蟾道人这边,还在蛊惑钟生二人。
自他看来,钟生是莽夫、魏搏侯是土贼,都是易与之辈。
若能单凭口舌,就让他们不战而降,岂不妙哉。
“你们在大萍乡见过的村民,都是鬼物幻化,他们的吃食,无不是泥土、毒虫幻化。”
“你们摸摸肚皮,是不是剧痛欲胀?”
魏搏侯闻言大叫,“不好,大哥救我,我肚子疼。”
钟生瞪了他一眼,“你这蠢货,三言两语就被说动了。”
说着一巴掌打在魏搏侯小腹,热力激发,旋转几周。
“哎,没事了?”
魏搏侯好奇摸着肚子,怎么不疼了?
钟生还不信了,就他这副肠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消化不得。
对面红花坛主又说道,“还不快帮助我们,斩杀萧九孔,让这片地界恢复正常,方能得救。”
“否则,你们沾染了死气,离死不远了。”
钟生突然看着他们,问道,“认得我么?”
蟾道人和红花坛主,闻言一惊,难道他已经猜出来了?
他们早已知道,钟生杀了金光如来,是弥勒信徒的大敌,故作不知蛊惑钟生和萧九孔内订。
毕竟,钟生没见过他们,又是个莽撞闻名的游侠儿。
大唐官府的讨捕文书,也有几张流传到河北地界,他们都见过了。
“当然,阁下是杀官造反的好汉,我们都仰慕不已。”
红花坛主干笑两声,抱手行礼。
钟生却道,“无论官贼,我只杀恶人,世间的弥勒信徒皆为恶人。”
“那是误会,我们红花坛与弥勒无关。”
红花坛主脸不红心不跳,义正言辞辩解道。
钟生嘿然说道,“金光如来临死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哦,巧了,金光如来是我教败类,多谢郎君灭杀之,否则本座也要清理门户。”
钟生见他说谎不眨眼,也是佩服,反问,“你们是什么教派?”
“混沌一灵种,源自淤泥开。”
“我教名为……白莲教。”
钟生抬手,“等会儿,你是红花坛?”
红花坛主点头,“不错,正是。”
“白莲教下红花坛?”
“不假。”红花坛主继续点头。
魏搏侯也听出不对了,“莲色纯白,和红花有什么关系?”
“对啊,连我小弟都看得出来,你这是糊弄人。”
红花坛主表情一滞,糟糕,忘了这俩货没什么文化水平了。
“咳咳,白莲二字,白者,不是颜色,而是光明、光亮,寓意为我佛光明无量。”
譬如虚室生白、东方发白。
白莲指的是大放光明、照遍天下的光明莲花,而非颜色洁白的意思。
确切来说,至高无上的圣洁莲花,并不拘泥于任何一种颜色,红白皆宜。
他不提白莲教还好,一提钟生就明白了,这不是专业造反的邪教么!
果然不是好东西。
“我平生,最恨白莲、弥勒,你们是撞到枪口啦!”
钟生指看对方,回头和魏搏侯说道,“魏搏侯,看好了,这帮货一个不留,全都杀了。”
“好嘞!”
魏搏侯胸口热血沸腾,没跟钟生前,他是拦路剪径的小贼,如今身份一下升上去,干的都是大买卖,动辄杀人无数,是横行无忌的大盗啦!
红花坛主和蟾道人对视,有些无奈,这种一根筋的夯货,很难听得进去话。
没办法,只好搂草打兔子,连同萧九孔一并解决。
今日汇聚在此的,占据红花坛八成人手,又有红花坛主、蟾道人这样的顶尖人物。
如此庞大的势力,攻占一城都轻而易举。
萧九孔以遁甲天书圈地造幻,方能拦住他们在外。
如今幻境消除,仅凭他一人绝不是对手,再加上钟生二人也不行。
红花坛主一挥手,书签从袖口飞出,见风就涨,直接将钟生和魏搏侯二人,与萧九孔分开。
嗖!
书签涨成一丈有余的石碑形状,从天而降,正中钟生后颈。
巨力透力贯落,顺着钟生双足传入地面,当场压出两個海碗大的凹坑。
“大哥!”
魏搏侯惊呼不已,他脚下的土地遭受余波震动,险些站不稳。
周围土地棉花般柔软,颤抖间起伏不定,伴随着土壤颗粒跳动。
书签持续发巨力压迫,眼看钟生即将颈骨断折,当场丧命。
“呼!”
钟生猛地吐出口气,气流湍急,落在地上,当场吹开脸盆大一团灰尘。
他抬起双手,把住书签各自一端,胳膊筋肉外凸。
“这家伙竟想……”
红花坛教众们,看钟生此举,居然妄想以血肉之躯,硬抗坛主的法宝。
这枚书签不是凡物,受古书滋养多年,气量深厚,有太山之沉、天柱之高。
连发狂的月僵,也逃不出书签的镇压,足见此宝的厉害。
起码是同等规格的法宝,才能勉强抵敌一二
肉体凡胎,胆敢与之对抗,必将是重压之下,化作一团肉泥。
魏搏侯振动弓弦,几颗金花弹,围绕着书签旋转,时不时撞在上面,叮当几声,火花四溅。
但此举,如同是蚍蜉撼树,对书签没有半点作用。
钟生托着背上的书签,这件宝物越发沉重,压得他一双小腿沉入泥土,仅有膝盖露出地面。
“拔山扛鼎,气吞盖世,天地有穷,我力无穷。”
钟生突然吐气开声,双手抓着书签,一寸寸往上抬起。
地面颤抖得如同畏惧,泛起沸腾的土浪,大颗碎石土粒乱蹦乱跳。
魏搏侯看得惊心动魄,这是他甘心臣服的大哥,如同神人降临世间!
一众红花坛教众脚步踉跄,纷纷朝两旁、后方退去,他们心头升起不祥之兆。
钟生已将石碑大小的书签抬起半空,看准红花坛主所在方向,运力甩出。
“还给你,接住了。”
破空声响起,两旁的红花坛教众们齐刷刷色变。
有一人躲闪不及,被书签撞到,当场粉身碎骨,直接糊在书签表面,积了厚厚一层。
红花坛主掐诀念咒,就要将书签卸到一旁,然后从容收回。
脸色陡然大变,这件宝物,居然隐约有了失控的征兆。
钟生施加在上面的力道太过雄浑,卸不掉、甩不开,就像是发狂的疯牛,只能任凭其耗尽力量。
“快让开。”
红花坛主拉着蟾道人,侧身让开书签,目送其激射到天际尽头,化作一颗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