛,一串泪珠从眼角滑落。
“映红,咱俩才分开几天,到底为了啥啊?你咋这么想不开呢?这么糟贱自己!啊?!”
李映红听着潘春梅的哭诉,缓缓的转过头来,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小姐妹。
“你们为啥要救我啊……”
潘春梅一把抱住李映红,哭着说道:“映红,任何事情不值得你这么做,你还有我们啊!”
李映红的眼泪滚滚落下。
“春梅,我,我不想活了……”
“为啥啊?为啥啊?”
“我……”
李映红看到了好朋友,心中的委屈和屈辱一下子爆发出来。
“啊……呜呜呜……啊……”
李映红的哭声传了出去。
门口的熊贵清几人都听见了。
他们静静的听着哭声,由大到小,逐渐变成了抽泣。
“行了,李映红心里有事,她哭上一阵发泄出来就好。”
熊贵清长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让潘春梅回来是对的。
三人走出住院部的大门,站在白雪皑皑的小广场边上。
何献超和于慧勇都闷头抽烟,只有熊贵清望着远处的小亭子。
“你们俩少抽点,呛死人了。”
这是熊贵清少有的抱怨。
“你也抽一支?”
“少拉我下水,我可不抽这玩意。”
“咋的?你真怕娶不上媳妇?”
于慧勇开着熊贵清的玩笑。
“切,我是想多活几年!”
“行,让你当老寿星,莪们享受完人生就走,留你一个人长寿着。”
何献超终于也放松下来了。
熊贵清琢磨了一下,解释了一句。
“其实吧,这长不长寿的跟抽烟的关系也不一定大。”
“知道就好,抽不抽?”
“不抽。”
三人正在雪地里闲聊,潘春梅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熊贵清过来,快点!”
“咋了?”
何献超和于慧勇扔了烟头,跟着熊贵清走了过去。
“啥事?”
“陪我走一趟。”
“你们俩在这等着,哪儿都别去。”
何献超和于慧勇都是一愣。
潘春梅拉着熊贵清就跑出了医院的大门。
“咋回事啊?”
“你就别问了!”
熊贵清心里一紧。
“好,我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