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扑!”
空中乌鸦,还在徒劳无功,一边扇翅,一边猛甩猴子。
它要飞行,翅膀就不能拍打攻击,再加上利爪被锁住,对猴子无可奈何。
若要用长喙去琢,难度太大,要将身躯对折才行。
猴子好不容易得手,死也不松手,在乌鸦身下荡来荡去。
于是乎,一猴一鸟,像是放风筝般,起起落落。
时而在碧空下来回打转儿,时而滑翔着擦过低矮的树冠,将大片树枝挂断。
乌鸦的叫声,越发有气无力,显然撑不了多久。
“噗通!”
一声闷响,乌鸦还没落地,青年抢着跪在地上,朝钟生磕头。
“求求你,放了我的鸦儿。”
杀人不过头点地,男儿膝下有黄金
刚才他和钟生动手,半步不让,却为了一只乌鸦不惜下跪求饶。
“猴子,活捉那头鸟,带到我这边。”
片刻后,猴子抓着乌鸦双翅,跳着来到钟生脚旁。
青年跪坐在钟生面前,有些垂头丧气,他的弹弓和弹丸都被收缴了,双手空空按在膝上。
“呱呱!”
乌鸦见主人模样,忍不住叫了两声。
果真有灵性呐!
青年抬头看乌鸦,“别怕,我们在玩游戏,没事,没事。”
乌鸦终于平静下来,不再挣扎,老实被猴子擒着。
“你一个劫道的,这么穷。”
钟生看着他交出的东西,除了一副弹弓,其他都是破烂。
“没办法,世道不好,打劫都只能养家糊口。”
青年看了眼乌鸦,“鸦儿食量大,时常吃鲜肉,开销很大。”
“今天这事,我认栽了,你想黑吃黑大发一笔不可能,唯有杀了我泄愤。”
“但请你放了我的鸦儿,它是无辜的。”
钟生冷笑,“无辜,跟着你打劫,就是共犯,谈得上无辜?”
“你也有宠物,难道不能发发慈悲?”
青年看了眼猿猴,哀求道。
“行了,别跟我打感情牌,你杀过多少人?”
钟生质问道。
一旁猴子朝他摇头,表示周围没看到埋尸藏骨的地方。
青年虽然精悍,但杀气不重,显然所言不假。
乱世中,能挣扎着活下来,谁手上没几条人命?
“宰过几个进村抢粮的乱兵,还有和附近的强盗抢地盘时火并死过人,其他就没了。”
青年忍不住解释,“我只劫财,不杀人,这是原则。”
好個讲原则的强盗。
钟生心头思索,杀与不杀,只在他一念间。
想到还要去找黑弥勒,身边岂能没有帮手?
如今不比当初,有李清风、悯和尚,三个好汉一个帮,无往不利。
“郎君,我看你也是英雄人物,我愿意投靠你为奴仆。”
青年感受到,钟生身上杀气翻腾,生出心惊胆战之感。
他无数次遭遇危险,生死一线时,就是类似的感觉。
所以,他顾不得讨价还价,当场开口求饶。
一旁乌鸦呱呱叫了几声,却被猿猴牢牢按住。
钟生看了眼乌鸦,对啊,会飞的,等同头顶多出一双眼线
“咳咳,我也不是什么歪瓜裂枣都收,先给你一段时间考察期。”
“你若表现不好,我手下不留情,连人带鸟都宰了。”
“若是表现的好了……”
钟生看了看青年,许诺道,“跟着我混,你终有一日,用得起纯金的弹子。”
这段插曲过后,钟生收了个小弟,名为魏搏侯。
“魏搏侯?”
“钟大哥,我这名字怎么了?”
“太大气了,怎么取的?”
“我那老爹老娘,听了村口说书匠的怂恿,起了这名儿,说是将来搏个封侯之位。”
青年魏搏侯,说到这里,唉声叹气
“结果呢,一辈子都是种田的命。”
“后来打仗了,爹娘陆续死了,我拿着家传的弹弓出门求生。”
“乱世人命,贱如草芥,活着便已艰难,更别提大富大贵。
“都是命呐,生来就定下了,搏到头也改不得。”
魏搏侯一边安抚肩膀的乌鸦,撕开肉干喂给它。
“倒是钟大哥你,如此英雄人物,怎么不去投军,挣个功名传家?”
“没兴趣!”
他如今投靠钟生,对这位老大佩服万分。
自己家传的弹弓术,又得了异人指点,来去纵横,无物不中。
更有幼年收服的异种黑鸦,铁爪铜喙,抓毙凶狼不在话下。
靠着两手绝技,他占据这片风水宝地,打劫过往行人,也能混个温饱。
可是,面对新投靠的大哥,一个照面就被击溃,无还手之力。
这世道,还是崇敬强者的时代。
魏搏侯,非但没有对钟生存怨念,反而对他敬佩得五体投地。
“大哥,咱们去何处发财?”
他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钟生本领高强,肯定有大目标。
“找一窝贼和尚算账。”
魏搏侯一听振奋起来,“和尚好啊,大寺庙的和尚都是肥羊,卧丝榻、饰金珠,七宝加身。”
“若不是有高墙深院的寺庙挡着,早就被人哄抢一空。”
“大哥,咱们要抢和尚,一要预备爬墙、二要提防恶犬、三要对付武僧,缺一不可。”
钟生摇摇头,他想的不是这个,小弟的一腔热情过头了。
“对了,你听过黑弥勒,亦或是弥勒信徒吗?”
钟生没抱太大希望,随口问了一句。
没想到,魏搏侯当即回道,“听过,附近就有啊!”
“什么?”
在钟生逼问下,魏搏侯一五一十说来。
他这样在野外打劫的,看似逍遥自在,却餐风露宿,饥一顿饱一顿。
实属混迹于食物链底层,也就欺负欺负老百姓。
真正厉害的角色,盘踞乡镇、剥削百姓,才是肥的流油。
“附近有个红花坛,里面都是光头,将百姓蒙养如猪羊,男的动辄打杀、女的昼夜淫辱。”
“我在此地做买卖,也曾遇到逃出的男女,模样可惨了,连我都忍不住下手。”
“弥勒二字,似乎就是从里面传来。”
外道香坛?
钟生下意识问道,“他们是外道十支哪一派?”
“啥?”
魏搏侯瞪大双眼,他就是个土贼,哪有什么见识
钟生摇摇头,“你带我过去,咱们先做下这一单。”
魏搏侯兴奋不已,说起来,他还在红花坛的光头身上吃过亏,如今总算有机会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