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搏侯听了，嗤之以鼻。

“大哥，他这是饿花了眼，直把长虫当成真龙了。”

“真龙，皇宫里的柱子上就有，难不成活了，反过来闹腾唐国的江山？”

不光他不信，其他听到的人也不信，神话传说的生物，哪能出现在光天化日下。

钟生不置可否，他眼前掠过一幕，是梦中所见的云中疑龙。

“真的，我们也都看到了，是真龙，活生生的真龙。”

其他败兵也都纷纷开口，“咱们不是败给了夏军，而是败在真龙的爪下。”

“天杀的夏军，勾结胡人，从背后偷袭，兄弟们死得惨呐！”

魏搏侯看他们哭得可怜，“大哥，要不给点窝窝吃。”

“给他们吃饼喝汤，我请客。”

钟生大手一挥，片刻后，周围响起咀嚼吞咽的声音

他有经验，饿肚子血糖低，容易幻视幻听，吃饱了再问为好。

“龙头大如山岳，眼睛都有那么大，一口气吹跑了上百人。”

“上下两排利齿，合起来一咬，明光宝铠薄脆如纸，血一下就溅出来。”

“咱们将头说过，幻术不能持久，尤其是大军云集，什么障眼法都不灵。”

“可真不是障眼法，活生生的龙啊！”

“我当时吓得都尿裤子啦！”

败兵们吃饱后，摸着肚子，你一言我一语。

一个人能看错，这么多败兵，来自战场不同方位，总不可能都看错了。

魏搏侯越听越是严肃，表情浮现骇然神情，原来传说不是假的。

“大哥，你怎么看？”

钟生摇摇头，他不好说，梦中所见的真龙，出现在现实世界了。

当时没时间细看，否则就该知道，真龙来自谁人的梦境。

“二位，快跑吧，夏军挫败我军前锋，正在四处追杀。”

败兵中的乡党，好心劝说钟生二人。

魏搏侯一瞪眼，“要追也是追你们这帮残兵败将，与我们无关。”

“那是夏军，如今对面还有胡人，都是穷疯了的骚鞑虏，抢粮杀人，无恶不作。”

听到胡人儿子，二字，魏搏侯大叫不好。

“大哥，胡人凶恶，咱们不能待了，快走。”

他众所周知，老百姓虽穷，但穷得无害，可胡人就不痛同了，穷得蛮横凶残，一有空暇就骑马南下，闯入中原抢粮抢人，除了土地外，什么都抢。

所过之处，鸡犬不留，家家户户扫荡一空，比蝗虫更恐怖。

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就是弥勒使者做了带路党。

魏搏侯掰着指头盘算，“大哥，咱们如今是小富之家，不能冒险，必须避开胡人。”

“避让什么？胡人怎么了，敢惹到我，照样弄死他。”

钟生正愁找不到弥勒使者，夏军、胡兵主动送上门来了。

他揪起一个败兵，“说，胡人在哪個方向。”

这帮败兵一路丢盔卸甲，匆忙跑来，三魂七魄尚未收回，哪有精神辨认方向。

但是，钟生表情吓人，又有魏搏侯当打手，人而人人都怕他。

“好像是从那个方向。”

“大哥，也别麻烦了，胡人穷疯了，到处劫掠，专挑人多地方走。”

钟生点了点头，牵上毛驴，“事不宜迟，走吧！”

“那这些人呢？”

魏搏侯指着那帮唐军败兵。

“里面有我的乡党，不杀了，赶他们走。”

一群败兵松了口气，总算留了条命，一时间相对无言

二人冲出街道，望着后面的城镇，摇了摇头，管不了他们了。

战乱一起，就算是神仙下凡，也救不得凡人。

接下来即几日，道旁路边，满眼都是散落乡野的败兵，趴在水洼旁喝脏水，或者从牛羊粪便挑豆子吃，个个饿得眼睛都绿了。

他们看到小毛驴和猴子，还想着杀了吃肉，终于撞到铁板

钟生都不用出手，猴子扎眼、驴子蹬蹄，一路造出不少瞎子、瘸子，哀叫连连。

“唐军败得够惨的。”

这一天，魏搏侯用一张大饼，买了套全副的精良铠甲，啧啧称奇。

就这，交易的唐军还感恩戴德，说他救了自己一条命。

若无这张大饼，他和兄弟都要而饿死，回不了家乡。

然而，始终没有胡人的消息，这帮败兵逃得比较早，存活率较高。

胡人出兵来去如风，一人数马，可昼夜兼程，吃喝拉撒睡都在马背上。

凡是遭遇到胡人的唐军败兵，只怕早已覆灭，没有幸存者逃走。

越往前走，魏搏侯收获越多，上好的钢刀，鎏金的头盔，还有各种军中精良器具。

“大哥，你也穿上宝甲，实在是危险。”

越往交战地点靠近，斩战火推残痕迹越是厉害，箭枝深入土石内部，足见劲力骇人。

血肉之躯，卷入乱战中，成了最弱脆弱的存在。

钟生摆摆手，盔甲无用，反而影响他动手的灵活。

“你多穿些，我不用了。”

二人正在说话间，耳边传来溪水的流淌声。

正想着过去打些清水，却嗅到类似铁锈的气味，心中警觉起来。

不是溪流，是哗啦啦流淌的鲜血，冒着热气，腥气逼人

附近又有大规模杀戮正在发生，按照血流的规模，起码是数千人惨遭惨遭屠戮。

“大哥，咱们要不……”

魏搏侯脸色骇然，能一次屠杀数千人，起码也是千人规模的大军。

好汉也怕人多，他们贸然闯过去，只怕求一个全尸都不可能。

分钟才传来几声狂笑，然后是听不懂的言语交谈。

“胡语，大哥对面是胡人的大军。”

真正遇到了胡人的大部队，魏搏侯心中狂跳，他就是个没见识的小毛贼，如何能想到有一天，撞见那帮子凶神恶煞。

“别慌，叫你的鸟儿过去看看。”

魏搏侯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吹响口哨召唤乌鸦。

天空一颗黑点盘旋几周，朝着前方落下，渐渐扩大。

等了片刻，凄厉的苍鹰唳叫声响起，空中数团黑影扑打翻滚，一根根黑羽雪花般飘落。

乌鸦遇到劲敌了，是从草原过来的猎鹰，由胡人蒙养。

它是天生异种，不比猎鹰逊色，一双铁爪撕得对面几头猎鹰惨叫连连，血滴迸发如雨。

远处的胡人骚动起来，似乎察觉到头顶情况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