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生还是低估了两位朋友的热情。

某天半夜，“醒醒。”

钟生睁眼，下意识举剑，“敌人在哪？”

悯和尚和李道士，衣袍整齐站在他面前，表情严肃。

“钟郎君，我们二人思来想去，决定助你一臂之力。”

钟生：“啊！？”

李清风胸前掐个指诀，“我传你道家的金关玉锁藏元诀，固精血、锁元气，紧闭穴窍、修得泄冲。”

钟生摆摆手，“听起来很珍贵，未免你为难，我还是不学了。”

他知道自己是哪块料，提刀子砍人二话没说，若涉及玄之又玄的条条道道，那就太难了。

三丹田的路数，他至今还没摸透呐

钟生大约也猜出，自己在修道一途，实在没什么天分。

“这是在救你的性命。”

李清风难得强硬起来，“不学也得学。”

金关玉锁，遍布周身，以各处经络要点为关隘，锁藏元气。

李清风一片好心，钟生修行此法，纵然再用法宝，也不会被掠夺太多精血元气。

若是日夜修行不断，或许一朝突破，生出道家真气法力，就此入门。

“唔！

接下来赶路的途中，钟生跟着李清风，一字一句背诵，解释个中真意。

“这個有点难！”

“李道士，能否把话说得再明白些？”

“不妙也，又错了！”

李清风额头冒着青筋，走到一旁坐下生闷气。

百般传授、各种教诲，却遇到钟生这千古罕见的一块顽石，点拔不透。

悯和尚走来，拍拍他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朽木不可雕也！”

钟生果真是一块朽木？

“有效果了，李道士，快来看看。”

钟生招呼了半天，没人回应，他沉浸在喜悦中。

金关玉锁藏元诀，从李清风传下，寓意为周身遍布金关、玉锁，阻拦元气外泄通道。

但他修炼起来，处处失败，唯独是体内深处的中丹田成功了。

两横两竖，坐落中丹田四周，形成巨大的‘井’字形状围栏。

先前阳判遗留的暖流，停止了外泄，在井栏中翻滚着凝聚。

一颗小丸上下浮沉，养在中丹田内。

“有效果了。”

钟生还不知道，李清风倍受打击，再也不想理会他。

但他沉迷于丹田小丸，摸索这番变化带来的影响。

只需心念一动，小丸嗡嗡振动，便会散发暖流，冲刷四肢百骸。

随着呼吸吐纳，暖流隐约有了透过毛孔外泄的征兆。

但是，中丹田盘踞的井字栏，光芒一闪，暖流即刻缩回丹田内。

一收一放间，暖流没有损耗，但身躯却神清气爽。

“有趣，太好玩了。”

听到钟生这句话，李清风叹息不已，觉得白头发又多了几根。

“和尚，我算是撬不开这块顽石，你去吧！”

“也好。”

悯和尚点头，“佛门修行，普及众生，便是下愚也能入道。”

看李清风露出笑意，急忙解释，“钟郎君肯定不是下愚，所以更容易学会。”

片刻后，悯和尚云淡风轻，坐在钟生面前。

“可曾听过我佛门妙法？”

……

夜已深了，李清风好容易缓过来，正在逗弄小毛驴和猿猴。

篝火上烘烤的大饼、熟肉香气四溢。

“喝两口，咕咚！”

小毛驴眼睁睁看着李清风喝下它的酒，暴躁得不行，嚎叫得声嘶力竭。

猿猴捏着树枝，围着放置猴酒的网兜虎视眈眈，不让他靠近。

“小气。”

李清风说着，嘿嘿笑了，看向二人方向。

这时候，悯和尚肯定不好受。

“阿弥……陀佛。”

悯和尚目光略显呆滞，比宿醉过后更显憔悴。

“钟郎君，这么简单的法子，你仍是不懂？”

钟生理直气壮说道，“太难太难。”

哪里难了？

悯和尚心想，寺庙院里粗使的火工都能学会，怎么到了你这里就难于登天啦？

钟郎君一副好皮囊，怎么资质如此愚钝不堪，简直是朽木……

不知不觉，悯和尚和李清风迈入相同的心理历程。

后半夜，李清风和悯和尚在噩梦中挣扎，呓语连连。

种钟生却精神得很，因为更加好玩了。

悯和尚传授的，是佛门法诀，名为……无量咒。

修行方法简单得令人发指，只需将一段经文，翻来覆去念诵。

但是，钟生偏偏记不全，不是缺字少词，就是为‘司马缸砸缸’的死循环。

好好一段佛门经文，被他念得……

悯和尚摇头叹气如果佛祖有灵，必将天降大手，将他直接碾死，造孽啊！

“和尚，我好像……”

钟生睁开双眼，想要找悯和尚查看自身变化，却发现对方睡熟了。

悯和尚牙关紧咬，额头冷汗直冒，似乎在梦见什么可怕的事情。

钟生不忍心打扰他，只得自己继续摸索起来。

经文他是彻底记不住了，但效果却浮现出来。

钟生口中念念有词，却不是无量咒，而是率性而为的火星文，每次都不重样。

就这么乱七八糟一通念，体内却生出奇效。

中丹田内，小丸随着念咒声缓缓旋转起来，

念咒一停，小丸也跟着停下，如拔弄开关，灵敏无双。

“忘了问和尚，这段无量咒，到底有什么作用？”

无量，无穷无尽、无可计量。

日常所说佛法无边、功德无量，便是此法得名由来。

别看名字起得大气磅礴，实则……

无量咒的地位，类比数学中加减乘除，你说他重要吧，三岁小孩都懂；说不重要吧，将来造蘑菇弹也用得着。

悯和尚传授初衷，是见钟生凶性难驯，企图以佛法感化。

无量咒，重点在经文，天长日久念诵，久而久之便能起到潜移默化作用。

至于附带的作用，聊胜却无。

嗯

无量咒口口相传，许多佛门中人都忘了，一句‘无量寿佛’的真谛。

篝火旁，钟生念一句停一下，看着小丸转动停止，乐此不疲。

“和尚和道士，今日脸色不太好，明日要对他们好些。”

“他们传的东西，还挺有趣。”

中丹田内，金关玉锁组成的井字栏，托着一颗小丸上下沉浮，时而转动，时而停止。

不知不觉中，暖流不仅没有消耗，反而增加了少许，只不过太过微弱，一时间难以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