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我们继续听小严说说今后的发展思路。”
待场面平静下来之后,林德生说话。
“我还是那句话,钱从哪里来?我们村农业合作社可是个空壳子,账上没有一分钱。”
“没错,发展思路说得最天花乱坠,没钱照样寸步难行。小严,你包里还有钱吗?”
林长生和火亮抢先向庄严开火。
“就是嘛,没钱一切都是空。”
“唉,本来说绿叶集团会来投资,现在也没有了指望。”
“我看还是去红薯地翻红薯藤吧,这样空对空说一年也还是做梦。”
一些户长和村班子成员要离席,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
“钱我来投!”
“喜奶奶?!”
林喜珍的一句“钱我来投”犹如一颗重磅炸弹炸响在清水湾村办公室,里面的人全站起身来,目光齐刷刷聚焦到站在门口的林喜珍身上。
“小严,需要多少启动资金?”
“喜奶奶……”
庄严不知该如何回答?
“小严,大胆说吧。”
庄肃心里清楚,林喜珍不可能在钱的问题上说大话逞英雄。
“喜奶奶,我本来想以红色旅游为引领,全面开发‘吉祥八宝’,考虑到资金问题,准备……”
“按照你原来的思路需要多少钱?”
“第一笔启动资金至少要一百五十万元。”
“一百五十万?!”
“需要这么多?”
不等林喜珍拍板,大家先炸了锅。
一百五十万元眼下在水州县城只能买一套中档住宅套房,可对于刚刚脱贫的清水湾村乡亲们来说却是天文数字。
林喜珍任凭大家议论,拉庄肃到外面说话。
“喜妹子,是不是小严说的数字太大?那样的话我来圆场。”
“肃兄长,先不说钱,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
“你说。”
“我想告诉卉卉和小溪真相。”
“这个时候告诉她们真相,是不是欠妥?”
“你是担心她们难以接受?”
“不只是她们难以接受,德生夫妻和大有夫妻都接受不了吧?”
“于大有夫妻你根本不用考虑,按照他们所犯下的罪过,肯定得挨枪子儿。”
“有那么严重吗?”
“背负好几条人命,不枪毙天理不容!”
“于大有夫妻有人命?”
“一开始我对他只是失望,反正他是于得水的种,我受他娘所托,抚养他长大已是仁至义尽。可他不学好,偏偏学于得水那一套,祸害无辜,我怎么能装作看不见?”
“是你举报的他?”
“你知道我的个性!”
“德生家的那位这几天病情越来越重,能不能熬过年还很难说。”
“那我先把自己的钱交给小严办大事。”
“小严这里你不要太为难,大不了让他重新去当记者。”
“肃兄长,你这个人做事情有时候太不果断,清水湾村的乡亲们才刚刚脱贫很大的原因在你和德生。小严现在有这样一个宏大的愿望,我一定要帮助他实现。”
林喜珍不等庄肃回话径直返回村办公室。
在林喜珍和庄肃出来说话的这个时间里,村办公室里的人各自低头想心事,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他们总以为林喜珍不可能拿出一百五十万元钱来。
“卉卉,小溪,你们两个也进来。”
林喜珍招呼站在门外的于卉和林溪。
“奶奶,你们商量大事,我们还是不进来了吧?”
“奶奶,你不要太操心,严哥哥他一定能够想出办法来。”
于卉和林溪犹豫。
“喜奶奶叫你们进去就快进去吧。”
庄肃走进村办公室,他不知道林喜珍要于卉和林溪进去做什么?但相信林喜珍不会擅自将真相告诉她们。
林喜珍见于卉、林溪进来,对庄严说道:
“小严,我先给你两百万元作为启动资金,明天你带我去水州取钱。另外,德生家盖新房的钱也我来出。”
“喜奶奶……”
庄严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在场的其他人都没有想到,林喜珍有这么多钱,还如此慷慨。
“喜姑姑,我们家建新房怎么能让你出钱?你这样做还不是要把我给羞死?”
林德生神色慌乱,眼睛惶恐地看看林喜珍,又望望庄肃,还不时瞟了几眼林溪。
“德生,这钱算是我先借你,等你和乡亲们都富起来的时候再还我。”
“喜姑姑,现在盖一幢新房至少得十几万,我这一辈子怕还不上了呢。”
“德生,你要有信心,小严不会让我们失望。”
“喜姑姑,可你这钱……”
“我的这些钱来得清清白白,是我一针一线刺绣所得,与于得水、于大有毫无任何瓜葛。今天卉卉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自从我抚养于大有成人后,没有和他有任何来往,没有接受过他一丝一毫的钱财,我一个人单独居住在小院。至于我为什么这样做,合适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大家。”
“喜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
“德生,作为一个男人,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要干干脆脆,不能畏畏缩缩,我们清水湾村发展这么慢,与你这个性格分不开。我知道你是一个本分人,肃兄长他看中你也是因为你本分。可太过本分,墨守成规,往往故步自封。我欣赏小严,就是因为他敢说敢做。小严他敢于辞去记者这个金饭碗,回清水湾来创业,我就要全力支持他。体力上我一把老骨头帮不上忙,可我存了一点钱,在资金上可以支持他。”
“喜奶奶,在技术上你也要支持我。”
庄严完全被林喜珍的气魄所折服,他总以为林喜珍顶多是一位技艺精湛的绣娘。吃中饭的时候庄肃说林喜珍是一位奇女子,他还不相信。
“小严,喜奶奶可没有什么技术。”
“喜奶奶,你的双针刺绣技术可以带领清水湾的妇女致富。”
“这个我没有想到,不过现在还有好多家外贸公司和我保持联系,他们对我的绣品有多少要多少。”
林喜珍这个清水湾的奇女子,自从被于得水这个恶魔掠略到他的宅邸幽禁于绣房后,宁死也不屈从。
为完成小妾所托,她不得不忍辱活下来,但她从不出绣房半步,也不允许别人进入她的绣房。
日升月落,春夏秋冬,林喜珍在绣房专心刺绣,心无旁骛。
她本来女红一流,加上天资聪慧,所绣各色绣品技巧精湛,既有苏绣的灵巧又具湘绣的豪放,自成一派。
解放后,为了抚养于大有成人,林喜珍靠卖一些简单的绣品为生,如绣帕、绣巾等。
改革开放东风吹,一位港商无意之中看到林喜珍的绣品,喜不自胜,他想方设法找到林喜珍,以高价包下林喜珍的所有绣品。
其他一些厂商闻迅赶来,开出天价聘请她去厂里教学徒,林喜珍一概拒绝。
林喜珍对钱财并无奢求,一向省吃俭用,每个月除完成一定的刺绣商品外,不再多接订单,而是忙自己的心意之作。
林喜珍的这一幅心意刺绣精品,成为无价之宝不说,还引出一场旷世奇缘,传为清水湾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