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之中,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所有人陷入惊慌。
人影匆匆,身形交错,慌张无措的喊声与哭声不断。
叶诗娴从梦中惊醒,连忙披上衣服,瞧见外面冲天的煌煌火光,整个人都呆住了。
她顾不得其他,立刻往外跑去。
院子里已经乱作一团。
“快取水来!救火!救火!”
叶诗娴脚步匆忙,差点绊倒,鬓发散乱,看起来狼狈至极。
“西偏房怎么会突然起了火!?”叶诗娴一颗心高高悬起,“明泽还在那边!快去救人!”
芍药拉住她,心里也是害怕得不得了。
“小姐,您、您先别急!已经有人去看了!那边火势大,太危险,您就别过去了!”
叶诗娴已经感觉到脸上隐隐灼痛,闻言脚步一顿,紧紧攥住了芍药的手,神色急切:“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明泽救出来!”
芍药当即冲着左右呵斥:“没听见大小姐的命令吗?还不快去救二少爷!”
下人们硬着头皮往里冲。
哐当——!
一块燃烧着的门板重重砸落在地,火星四溅。
叶诗娴惊得退后了一步,唇色发白。
她左右环视一圈,终于看到正急速赶来的叶恒。
他显然也是睡梦中被惊醒,来的很是匆忙,脸色极其难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家战战兢兢,擦去额头的汗:“老爷,那火是从二少爷的房间烧起来的!已经派人进去救了,您、您先别急——”
叶恒怎么能不急?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
“要是今天明泽出了什么事儿,我拿你们是问!”
管家打了个寒噤,再不敢多言,转身去催促下人们进火场救人。
“明泽!”
高氏跑来,看到漫天火光,腿一下子软了,直接瘫倒在地。
“老爷!你一定要救救明泽啊!他要是出事儿了,我也不活了!”
叶恒本就满心担忧,看高氏哭哭啼啼心中更烦,怒声喝道:“哭什么!明泽好好的,绝不会出事儿!”
高氏浑身一颤,不敢再多说,只看着那燃烧的大火无声淌泪。
一盆盆的水泼出去,火势却没有明显的减弱。
正值盛夏,天干物燥,这火气势极快,不过一刻钟,就已经大半個西偏房笼罩。
时间在此刻变得格外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叶明泽终于被人背了出来。
他的身上没有被烧到的痕迹,只是眼眸紧闭,竟是已经昏迷了过去。
高氏立刻扑了过去,先喜后惊,“明泽?你怎么了!?”
他看起来明明没受伤啊,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
好不容易把人背出来的下人回道:“老爷,夫人,我们进去的时候,二少爷就已经昏迷了!”
叶诗娴想起什么,心里一凉:“明泽晚上似乎喝了不少酒——”
原本他早就能逃出来的,却因为醉酒没能及时清醒,吸入大量的烟尘,这才导致了现在的昏迷。
叶恒厉声:“快去请大夫!不,直接请张太医来!”
……
这场火烧了很久,一直到后半夜才终于被熄灭。
只是整个西偏房都已经成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叶诗娴木讷地看着这一幕,整个人还没回神。
她怎么都想不到,刚刚搬回这里,居然就又发生了这样的意外。
“小姐?小姐?”芍药左右看了看,怯懦低声,“这也太邪门了,这怎么才回来就……这二少爷身上是不是真的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话没说完,就被叶诗娴冷声喝止:“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芍药一慌,连忙求饶:“小姐恕罪!奴婢、奴婢一时失言!”
旁边还有人,叶诗娴不想闹大,闭上眼深吸口气,压低了声音:“行了!还嫌今天的麻烦不够多吗!?”
本来关于叶明泽的那些传闻就一直没有消停过,今天过后,只怕又要被人拿出来好一通非议。
这种名头一旦摊上,可没那么容易洗干净了!
她压下心头烦躁:“我去看看明泽。”
这房子已经烧毁,再看下去也只会让人徒增烦恼,明泽一直没醒,这件事才是最重要的。
叶诗娴转身,来到房间门口。
叶恒和高氏都在里面,气氛凝重。
叶诗娴走过去,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叶明泽,张太医正在为他把脉,可他似乎依旧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爹。”
她低低喊了一声,
“您放心,明泽肯定不会有事儿的。外面我也已经吩咐人在处理打扫了,一定能查清楚这火到底是怎么烧起来的。”
叶恒眉头皱起,但目光还是凝在叶明泽身上。
叶诗娴又宽慰他道:“房子和物件没了不要紧,只要人没事就——”
叶恒忽地心头一跳!猛然回头!
叶诗娴看他脸色不对,迟疑着问道:“爹,怎么了?”
叶恒没回答她的话,忽然抬脚匆匆朝外走去!
被烧的是西偏房,他从头到尾都一直在担心这场火,却忘了书房就在东向!
那些东西——
想到这,他心里更急,加快了步伐。
叶诗娴放心不下,连忙跟了上去,却见他朝着书房的方向一路疾走。
“爹?”
砰——!
叶恒直接踢开书房房门,视线迅速从屋内扫过。
那个毫不起眼的梨花木箱依旧静静放在那,铜锁也好好锁着,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叶恒闭眼,长长吐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
“爹?您是……在找什么东西吗?”随后跟来的叶诗娴一脸茫然。
叶恒深吸口气,转身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如常。
“没什么。”
……
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湛青色的天空清透高远,像是蒙了一层青釉。
叶雲风抓起桌上的茶壶,仰头咕嘟咕嘟灌水。
叶初棠掸了掸裙角沾染的一点飞灰,这才绕过屏风,来到床前。
坐在床边守了一夜的叶璟言回头看来,正要出声,叶初棠轻轻摇头,朝里指了指。
——小五睡得正香,别吵醒她。
叶璟言颔首,咽下了喉间的话,视线随之落在了叶初棠另一只手。
那是一本很眼熟的书。
《春晖山记》
不。
这不是阿姐之前买的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