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最能增进感情。

魏搏侯是酒渣，跟不上大哥钟生的节奏，半轮没过就趴下了。

他醉倒后，真正的酒宴才正式展开。

马王大腹便便，原本也是酒中豪杰，但和钟生斗了几轮，明显干不动了。

二弟接着上，不到片刻也捂着嘴冲出去

“叫兄弟们都进来，今天输人不输阵。”

马王一声令下，二弟后面的老三老四老五等，鱼贯而入。

人一多，渐渐热闹起来，吆喝着倒酒拼斗。

钟生面色如常，酒到杯干，对面人数虽多，却被他喝的东倒西歪，酒气熏天。

马王坐在主座上，盯着钟生，打了个响嗝，朝他远远竖起拇指。

“钟郎君，酒品见人品，你是这个，嗝。”

“像你这样的英雄豪杰，若不能建功立业，实在是世间的悲哀。”

“你虽然被唐庭通缉，却是英雄人物，和其余的毛贼恶人不同？”

钟生喝干面前酒坛，伸手要抓肉吃，结果扑了個空。

原来，刚才吃喝太过尽兴，早已将桌上堆积如山的下酒菜吃光了。

“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快上菜。”

钟生抬抬手，“不忙，马王你接着说。”

马王叹息道，“胡人入侵以来，许多牛鬼蛇神都冒出来。”

“打家劫舍、祸害百姓，甚至还有人投靠胡人，残害同族，实乃畜生。”

“讨捕文书中，有几位与郎君一道，同为唐庭通缉。”

“他们不自爱，居然投靠胡人，作恶多端。”

钟生眯着眼睛，摊开手掌，“让我瞧瞧，是哪几个？”

马王睁开醉眼，抓摸再三，方才取出几张讨捕文书。

“嘿嘿！”

钟生一拍桌面，“下酒菜这不就有了，你稍待，我出去打菜。”

说罢，钟生转身牵了小毛驴，笃笃笃离开了。

马王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见到魏搏侯和金子还在，知道钟生并非离开。

再看周围，一帮兄弟们醉得横七竖八，丑态毕现，气不打一处来，“都给我起来。”

又吩咐下人到后厨筹备。

“快上醒酒汤，等钟郎君回来，继续和他拼一场。”

金子堆旁，猿猴抱着酒坛，满脸通红看着他们，嘻嘻哈哈。

……

钟生今日喝得畅快淋漓，一身热血沸腾，正愁无处宣泄。

骑在毛驴背上，迎风展开几张讨捕文书一张张凶恶面孔纷纷浮现。

“恶僧慈天，奸淫劫掠，屠戮富户十七家共计七百余口，杀追捕不良人三十七名。”

“现投靠胡人前锋，袭击唐军驻地，屠戮百姓。”

……

“阴毒文士袁世仁，本为西席，逼奸官家小姐不成，逃狱后引山匪入城屠杀。”

“现为胡人军师，出谋划策，害人无数。”

……

都是一帮披着人皮的畜生，从头到脚、从骨到皮，都黑透了。

钟生原本还不觉得什么，但和这帮败类同在通缉上，太过恶心。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让世人如何看他。

“驴子，我眯一会儿，你带我找到这几人。”

小毛驴昂昂怪叫几声，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态度

让他找弥勒使者硬碰硬，它决计不肯，但找软柿子捏，小驴义不容辞。

梦中，驴子追踪梦境片段，看到茫茫河北大地，到处都是胡尘浸染，遍地疮痍。

数不清的圆帐，像是毒瘤般分散各处。

胡人们肆意杀戮，将各种战利品放在圆帐前，顶礼膜拜。

这帮野兽中，夹杂了许多中原人士，其中就有钟生此行的目标。

“找到了。”

钟生睁开双眼，小毛驴能梦中寻人，但他尚未掌握梦中杀人的技巧。

说到底，还是要回到现实世界解决。

“缩地符，往这个方向去。”

钟生掌心往下按落，符文冒光，眼前的大地，瞬间在视线中缩成一副微缩的景观。

他驾着小毛驴跨出，真正做到缩地成寸。

眼前一阵恍惚，山川景物化作斑斓色块，忙不迭往后退去。

钟生感应的到符光即将熄灭，又施法激发，本已慢下来的速度，瞬间满格。

一次激发缩地符，能缩地千百丈，须得源源不断，才能长途跋涉。

若是从外界看来，钟生的轨迹如虚线般，一段有、一段无，中间存在短暂停顿。

饶是如此，世间任何神驹天马，都赶不上他的速度。

……

敞开的城门残破不堪，布满焦痕血迹，下方横着无数尸身。

再往上看，墙头挂着的半截尸身，正不断滴血，拖拽出长长的肠子。

干燥的地面，狂风卷来浓烈的腥膻气味。

城中到处都是火头，伴随着胡人野兽般狂笑，他们抓着布匹钱串，抱着挣扎的妇女，手上弯刀滴血，走过堆在道路两旁的尸堆。

这是一处被攻破的县城，军民正遭受荼毒。

一位魁梧的僧人，手持月牙铁杖，正挨个铲开跪地百姓的天灵盖。

血光四溅，哀嚎声不断，他脸上笑容越发残忍。

“善哉善哉！”

有人临死前诅咒他，“贼畜生，你不得好死。”

他正是恶僧慈天，闻言笑道，“出家人自有我佛庇佑，都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贫僧手举屠刀，随时可以放下，将来成佛做菩萨。”

言语间，动作不停，一具具尸身扑地，血腥气渐浓。

恶僧转身，就要寻找更多的杀戮目标，突然……

城门轰然炸开，无数破碎的木片激射而来。

他紧急间轮转禅杖，打得叮当作响，倒退几步方才站稳。

恶僧站稳后，见到烟火缭绕间，一人一驴停在面前。

钟生看了他两眼，抽出古剑，“确认无误。”

座下的小毛驴连连点头，没错，就是他，动手吧！

恶僧恶从心头起，二话不说举着禅杖杀过去，存心要将连人带驴砸成肉酱。

清风一转、白光乍现，天地变成血红色。

恶僧倒地时，缓缓合上的视线，看到钟生随手捡起自己的头，往上提着。

钟生甩了甩，将断头的血沥干，随手扔在网兜里。

他望着身后的县城，目光浮现一丝凶狠，一脚踩在地上。

转瞬间，火海拔地而起，笼罩城内城外，沉浸在疯狂中的胡人奔走不及，纷纷烧成焦炭。

钟生一拍驴子后臀，“下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