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你是不是看不得我好?故意往我身上泼炭灰?你还有没有一点素质?哼,难怪庄严不会要你!”
俞水逃离林溪的摊位后站在远处一边双手不时掸时装上的炭灰一边气呼呼地骂林溪。
俞水骂林溪的声音不大,但林溪照样听的清清楚楚,她没有正面回应俞水,而是笑盈盈地大声招呼游客:
“清水湾地地道道的竹筒火炉子烤的烤红薯喽,看在眼里实实在在,吃进嘴里实实在在,在你的胃里还是实实在在哦。十八元一个,大家快来品尝,保证你吃过后还想再吃。”
“真是掉价,给庄严掉价,给清水湾掉价!”
俞水恨恨地返回古树下,那里是今天清水湾红色旅游和石屋民宿开游仪式的主场地。
醒目的横幅,猩红的地毯,各色彩带和气球,布置与城里举办的类似活动没有多大差别。
对面戏台上一字排开站立十几个人,有来自上面的头儿,有水州名流,最引人注目的要数庄严的奶奶——梅雪香,她站在中间,左边是庄然,右边是县里的大头儿。
俞清主持开游仪式,庄严代表清水湾全体村民致欢迎词。
林溪忙着烤红薯,没有听庄严的发言。
“小溪,买两个烤红薯。”
“这是钱,一共三十六元。”
庄重和林道琴来到林溪的烤红薯摊前。
“大爸爸,大妈妈,这两个刚刚烤好,你们快趁热吃。”
林溪见庄重和林道琴过来,有些手忙脚乱,递给庄重和林道琴烤红薯的同时差点踢翻旁边装生红薯的箩筐。
“好好好,真香!”
“小溪,钱收好。”
林道琴大口大口吃起烤红薯,庄重手上的钱塞到林溪的手里。
“大爸爸,这钱我不能收。”
林溪说什么也不肯收庄重的钱。
“小溪,收下,大妈妈和你大爸爸今天做游客呢。”
林道琴直接把钱塞进林溪的口袋里。
“小溪,大爸爸大妈妈的钱你就收下吧,他们永远是你的大爸爸和大妈妈。”
林溪爷爷和奶奶抬着一箩筐生红薯来到摊前,从一大早摆摊开始到现在,过去才三个多小时,林溪已经烤完整整一箩筐红薯。
庄重和林道琴帮林溪爷爷奶奶抬红薯到摊里面,又帮林溪打扫地上的红薯皮。
“大爸爸大妈妈,你们怎么不过去参加开游仪式?”林溪瞥了一眼戏台子,庄严还在上面讲话。
“小溪,那种场面我们可不习惯。”庄重看都没看戏台子一眼。
“没错,小溪,我和你大爸爸都是实在人,喜欢看在眼里实实在在,吃进嘴里实实在在,胃里还是实实在在。”林道琴笑眯眯地看着林溪。
“大妈妈,你都听到了呀?”林溪有些不好意思。
“小溪,实在永远不会错,清水湾肯定只留实在人。”林道琴话里有话。
“唉,能一直实在下去也不容易呀。小溪,你看你爹在台上那个样子,算什么?”
“跟个稻草人似的杵在那里,还不是过来帮小溪烤红薯呢,非要去和那些衣架子站到台上去。”
林溪爷爷奶奶对林德生一脸的鄙弃。
“爷爷,奶奶,爸爸现在多少还算是清水湾村的当家人嘛,这样的场合他必须上去的呀。”林溪自己其实也反对林德生站到台上去。
林德生今天虽然一身新衣,但站在台上还是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亏得他站在最边上,不太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
“清水湾村的当家人?他什么时候真正当过家?要不是肃哥抬举他,他连个生产队的小队长都当不好。”
“现在好啦,小严接上班了,德生可以安安稳稳干他的篾匠活了。”
林溪爷爷奶奶感叹。
“叔、婶,小严还小着呢,需要德生哥再扶一阵。”庄重说话。
“重,你说话怎么也不着地了呢?德生扶一阵?可能吗?肃哥扶一阵才是实在话。”林溪爷爷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硬汉子。
“叔,我爹他早已退到二线,现在怕是连三线都没位置待了哦。”林道琴眼望戏台上的庄严和梅雪香有感而发。
“道琴,难不成大梅先生她真的不服老?”林溪爷爷低低的声音问林道琴。
林道琴望了望四周,见大家都专注地在看戏台上的开游仪式,没有注意他们,就压低声音对林溪爷爷说道:
“我爹他昨天和今天压根就没有出门,大梅先生和她的梅家后人一起住到了原来生产队的石屋里。”
“生产队石屋不是小清小水姐妹和梅园、梅卉母女住着吗?”林溪奶奶凑过来八卦。
“小清小水和她们的爷爷奶奶住到长生家的石屋去了,租金小清付。叔,婶,你们知道吗?喜姑姑这几天老是鼓动然叔叔到宁州去。”林道琴见林溪爷爷奶奶听得认真,讲的更加起劲。
“道琴,你怎么还叫喜姑姑?应该叫喜婶呢,小心大小姐她生气。”林溪爷爷提醒林道琴。
“叔,我这不是叫习惯了吗?喜姑姑这个林家大小姐现在脾气反而好着呢,叫错了也没有关系。大梅先生这里如果叫错了可了不得,她这个梅家大小姐脾气大得比满月家的那只母山羊还要烈,动不动就拍桌子摔碗筷。现在她住到生产队的石屋里去,我晚上总算可以睡个踏实觉。”林道琴压抑了好几天的郁闷终于在林溪爷爷奶奶面前一吐为快。
“我想不明白小严奶奶怎么喜欢大家称呼她为大梅先生呢?”林溪奶奶问林道琴。
“婶子,一代又一代的梅先生曾是水州最为响亮的牌号,小严奶奶给自己定下大梅先生的称号,一是因为她就是梅家大小姐,二是区别于原来的小梅先生。”林道琴向林溪奶奶解释。
“小梅先生?哪个小梅先生?”林溪奶奶听得糊涂。
“就是大梅先生的大侄孙女梅芳菲。”林道琴抬起头瞄了一眼庄重,庄重并没有参与她和林溪爷爷奶奶的八卦,帮林溪折叠装烤红薯的纸袋。
庄重对梅芳菲没有好感,他曾私下对林道琴说,得叫小严防着点这个小梅先生,弄不好要吃她的亏,还会惹来祸端。
“就是那个嫁给包大人的漂亮女孩呀?我看她生得漂亮,人也高高大大,但总觉得不是太实在。”林溪奶奶想到什么说什么。
“老太婆,你不要乱说话,小心被人传到小严奶奶的耳朵里。”林溪爷爷瞪了林溪奶奶一眼。
“没事,现在就我们自己家里的人,别人都在看戏台子上的呢。这个傻小子,怎么讲那么长时间?也不怕口渴。”林道琴见庄严还在戏台上豪言壮语,忍不住吐槽。
“道琴,你刚才说什么?”
“是啊,道琴你说什么?”
林溪爷爷和奶奶凑近林道琴,两位老人有些浑浊的双眸里充满热切的期盼。
“我说这傻小子怎么讲那么长时间?也不怕口渴。”林道琴漫不经心地回答,她的注意力还在庄严身上。
“不是这一句。”
“前面那一句。”
林溪爷爷奶奶凑的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