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仆妇们摆上饭菜,洛氏正要去内间更衣,却被司马正仁叫住:“你在这里坐一会。”
洛氏不明所以,问道:“将军可是有事与我说?”
司马正仁瞥了眼一旁伺候的仆妇,遂挥手退下众人,然后他清了清嗓子,低声对着妻子回道:“你便是不能与我同用,只要你坐在这里,我也能用的香。”
洛氏掩嘴一笑,干脆的回道:“好,那妾身陪着将军。”
司马正仁瞥了眼妻子,沉声道:“你今后莫要总唤我‘将军’,还像昨日那样唤我。”
洛氏努力回想了一下昨日的事,遂面上一红,笑着冲着丈夫点了点头。
司马正仁唏哩呼噜的用着饭食,时不时的抬眸瞥着坐在对面的妻子一眼,待终于吃罢了晚饭,他才问妻子道:“你今日去看楚玉,这孩子,可还好吗?”
洛氏为刚吃完饭的丈夫倒了一盏热茶,叹着气回道:“楚玉能回府,自然是好的,只是听她的话,心里还是怨着呢,当初大哥狠心送她入宫,是伤透了她的心了,父女之间的关系,怕是不容易转圜。”
司马正仁回道:“司马家男儿上阵厮杀,女儿入宫固宠,谁又能摆脱得了呢?她若是一味的想不通,便是她的不是了。”
提及司马楚玉,洛氏又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女儿司马楚歌来,楚歌虽然侥幸逃脱了入宫的命运,但是她现下身在异乡,亦是让洛氏惦念不已。
“也不知楚歌现下如何了?”
洛氏想着想着,便脱口说了出来,话一出口,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连忙紧张的看了眼丈夫。
司马正仁看向妻子,沉声回道:“有什么话,你想说就说,在我跟前,总是遮遮掩掩的作甚?”
自从昨日夫妻二人坦白了心迹,凝结在洛氏心中的坚冰已经融化,现下,她竟是有些依赖丈夫似的。
女儿的事情已经困扰了她许久,现下她索性便与丈夫坦白道:“夫君可知楚歌去了哪里了?”
司马正仁见妻子又如此亲切的唤他,他心里一软,连一向冷肃的脸上也不自觉的噙上了笑意。
他看着妻子,笑着回道:“楚歌不是去了蜀中了吗?”
女儿从蜀中寄来的书信曾经落入司马正仁手中,所以,他从这个判断出女儿的藏身处倒也正常。
洛氏笑了笑,又问丈夫道:“你可知咱们女儿嫁给了谁?”
“周尚。”司马正仁看着妻子,干脆的回道。
这个倒是出乎了洛氏预料,此事,只有她和洛芙知晓,别人皆是不知的。
她惊讶道:“你怎知是周尚带走了她?”
司马正仁喝了一口茶,冷笑着道:“我既然知晓她在蜀中,自然便什么都知晓了。”
洛氏心实,她听了丈夫的话,忙问道:“这么说,你看懂了楚歌的那封信?”
楚歌一共来了两封信,第一封是洛芙看出了其中的暗语,第二封洛氏到如今还没参透其中的意思呢。她每日都要拿出女儿的信来细细琢磨,可依旧没看懂其中的暗语关窍,急得她抓心挠肝的。
司马正仁听了妻子的话,他诧异道:“什么书信?”
洛氏急着回道:“就是上次从蜀中来的那封信,就是楚歌写的啊,她怕别人发现,所以用的是暗语,我这一直没看明白呢。”
司马正仁恍然了下,遂回道:“那封信,我并未拆开过。”
司马正仁可是拿着那信拿捏了自己好久,洛氏听闻他居然没有拆开,她十分的惊讶。
“你居然没拆开看?”洛氏问道。
司马正仁坦诚道:“楚歌第一次从蜀中来信,我便知晓了她在那里,至于上一封信,既然你不想让我知晓,我便也没拆开看。”
洛氏没成想丈夫在这件事上会如此尊重她,她心里高兴,抬眸嗔了眼丈夫,打趣道:“你倒是个正人君子。”
司马正仁见妻子娇羞的样子,他心里一动,跟着,全身的血液又万马奔腾起来。
他透过窗子瞥了眼外头,见天还未黑,想想上次白日里造次惹哭了妻子,这次,他到底生生的忍住了。
洛氏可不知丈夫心里的这些小九九,既然与丈夫坦诚了女儿的事,现下有人与她一起分担,洛氏便忍不住与丈夫念叨着道:“楚歌来第一封信的时候,就说她已经身怀有孕,这第二封信,我也没看明白其中暗语,哎!也不知这孩子到底生的是男是女,我这心里惦记得紧呢。”
“是男孩。”司马正仁干脆的回道。
正在念叨的洛氏立马抬眸看向丈夫,问道:“你怎知晓?”说着,她又嗔着丈夫道:“你还说没看那信,定是在诓骗我罢,你若是没看,又怎能知晓这些。”
说着,她不待司马正仁答话,便连忙去内间取出女儿的信,凑在丈夫跟前道:“既然你看出了这里的暗语,你快告知我,楚歌都在信中说了什么。”
司马正仁接过信笺大略看了眼,遂又塞给妻子:“这都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哪里看得出什么暗语。”
洛氏尤不相信道:“那你怎知楚歌生了儿子?”
司马正仁回道:“我知晓楚歌在蜀中,便命人过去打探她消息了,她在那边的境况,都是探子写信回来告知我的。”
洛氏闻言,她简直大吃一惊。
“你居然早就派人去蜀中了?女儿怎样?探子都是怎么说的?你快与我说说。”洛氏又惊又喜,说话都语无伦次起来。
司马正仁喝了一口茶,言简意赅道:“楚歌跟了周尚,那周尚倒是能干,他在蜀中大将冯进手下谋了一个官职,我知晓此事后,给冯进写了一封手书,让他栽培提拔那周尚,现下这小子已经做到了中军都尉了,养咱们的女儿,该是绰绰有余的。”
洛氏真的没想到丈夫会不声不响的为女儿做这些,她听了丈夫的话,便忍不住哭了出来。
司马正仁见妻子一哭,他又是慌了手脚,连忙问道:“可是我又说错了话?”
洛氏忙拭着泪道:“不是不是,我这是高兴的。”接着,又问道:“女儿何时生的孩儿?生得可还顺利吗?这些,你派去蜀中的那探子有没有在书信里说?”
司马正仁回道:“他说了,楚歌生了双胞胎,是两个儿子,母子均安。”
洛氏闻言心中大喜,她下意识的扑进丈夫怀中,又哭又笑的嗔着他道:“这些事,你怎不早与我说,害得我整日的为咱们女儿悬心。”
司马正仁又抬眸看了眼窗外的天,只恨天黑得太晚,他强忍着身上的燥热,揽着妻子回道:“楚歌不是一直给你写信嘛,你对我遮遮掩掩,我哪里知晓你一直没看懂信呢。”
说着,他对着妻子笑道:“都怪你这妇人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