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生呵呵笑了,“阴九仪,我看你是多想了。”
“聪明人,就喜欢胡思乱想,什么屠龙反噬?我看屁都没有。
“一条伪装成龙的长虫,杀就杀了,难道还有什么后患?”
钟生刚杀了弥勒使者,神清气爽,心中无比畅快。
奔波忙碌这么久,总算得偿夙愿,心情大好,连带着看阴九仪,也越发顺眼。
嗯,往日不留神,眼下仔细看,这位太乙神女长得还不错。
阴九仪哪里肯信,突然问道,“你家祖上,可有什么大人物?”
“没有,真没有,我二叔倒是……”
钟生说到这里,心生警惕,二叔钟馗是鬼王,这可不能胡乱说出去。
“什么,你二叔?”
阴九仪似乎捕捉到什么,见钟生不说,不停追问他。
钟生摆了摆手,他可应付不来好奇心太强的女人,急忙转身就走,
四下藏身的道士们,目瞪口呆,望着澄清的苍穹云霄,也是摸不着头脑。
屠龙秘术,就这样完结了?
钟生和阴九仪,怎么还好好都,这和预想中不一样啊!
正如钟生所想,杀了威伪龙后,声势浩大的龙气反噬,雷声大、雨点小,结束得太过猝然。一个个道士,均有些手足无措,只以为发生了什么状况。
“呱呱呱!”
乌鸦在头顶怪叫,魏搏侯已经带着小毛驴和白猿,来找钟生了。
“大哥,听闻你大发神威,斩杀了伪龙,还能毫发无伤,简直是天纵神武。”
他摘下腰间酒囊,“喝口酒,润润嗓子,你也累坏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此节,钟生便觉得乏劲上头,赶紧抢过酒囊痛饮起来。
阴九仪看着二人,心想傻人有傻福,唯有道教核心才会知道,屠龙秘术九死一生的真相。
现如今,钟生安然归来,他们纵然看出不对,也不能明面上提出质疑,说什么“你为何不死’。毕竟如此对待劳苦功劳的屠龙主将,还要不要脸了?
钟生一口气喝干酒囊,还是觉得嗓子干,又指使魏搏侯,摘下小毛驴背上的酒葫芦。
终南山带出的猴酒,如今只剩下两三葫芦了,越喝越少。
平日里,钟生都舍不得喝,但今日是大喜事儿,值得庆祝。
“魏搏侯,请你喝好酒,猴子,你也过来。”
钟生看了眼白猿,看它比平时多出几分沉稳,但是听到喝酒,重新变得活蹦乱跳,扑了上来。钟生看到阴九仪还在旁边,心想一起并肩作战,不好避开她
“阴九仪,你也来尝尝。”
阴九仪下意识拒绝,她并非须眉男儿,平时只饮用几种花酒果酒,度数很低,近乎于饮料。但是,修嗅到猴酒的清甜气息,顿时改变了主意。
阴九仪从怀中取出玉盏,接了浅浅一盏,轻呷几口,顿觉唇齿留香,不由赞道,“好酒。”
几口喝完,还要再添,却看到几個酒葫芦已空空如也。
“太少了,不够喝哇!”
魏搏侯建议道,“大哥,不如找那酒家,将他家的存货都卖买空了。”
一旁的‘酒家’龇牙咧嘴,心道有钱也不卖给你,刚才就你喝得最多。
钟生轻抚猴子后颈,“此物,须得终南山中花果酿造,当然了,还少不得猴子这双巧手。”“等有空回山一趟,再酿他个百十来窖,够咱兄弟喝到下辈子。
魏搏侯嘿然一笑,“挺好。”
不远处,信使正驱赶赶来,远远叫道,“秦王请二位回营。”
阴九仪见状,叮嘱钟生,“此非久留之地,钟生,你切莫被名利眯眼,当及早脱身。”
回营途中,河畔两旁的土山木墙陆续拆除,一座座法坛也开始分解。
唐军正四处出动,搬运战场各处的尸身,剥下衣甲、收集兵器,并集中尸体焚烧。
水两岸的树木遭了秧,被砍伐一空,到处都是黑烟冲天的焚烧现场。
原来,夏军粮草断绝,在黑将军率领下孤注一掷,却被秦王率兵击溃。
此战夏军全军覆没,美中不足的是,罪魁祸首黑将军,却在乱军中孤身逃走。
河北之地的动乱,就此落下帷幕。
唐军营寨,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军中上下都期盼着论功行赏。
走到营寨门口,阴九仪突然停下,认真看着钟生,“钟生,你若信我,现在就跟我离开。”听到这话,魏搏侯不乐意了,这女子太不懂事了。
自家大哥拼死拼活,为秦王立下大功,眼下正该领赏,为何要不告而别。
“魏搏侯,叫上乌鸦,我们走。”
钟生毫不犹豫,朝阴九仪点头,“你这句话诚心诚意,我相信。”
阴九仪解释道,“屠龙过后,道家的眼线松懈了,这时候正好脱身。”
说罢,她张开双手,对着面前营门一指,五彩斑斓的光膜铺展开来,覆盖在营门上。
“奇门一出,远遁潜千里,走。”
她当先跨入光门中,钟生紧随其后,魏搏侯左手乌鸦,右手小毛驴,却见眼前白影已一闪,白猿早已冲入其中,咬咬牙追了上去。
眨眼间,营门上的光膜碎成无数粒子,消散空中。
片刻后,才有人发现钟生和阴九仪不翼而飞的消息。
一座荒村的废墟,墙壁倒塌,只剩下门框伫立,陡然冒出五颜六色光芒。
脚步声踉跄,几个人影鱼贯而出,接连出现在荒村中。
阴九仪、钟生、魏搏侯,还有乌鸦、白猿和小毛驴,一个不少,都来到这千里之外的废弃村庄。“险得很,再迟一步,道教的眼线扫过来,你我就无法脱身。”
阴九仪将奇门合并,断绝一行的行踪痕迹,松了口气
“钟郎君,我们兄弟等候多时了,你怎么现在才来?’
空无一人的荒村,陡然传来一个声音。
与此同时,唐军大营深处……
“秦王恕罪,太乙神女和钟壮士,都已远遁而去,我等追索不及。”
秦王微微颔首,“知道了,奇门遁甲,无迹可寻,这不怪你们。
他望着茫茫夜空,“屠龙者,神人也!只是不知,今后还能再见到钟壮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