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芙见他神色不似平常,知晓他这是遇到了难事,她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看不惯司马超为了权力不折手段是真,但对他一直以来的庇护,洛芙心里还是感念的,她没有赶他走,而是悄悄带上了门,允他在此休息。
此刻正是食肆里最为忙碌的时候,洛芙出了屋子,来到食肆后厨与阿姆等帮忙。
几人正在后厨忙碌,只听前面一阵吵嚷。
“你这菜里有苍蝇,这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拿给咱们吃,要怎么说道?”
食肆里常有这样故意刁难人的食客,不过是为了赖账而已。
在前面招呼的阿耶忙赔礼道:“客官您稍安勿躁,我这就去让后厨给您重新做一碗去。”
“这腌臜东西我都吃进嘴了,重新做一碗就成了?”
阿耶陪着笑脸道:“哎呦客官,那您看怎样才能让您消气。”
那人把腰一叉,不依不饶道:“你得赔我银子,若是我因此坏了肚子,还得就医,岂不是要花银子吗?”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掌,狮子大开口道:“不给大爷我五两银子,休怪我翻脸无情。”
蓝田见这人故意找茬,气得将手中正摘着的菜掷在地上,气愤道:“真是没见过这样不要脸的人,我出去骂他一顿去。”
阿姆忙拦住蓝田:“你个姑娘家,少抛头露面的。”
“还是我去。”
说着,阿姆放下手中的活计,出了后厨。
那个无赖正在那里耍横,任凭阿耶说尽好话,他亦是一副不依不饶的嘴脸,口口声声咬定在饭菜里吃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一会嚷嚷着要去报官,一会又撒泼打滚的吵着肚子疼。
市井无赖,最是难缠。
阿姆见状,与阿耶两个面面相觑了下,二人长长的叹了口气,最终阿姆到底是从柜底的布袋子里心疼的掏出了五两银子来。
他们辛苦经营一日,也不过能赚个几百钱而已,这五两银子,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但是一家子老弱妇孺经营买卖不容易,碰上这样的无赖,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那无赖得了银子,龇着一口焦黄的烂牙,冲着阿耶和阿姆贪婪的一笑,无耻道:“没想到你们这一对老夫妇还真挺有钱的。”
说着,他将银子往腰里一揣:“罢了,大人不记小人过,此事小爷我就不追究了。”
那人讹了银子,正要出门,却被门口的一年轻公子拦住。
来者,正是司马睿。
司马睿盯着那无赖,冷声道:“将银子拿出来!”
那无赖上下打量了下司马睿,见对方穿着虽讲究,但看着也不过是个温润公子,他脖子一梗:“你是哪位?也不打听打听我赵六是何人?小爷我劝你少在这里多管闲事?”
司马睿道:“我再说一遍,将你讹来的银子痛快的拿出来。”
那无赖得了银子,怎会轻易吐出来,他也不再与司马睿纠缠,朝着司马睿面门挥了过来,想着是擂他一拳便趁机逃跑,只是还未待他拳头挨上司马睿,整个人已经是被司马睿一个抬脚踹出了铺子。
那无赖狗啃泥似的摊在地上,缓了好半响才清醒过来,刚顾过命来,却仍旧不忘方才讹的那几两银子,忙伸手往腰间摸去,却是摸了个空,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扭头看向司马睿,只见不知何时,那银子已经落在了他手里去了。
司马睿看向那无赖,道:“你若是再敢来这里生事,休怪我要你狗命。”
说着,只见司马睿轻轻一抬手,一柄冒着寒光的利刃便贴着那无赖的头皮飞了过去,死死的订在了他身后的树上。
那无赖吓得两腿一软,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脑袋,沾了一手的血,吓得他鬼哭狼嚎的抱着脑袋逃跑了。
司马睿将银子还给了阿姆,问道:“表妹在吗?”
此时,洛芙也从后厨出来,冲着司马睿笑道:“多亏你来解围,走罢,院子里说话。”
司马睿随着洛芙来到院中,此刻天已擦黑,他坐在亭内朝着屋子瞥了眼,问道:“表哥是不是在你这?”
洛芙诧异:“你怎知晓?”
又道:“我见他今日心情不大好,可是府中出了什么事了吗?”
司马睿回道:“司马家要与郭贵妃联盟,舅父想让表哥迎娶霜池公主。”
原来是因为这个。
与上辈子一样,该来的总是来了,唯一不同的是,她没有委身于司马超,便是他娶了霜池,她也不必忍着屈辱给仇人之女伏小做低了。
洛芙苦笑:“能与郭贵妃联姻,司马家便可大权独揽,这是好事。”
司马睿听洛芙这样说,他蹙了蹙眉头,问道:“你当真这样想?”
洛芙看向司马睿,笑了笑,反问道:“你难道觉得我就是那等不知感恩的人?”
“我不该盼着司马家好吗?”
司马睿摇了摇头,回道:“你自然不是那不知恩情的人,只是,你心里恐怕不希望表哥他迎娶公主罢,你甚至不想他娶任何女子。”
他见洛芙面色微嗔,又道:“我这话说得有些直白,你莫要怪罪,我只是想让你看清自己的心。”
“你还是爱着表哥的,对吗?”
洛芙苦笑了下,她没有否认,亦是没有肯定,而是回道:“我更爱我自己。”
司马睿看向洛芙,他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二人沉默了好一阵子,司马睿看向那已经长出新叶的凤凰木,喃喃道:“人若是能如同植物一样就好了,在新的土地里扎了根,便能彻底忘记了过去,枝繁叶茂的生长起来。”
说着,他向洛芙告辞道:“我要走了,若是被表哥瞧见我又来寻你,他又要发脾气了。”
洛芙苦笑:“他向来脾气不大好。”
司马睿也笑了,但他的笑容里参杂着一丝苦涩,道:“尤其一旦涉及你,表哥更容易控制不住脾气。”
说着,他朝着屋内看了眼,道“他自从北面归来,一直忙得不可开交,已经是好几夜没有休息了,难得他能躲得半刻清净,且让他在你这里好好的睡一觉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