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上头的眼睛还是雪亮雪亮的呀!”
庄严得知方成被免职,原来排位最靠后的石头儿成为融媒体中心的一把手,欣喜不已。
“哥,方成这个RZ被撤职,你很开心是吧?”
林溪现在和庄严一起在超市买日用品。
“方成他咎由自取,被撤职是迟早的事情。我是为石头儿感到高兴,上头任人唯贤,选中了他。”
“这石头儿很能干吗?”
“石头儿他业务能力强,人品好,融媒体中心成立前是报社的二把手。”
“哦,哥,喜奶奶说,她暂时不再回清水湾村。”
“啊?为什么?”
庄严大吃一惊。
“我,我,我不知道呢。”
林溪说不知道的时候,头低得很低,声音也很轻。
庄严没有想到林喜珍会突然变卦,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一个月里她的变化实在太大。
清水湾旧村石屋整修上个星期已经正式动工,由县古建公司派出专业技术人员现场指导施工,村里出劳力。
竹制品加工场在林德生的带领下,昨天生产出第一批样品,乡亲们和镇里的干事都觉得不错。
刺绣加工场的前期工作进展顺利,人员、绣架、绣棚等全部到位,只等林喜珍亲手给予技术指导。
虽然清水湾村妇女历来有刺绣的传统,但仅仅局限于绣一些家常穿戴的衣饰品,对可以出口的高档绣品从来没有接触过,刺绣工艺也局限于原始水平。
如果林喜珍不手把手传授她拥有的独特双针刺绣技艺,这刺绣加工场成立起来也是一副空架子。
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庄严明白林喜珍的个性,说一不二,想要她改变主意根本不可能。现在她决定暂时不去清水湾,他再多说也是浪费口舌,还有可能惹她生气,来个永远不回清水湾,那他将是两头受罪,爷爷也会责怪他。
看来只有暂时解散绣品专业组,让满月婶带领村里的妇女先练练厨艺,接待好国庆节的第一批游客。
“哥,你是不是生喜奶奶的气?”
“没有,我怎么可能生喜奶奶的气?也不敢生她的气。这启动资金拜她所赐,我可不敢得罪她。唉,看来我得抓紧寻找真正的合作者,早一点把她的钱给还上。”
“哥,你还说没生喜奶奶的气,你这说的不是怄气的话吗?”
“林溪,你可不能搬弄是非,喜奶奶那里千万不能说我在置她的气。”
“哥,我是搬弄是非的人吗?你既然不相信我,那我自己回小院。”
“林溪,你怎么也生气?”
“只许你生气吗?我就不能表露我自己的喜怒哀乐?”
“林溪,你变化好大。”
“哥,人是善变的动物,这好像是你以前对我说的吧?”
“我说过这话吗?”
“哥,我以前是不是太好欺负?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林溪,我以前有欺负过你吗?”
“不说这个,我回小院,再见。”
林溪说完抡上两大袋日用品一个人走出超市。
“林溪,我用车送你回去。”
庄严追上林溪。
“那车又不是你自己的车。”
林溪快步穿过大街,隐没在人群中。
庄严站在超市门口,呆呆地张望林溪远去的方向。
这是怎么了呀?是我错了还是她们变啦?
一个月,四个星期,三十天,变化真大!
清水湾旧村第一间石屋整修完成,第一批旅游竹制纪念品出样,林氏宗祠通过省文物专家第一次考察,红色纪念馆收集到第一批珍贵GM文物……这一些让庄严很开心。
林喜珍回水州小院后突然不想再去清水湾村,林溪说话突然变得阴阳怪气,对他不冷不热……这一些让庄严很沮丧。
“叮铃铃!”
黄帆给庄严来电话。
“庄严,你还在水州吗?”
“在啊,有事吗?”
“你到我家里去一趟,帮我拿一下我的大学毕业证书,我家的钥匙在车上副驾驶座前面的储物盒里。”
“好,我马上过去。”
庄严开车来到黄帆家。
通过黝黑的架空过道,庄严爬上六楼,用钥匙打开黄帆的家。
这是一间不到一百平米的三室一厅一厨一卫套房,位于水州旧区与新区的结合部位。小区建于三十几年前,没有物业。
庄严上次帮黄帆整理去清水湾村的行李时来过她家一次,他想不通堂堂的黄中安为什么住在这种老旧小区里?
按理他当正K级一把手十几年,正常收入不菲,老婆作为场面上的人也有一定的位置,黄帆作为医生收入并不低,在水州新区买一套高档住宅不是难事。
庄严见阳台的窗户没有关,担心雨水泼进来,走过去拉玻璃窗。当他伸手拉窗户的时候,眼睛随意往外面瞥了一下,不远处的两个人影引起他的注意。
这两个人影怎么这么眼熟?那两个人所在的小院不是林喜珍喜奶奶家的小院吗?
原来黄帆家的阳台朝向玉皇山,林喜珍的小院离这里不远。
庄严见那两个熟悉的人影在中庭和后庭的道地里来来回回走动,手里好像捧着什么物件?一闪一闪。由于是白天,看不太清楚。
黄帆家里有望远镜,庄严想起上次过来的时候看到过。
等庄严拿来望远镜向小院方向察看的时候,林喜珍和林溪两个人一前一后面对后庭主楼跪在地上。
林喜珍和林溪手上一闪一闪的是几支点燃的清香,林喜珍口中念念有词,不知说些什么?林溪满脸泪水,看上去十分悲伤。
不一会,林喜珍站起身来走向后庭的大门,林溪还是跪在地上。
林喜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准备打开后庭大门,可拿钥匙的手颤颤巍巍始终对不准锁孔。
过了好长一会,林喜珍还是没能将钥匙插进锁孔,她回头对林溪说了几句话,林溪从地上站起来走到林喜珍身旁,从她手中接过钥匙。
林溪也是费了好长时间才将钥匙插进锁孔,打开锁后,她退回原来的地方,重新跪下。
林溪的头低得很低,快要碰触到地上,看上去很害怕,身体有些瑟瑟发抖。
林喜珍在门前犹豫了一阵才拿下锁,打开门后,也没有立即走进去。她站在门外回头又和林溪说了几句话,林溪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林喜珍好像有些不高兴,自己迈步走进后庭。
时间足足过去了半个多小时,林溪还是一动不动跪在地上,脸上的泪水和汗水交织在一起,滴滴答答往下掉,衣衫已经完全湿透,庄严从望远镜里看得心疼。
这个时候太阳当空,酷热无比。
今年水州的秋老虎特别猛,大概前期盛夏暴雨过多,临近入秋反而晴燥。
要是以前,在别的地方,庄严早就冲过去拉林溪起来。可那是在林喜珍的小院里,连庄肃都敬畏的喜妹子面前,庄严不敢随便造次,无力地放下望远镜。
唉,林溪因为家里穷从小受苦,现在怎么还要受这样的委屈呢?
当庄严重新用望远镜观察小院的时候,吓得手上的望远镜差点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