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你就应该听我的话，高中毕业就和赵忘生订婚，现在被人抢走了，你木头一样的性格，连个男人都留不住。”他生气的一通发泄，却没有顾及任乔安是不是受得了，安排道：“行了，你抓不住这个男人，以后就别再在人家面前丢人现眼，人家要订婚了，别做丢人的事。”

“遇见这种事你应该反思自己的不足，多学学那个陆雯雯，看看别人怎么哄男人。”实在不行，过两天就安排她相亲，一个不行就两个，只要她改进，总能找到一个老实人。

被他说的一文不值，任乔安想反驳，想说她并不是一无所有，她的学业是国医大第一，她出过导师都没出过的论文，她的导师将她封为他教师生涯的天花板学生。

她的学弟学妹说她是“考神”，特别崇拜她。

她以后会是优秀的医生，她有光明的前途。

可是这些，在她爸爸眼里一文不值，就算她据理力争也没有意义。

毕竟在他眼里，多少钱都不算多，集团招聘数不清的硕士博士，比路边的大白菜还廉价，她就算到了博士后，她爸爸也不会觉得她优秀。

就像她曾经是中考状元，后来是高考状元，仍然没有得到她爸爸的一点点赞赏。

她仍记得那些高校的招生办来她家里的时候，她爸爸对他们说的话：“女孩子读书这么多，还不如打扮的漂漂亮亮，以后嫁个好老公，一辈子不愁吃穿享受生活。”

任乔安到现在都不知道“嫁个好老公”是有多好，像她妈妈一样，就算丈夫重男轻女，想要一个儿子，就算老婆死活不愿意生，也只是全心全意说服自己的老婆，而不是在外面找女人，另起一个家？

还是当老婆死亡，他深情不忘，差点饿死自己的女儿，此后半生都没有再娶？

这就是好老公了吗？

任乔安还没遇到这样的人，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好老公”，只知道她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她爸爸是这样，赵忘生也是这样，她不曾被坚定选择过。

不，不曾有一个人把她放在填空题里，她一直是选择题里最不重要的一项。

“爸，我一直不懂一个问题。”任乔安放下自己的口罩，面对自己的爸爸，平静的问道：“你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是换一件衣服，做个头发就能变好的吗？”

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脸上的淤青像一大块胎记一样，覆盖她半个脸，嘴里断了一颗的门牙，让她说话有点漏风，就算她已经极力掩饰，但是只要一张嘴，就会原形毕露。

她本就瘦，淤青扩散开来，让她看起来像古老动画里的女巫。

小孩儿晚上不睡觉，吓唬他晚上会把他抓走的女巫。

“爸爸，你觉得什么样的男人，喜欢我这样的？”

“您觉得，就凭我现在这个鬼样子，用您的钱财引诱赵忘生，他还能回来吗？”任乔安问，问了她爸爸心里的幻想。

他不责怪赵忘生始乱终弃，一个劲儿的说她有多不好，说白了心里还希望她和赵忘生能够破镜重圆，当然也少不了尹如薇的原因在里面。

那是她唯一的儿子，他下不了手。

“你……你怎么……？”任爸问到一半，便想起那一晚她回家，被他打了一下，那时候她嘴上流血了。

任爸乍一见女儿这个鬼样子，差一点就忘了这是他打的伤。

内心里也知道自己不对，可是上位多年，多数是别人看他脸色，已经许久没有示过弱的任鸿琛，也拉不下脸来说抱歉

内心里百转千回，只剩下一句：“你也太要强了一些，为什么当时不和我说？”

他们俩分手，肯定不是一两天的事。

他这个女儿，性格比男人还要强，往往在行事作风上，利索冷酷丝毫不让，在他看来女孩子生成这样不好。

她若生个男孩身，定是他任鸿琛这辈子最得力的继承人，可她偏偏是个女孩儿，女孩儿在外顶事业，他也舍不得。

越刚硬，越容易折断。

他总觉得她这样太辛苦，才想着让她柔弱一些，那一天她说话专往他的肺管子上戳，他一时情急下手才重了一些。

这孩子太过聪明剔透，又不懂说话要转着弯儿，揭人脸皮她丝毫不留情面。

他有心示弱，任乔安也并不那么想追究对错，只是坐回去，低声道：“那一晚回去，想说来着，偏偏没机会。”

两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更多的是她爸爸“贬低式”的说教，自然她也没机会说这些贴心话。

任乔安早就洞悉了，她如果主动告诉她爸爸，她和赵忘生分手的事之后，她爸爸会有的反应。

大概就像他刚刚说的那样，总而言之就是她不好，他会先批评她太过骄傲，不是一个合格的女人，指使她放低姿态，屈膝讨好赵忘生，再把赵忘生追回来。

唯有他亲眼见到赵忘生和陆雯雯在一起，他才能够真正接受他们分手的事实。

任鸿琛看着她的脸，她长得很像她妈妈，脸上的伤也确实很重，嘴里掉了一颗牙，已经影响到了她的正常生活。

叹息，想起亡妻笑吟吟的脸，比之眼前的任乔安，美了不知道多少倍。

任爸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有一段时间了吧。”任乔安回道：“分开的时候说的很清楚，并没有什么误会，我也尊重他的选择。”

强留下的心暖不热，没什么好遗憾惋惜的。

她这样说，却比她哭着指责赵忘生出轨还让人难受，任鸿琛是过来人，经历过女人如蜘蛛丝一般的温柔陷阱，那种挣脱了，都带着心有余悸的粘腻感，普通男人根本受不了这样的诱惑。

这个女儿，虽然木讷了一些，但是她唯一的优点，就是不会做这些违背道德的事，这期间发生的变故，必然是陆雯雯“威逼利诱”了赵忘生，而赵忘生没忍住诱惑，并没有女儿说的那么平静。

“是他嫌你家境不好吗？他嫌你一个穷学生，而他现在前途一片光明，看不上你了？”任爸说了他心中猜想，问：“所以那个陆雯雯一勾搭，他就跟着她去了？”

男女朋友，一个出了社会见过花花世界，经济上开始有压力，就嫌弃另一个没有收入和能力，就嫌弃这个拖了他的后腿，遇到更好的对象，立刻抛开学生时代至死不渝的真爱，然后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另一半，重新开始新生活。

这种事在社会上很常见，只是任爸一直不相信赵忘生会干这种丧良心的事，毕竟他们曾经真的很好过。

好到任爸曾经一度放弃想要测试赵忘生。

却不想还是这样的悲剧结果，赵忘生也没能免俗。

任乔安却在这时候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也没有问她爸爸为什么会这么一问。

好像赵忘生根本不知道她是任鸿琛的女儿，也不知道她只要听她爸爸的话，做一个傀儡女儿，赵忘生就能得到驸马爷的位置，甚至在以后接受她爸爸的宝座。

任乔安回想以前的事，赵忘生好像从来没有劝过她和爸爸和好，也从来没有在她爸爸面前献殷勤，她爸爸在赵忘生眼里，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中年残疾大叔。

现在，赵忘生为了钱财和陆雯雯在一起，目的是让他的亲生父母团聚。

人家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家里住着破旧街道几十年的老房子，生病了住宋氏私立医院最普通的病房，包括尹如薇，从来没有说过她爸爸和财产身份地位有关的任何话题。

她爸爸，到底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