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芙回道:“我们之间的事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明白的,你只管按照我说的回去复命就是了。”
迎风却是不肯走,他继续道:“夫人,您可知自从您走后,大公子有多伤心。”
迎风是个讷言的人,说起这个,他不知该怎样才能更贴切的表达出自家主子心里的痛楚,他木着脸思索了良久,闷闷道:“大公子他特别伤心,吃不下睡不好的,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他的这点伤心难过,与她上辈子所受的委屈又怎么能相提并论。
洛芙苦笑了下,回道:“没事的,他过两日就好了。”
迎风见洛芙这般轻描淡写的样子,他心里气不过,拧着眉头道:“夫人,大公子真的很在意您的,其实那日他带您去地牢,也不过是气急了,想要吓唬您一下而已,您莫不是因着这个才与大公子置气吗?”
对于这个,洛芙并没有在意。
他利用司马超杀了郭啸天,从而给他惹下麻烦,害他丢了官职,在这事上,到底是她对不住他才是。
她之所以要离开,也不是这一时半刻的决定,自打她重生回来那刻起,她便没打算再委身司马超。
既然他不能给她正妻之位,难道她这辈子还要像上辈子那样憋屈的活着,最后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吗?
她之所以离开,是为了摆脱那样被动的命运。
这辈子,她的命运,只把控在自己手里。
洛芙对着迎风道:“我没有因着那事与他置气,总之,我们之间的事不是旁人可以理解的,你无需再多言,只管回去复命就是了。”
“这些钱财,我是不会收下的。”
迎风无奈,他将金子收了回去,在转身离去之时,它最后对洛芙道:“夫人,大公子他要去北面的战场上去了。”
洛芙就知晓,他是不会被这些儿女私情所困的,江山和前程,才是他孜孜以求的东西。
她没有搭话,推门出了屋子。
阿耶和阿姆正带着蓝田和玉暖在院子里碾面,他们做早食用的面粉都是买回粮食自己碾压的,这样可以节省下成本。
阿耶在前面推着磨,蓝田和玉暖跟在后面翻动着粮食,待阿耶推累了,她们两个换着来推,阿姆在一旁将碾好的面细细的筛了。
洛芙走上前,坐在阿姆跟前帮着挑米,阿姆抬眸看着洛芙,笑着道:“大小姐生得好,便是布衣荆钗也是个美的。”
洛芙看向阿姆,莞尔一笑:“在您身边,我心里踏实得很,心情好,样貌自然也就好看了。”
阿姆问道:“你当真不想再回大公子身边了?”
司马超大清早便来寻,方才又派人过来,这一出又一出的样子,难免让人被他的痴情所感。
洛芙笑了笑,回道:“阿姆莫要看他这般便心软,他也不过是这两日的光景,待过阵子便也就放下了。”
阿姆微微叹了口气,回道:“我见他恐怕对你不是说能撂下便能撂下的。”
洛芙将一粒发霉的米粒挑了出去,嘴上回道:“阿姆真是高看他了,待过两日他便要去战场了,他刚丢了官位,现下最要紧的是博取功名才是。”
“待他搏了功名再归来,我们这茬,也就算是彻底翻过去了。”
司马府中,司马超正对着迎风拿回来的那盒金子饮酒,通传的婆子入内,战战兢兢的回道:“大公子,太夫人又命人来问了,洛夫人她何时才回来?”
司马超恼得一拍桌子,吼道:“去告诉祖母,就说她已经死在外面了。”
婆子被司马超这一嗓子唬了一跳,她瞥着主子震怒的样子,再不敢多言,灰溜溜的退了下去,只是她刚退到门口,又被司马超唤了回来。
“你去告诉祖母,就说夫人的阿姆病了,她去探望几日,过两日就能归。”
“快去!还愣着作甚!”
婆子唬得连声答应着下去复命,司马超仰头喝干了坛中的最后一滴酒,他盯着桌上的那一盒金子,支吾着道:“不知好歹的女人,真是可气!”
嘴上骂着她,可他一闭上眼,脑海中便皆是她的音容,司马超摇了摇头,拼命的将那熟悉的身影从他脑海中剔除,可他越是相忘却越是刻骨铭心。
他索性不再挣扎,无力的瘫软在地上,任由那抹身影在他心头肆虐。
他看见了幼时的她。她还是个小姑娘,扎着总角,上面簪着蝴蝶状的红色珠花,在明媚的春光里,她随着二婶一路说笑着走进了司马府,他刚刚策马归来,迎面撞见了她,那是他第一次见她,只一眼,便让他恍了眼,呆得险些从马上栽下来。
二婶子对他说她叫阿芙,是她的娘家侄女,他立在她跟前,望着她,却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从那时起,这女子便占据了他的心,无论他身处何地,她的音容总是时不时的浮现在他眼前。
忆起往事,司马超闭上了眼,一行清泪从眼角无声的滑落。
他们少年相识,他早已深深的恋上了她,她从前亦是喜欢着他的,他想不明白为何二人如今会闹成这样。
当初那般相爱的两个人,如今却是渐行渐远了。
司马超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但盘踞在他心头的依旧是她,他居然看见她浑身是血的躺在床榻上,冲着他一声接一声的唤道:“夫君,救救咱们的孩子,夫君,快救救孩子。”
她眼里满是惊恐,张着手朝她求救。
他想要上前,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只听她的呼唤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奋力的终于跑到了她跟前,却再不见了她踪影,只留一滩殷红的血迹在床上。
司马超惊呼着睁开眼。
他坐起身来,方知不过是一场梦。
他出了一身的汗,心里“砰砰砰”的跳个不停,梦中她呼唤他的声音依旧在他耳畔回响着。
“救救我们的孩子!”
司马超猛然记起,那日他得知郭啸天死亡真相的时候去家庙上寻她,二人争吵时,她说的也是孩子的事,还有在地牢里,她也气愤的与他提及过这事。
他们还未圆房,又哪里能有什么孩子?
这样想着,但他心里却是极其不踏实。
司马超翻身而起。
他得找她问个明白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