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串串店是李哥的老婆李嫂在打理，店里请了两个年龄大的阿姨当帮工，两个年轻小伙负责体力活，白天李哥上山在俱乐部干活，李嫂和帮工负责买菜穿菜。

李哥每天下班之后，正好是店里最红火的时候，赶回来店里帮忙。

任乔安坐在桌前，面前放着周楚去给她拿的菜，这两天和周楚一起吃饭，被他摸透了她的吃饭习惯，那的菜全是她爱吃的样式。

清淡，吃素，不吃辣。

任乔安不是嫌弃这里，相反在这之前，她很喜欢和赵忘生在路边吃夜市，只是今天她确实没有心情。

李哥的儿子叫李昭，还在上小学，见他们过来嘴巴很甜的叫：“周叔叔、阿姨好。”

里找应该是刚刚练跆拳道下课，身上的道服还没有换，接过周楚给他的礼物，李昭很礼貌地道谢，然后把礼物放在身边。

但是他却没有立刻拆开来看，而是把礼物放在身边，自己跑回店里换了平时穿的衣服，又跑回来趴在他们这一桌，开始写作业。

现在店里客满，里找没地方去，暂时在他们这一桌写作业。

作业不多，二十分钟就写完了。

做完作业之后，李昭跑去给妈妈帮忙，他人小，不能拿串或者去端锅，所以就拿着抹布，等客人吃完了，帮工把锅端走，孩子给帮忙擦桌子，招呼下一桌的客人。

周楚坐在她身边，看着孩子低头问：“怎么样？这可比周亦彤乖多了吧？”

那孩子现在只会给他找事，每一天都给他打电话，要过来找任乔安玩。

这不是纯纯当电灯泡呢吗？

没眼色。

问完，周楚也不等她回答，给她剥了一只虾，喂到她嘴边：“等咱们以后生孩子，一定会得到最好的生活，不能受这些罪。”

任乔安看着那个帮忙擦桌子的李昭，又想起家境很好，却要一个人照顾自己，格外早熟的周亦彤，他们两个人一个有爸爸，一个没有爸爸，但生活总体来说，都差不多。

周亦彤生活富裕，却过得很满足，李昭可能没那么宽松，但孩子仍然快乐。

他们在童年时期都有出路，有妈妈或者爸爸为他们忙碌，唯独任乔安的出路是赵忘生，一个没有血缘羁绊，随时可以离开的人。

周楚觉得任乔安好像很喜欢孩子的样子，所以才和她说起以后的生活，可她的反应还是有点奇怪，周楚也就悻悻闭口，再不说孩子的话题。

但是任乔安却想起遥远的曾经，她和赵忘生的另一件往事，只是没有要和周楚分享的欲望。

周楚的手机不停震动，看样子是有人给他发微信，并且是夺命连环call的那种。

时间久了，手机一直响，周楚烦了才拿起手机看了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对任乔安道：“我去回个电话。”

说完他拿起手机，走到路对面的一个角落，那里没人说话也能自由一些。

任乔安这边其实没有要打听的意思，但是这时候她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来电还是一个陌生号码。

任乔安并不热爱生活，所以她的朋友很少，能一起出来吃喝玩乐的人更是没有，手机在假期一般不会响。

当然，除了新认识的刘梦以外。

她今天还在微信里问任乔安，周楚属于哪一种类型的霸总，还给了几个选项。

斯文败类、冷酷深情、偏执病娇。

任乔安看得直想笑，周楚是原始野兽类。

现在一个陌生号码打进来，任乔安觉得可能是骚扰电话，所以没有接。

但是不过两秒，那个电话又打来了。

一次可能是骚扰电话，两次就说不过去了，说不定真的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任乔安接听电话：“喂，你好？”

那边停滞了几秒钟没说话，只听见很有节奏的音乐声，听起来像是那个夜晚营业的场所，任乔安这么嘈杂的夜市街道，都能听见那边的音乐声音很大。

任乔安问了两遍，对方也不应答，任乔安觉得还是可能打错了，所以准备挂电话。

那边才急促的说了一声：“乔乔，是我。”

赵忘生。

真好啊，离开了她，他就可以过上这样奢靡的生活了。

任乔安看着满目的“底层生活”，出口的话语却并未带有讽刺感，问赵忘生：“有事吗？”

他们分开，不再是朋友，没有联络的必要。

他女朋友还是陆雯雯，他们算作是仇人也不夸张。

“你和……周楚在一起，是不是？”赵忘生的话是问句，但是他的语气却很肯定。

“是的，现在看起来在一起。”任乔安没有隐瞒，他能打电话过来问，必然是知道了。

看来，一直给周楚发微信的人，十有八九也是为了这件事。

“乔乔，你怎么和他在一起了？”赵忘生百思不得其解，她的生活圈子很单纯，又不是那种能和大少爷玩在一起的性格，怎么才两天他们就在一起了？

还是周楚引诱她？

可是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就被周楚短短几天就追到手？

“能怎么在一起？我从你家出来没地方去，周楚收留我，我们就在一起了。”算一算也就是这样的情况，除了周楚威胁过她，不会让赵忘生好过以外，其他均属实。

幼年时赵忘生救她一命，后来赵妈妈对她也很好，所以她愿意拿这个做交换。

而且周楚对她也很好，算不上委屈或者苦衷，也没必要给赵忘生说，因为不需要所谓报答或者歉疚。

“我不是这个意思，乔乔，你是大人了，不能别人收留你，你就以身相许报答人家，你和以前不一样了。”听见任乔安没有反驳，赵忘生有点气急败坏。

但任乔安却还镇定许多，反问：“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我无家可归吗？”

五岁有家，但家里会饿死人，二十多岁有家，但家人去抱了别的女人。

她必须承认她羡慕周亦彤，也羡慕眼前拿着水盆，给自己洗跆拳道服的李昭，他们的家人会永远在一起。

而她的爸爸，到现在，或许已经当她死了。

不，应该是五岁的时候，爸爸就当她死了。

再后来，她也当他死了。

任乔安向来不是温柔性格，相反，她敢为了赵忘生拿安全套气周楚，做出来的事，就说明她不是好惹的脾气。

“乔乔，你不要这么犟了，这些年该生的气也该过去了，你不能为了气我，而糟蹋你自己。”赵忘生最终说出了这句话，他们一同长大，他们都知道彼此的底细。

他清楚任乔安和家里人的关系，因此劝道：“父女没有隔夜仇，你不是没有家，你还有你爸爸。”

只是任乔安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这么多年，从任乔安差点被爸爸饿死，再到她一直住校，不住校就住在赵忘生家里，再到他们出来上大学。

赵忘生最懂，爸爸在任乔安心里其实早已经死了。

现在，他说她犟，说她和周楚在一起，就是作践自己，让她回家去找她爸爸。

这比当初，他亲手打她那一枪，他最终选择他妈妈和她分开，还要让她难受。

任乔安觉得悲哀，这一刻才认识赵忘生，曾经彼此相通的人，到最后才知道，他根本不了解她。

……

周楚打电话还没回来，李昭洗完了衣服，买了两个冰棍走过来，看见任乔安在打电话，也不说话，只把手上的两个冰棍给任乔安展示，让她先挑。

两个味道，一个奶油冰加蓝莓果肉，另一个是纯冰。

这个牌子的纯冰已经消失很久了，什么时候不知道又出现在市面上，只是包装比之前好了很多，想来价格也贵了许多。

是啊，他们都长大了。

冰也不是一毛钱一包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