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得了孙大哥的命令,当即就走回乔家。
吕蒙自己给自己开了院子门,将马儿拴到院子里去。
这家里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
吕蒙按照自己对自己任务的认知,往乔大姑娘的房间走去。
他离那房间还百步之外,就听到了里面女子的哭声。
听起来像是乔大姑娘。
然后又是一个老妇的骂声。
那老妇的嗓门贼大,他离得越近,听得越清。
“哭,你还有脸哭,你还有脸哭着回来?
大乔,你究竟有没有长脑子呀?你长了一个狗脑子吗?
苍天呢,看看呀,看看我究竟生出了个什么东西!
这个东西呀,她是要来气死我!
让你走,有男人来接你走,你为什么不跟他走?你回来了!
我问问你,究竟是你不跟他走,还是人家出了门就不要你了呀?
你哭,你还有脸,跟我哭!
你还趴在那儿哭,不理我,你给我起来,给我起来,看着我回答我呀,你倒是回答我,你接下来的日子怎么办?
是要我拉着你一起去跳水吗?”
“阿母!阿母!你闭嘴啊!让你闭嘴!你没见阿姊正伤心吗?你回你自己房里去好不好!”
“阿姊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理由。我不许你这么骂我阿姊!”
乔二和乔三站乔阿母身边,一人架一条胳膊,要把乔阿母弄走。
吕蒙就那个时候踏进了乔大姑娘的屋子。
没法,他受孙将军所托保护乔大姑娘。
乔大姑娘这么弱势,他必须得贴身保护,不然乔大姑娘可吃亏了。
吕蒙一脚踏进那屋子,咳了一声,表示他这个人在这儿。
果真,屋中这老妇听到声响,扭头来看了他一眼。
毫不客气,狠狠一瞪,凶神恶煞的老母亲形象。
“你又是谁?你跑我家里来做甚?”
吕蒙刚要搭话。
乔大姑娘已经抬起头来,她泪眼婆娑,眼泪迷蒙。
吕蒙都怀疑她有没有将他看清楚。
“阿蒙?
你来干啥?
是孙将军还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
乔菁菁站起来,抹着眼泪看着吕蒙。
“奉将军之命,我将在此保护乔大姑娘,直到孙将军回来亲自迎接乔大姑娘为止。”
吕蒙此话一出,乔阿母惊讶地闭了嘴。
老母需要时间缓一缓。
乔菁菁那一张大花脸对着吕蒙。
“你留下来做什么?不用了。
我们这一家人鸡飞狗跳的事情,让你们见笑。没什么事,真的,你快跟孙大哥走吧,孙大哥那边少不得你!”
都是亮刀子练武器的阵仗,吕蒙这种悍将少不得。
乔菁菁全心全意为孙策,吕蒙这阵感叹。
还说乔大姑娘不贴心吗?
看看多体贴呀,多为咱们孙将军着想。
肯定是那张子布,他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就跟历朝历代那些酸腐文人一样,老喜欢拿美女做文章。这美女本身有什么罪过呀?
“乔大姑娘放心,将军既然做此安排,那便有他的道理。从此以后,还请乔大姑娘……还有这位是……哦,老夫人放宽心,将军一定会回来迎娶乔大姑娘的。”
乔蔓蔓这一日里见了人一生之中的大起大伏。
之前眼看着孙策将她阿姊带走,她真是万分羡慕,希望有人也带自己脱离苦海,可转眼姐姐又自己回来了。
她问她阿姊为什么?
她阿姊说不为什么。
据乔蔓蔓猜测,估计她阿姊想要的是三媒六聘一个很正式的婚礼吧,而不是跟着黑衣蒙面的孙大哥走。
可是她阿姊又哭的那么伤心。
她还是为她阿姊的这一番婉转惆怅给触动了。
乔蔓蔓估摸着以后的日子会更难,阿母的打骂会更加无休止的。
可就在阿母说要拉着她阿姊要跳河的时候,这位吕小哥进来了。
是孙大哥特意派来保护阿姊的。
这回好了!
有孙将军的面子,阿母以后可闭嘴了吧。
乔蔓蔓带着身边的小丫头子去打了洗脸水,亲自给乔菁菁拧毛巾。
是的,她们姊妹俩自从有了阿母之后,身边也有了个小丫头子伺候。伺候姐姐的丫头叫玉竹,伺候她的丫头叫玉兰。
这两个丫头吧,都是按照母亲的要求采买,模样呢是生的不错,拿姿拿态的,有的时候比大家小姐还气派。
阿母说,家里的丫鬟仆妇们都得有姿态仪表,不然带出去会让人瞧不起的。
是呀,这丫鬟是有姿态仪态嘞,可也就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了。
这些事都是阿母说了算,她和阿姊什么话也不敢说。
若是稍微有一点能表现出来,这玉竹和玉兰两个人便会跑到母亲跟前告状,她和阿姊便又会得一通训斥。
这两个丫头不像是她们的丫头,倒像是母亲派在她们身边的眼线。
乔蔓蔓守着乔菁菁擦脸。
亲自为乔菁菁梳头发。
那玉竹就在旁边说:“大小姐,你可着别哭了,这么哭着就跟谁欺负了你似的,快些收拾了吧?这样子,再是个天仙美人也不受看呢!何况,大小姐你的脸还曾破了相。”
多少有些尖酸的语气。
乔菁菁最不爱理会这个叫玉竹的丫鬟。
跟丫头战斗,平白降低了她的段位。
她眼里只把玉竹当空气。
结果这玉竹还非觉得自己地位很高,她跟在大小姐身边是用不着做粗活儿的,她穿着时新的衣裳,打扮也很时髦,院里院外走一走,在老夫人和小姐之间传达命令,谁都不敢小瞧了她。
有时候,她甚至还能拿着家中老夫人的话说小姐一顿两顿的,这小姐也不辩驳。
这种丫鬟日子,她觉得也挺好。
玉竹在乔家当个有头有脸的丫鬟,她却知道她伺候的这位大小姐是不受宠的。
别看这大小姐在刘太守跟前红得很,据说是还得了黄金赏赐。
红又怎么样。
不还是没能登堂入室,当上太守家的小妾么!
哼。一个女子你再受赏赐怎么样,没有男人要啊,嫁不出去。
这玉竹心里头,十分瞧不上她这个主子的。
她心里头瞧不上,这面子上总不能隐藏的太好,总会时不时露出点来。
“诶,诶,诶,
你是谁来着?
你站在咱们小姐屋子里干什么?
谁让你来的?
让你来,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你去找家里管家报到了吗?管家给你安排每日做什么活儿,吃什么样的伙食,领多少银钱了么?卖身契呢?
这些都谈好了吗?
你就敢跑到小姐屋子里来!
知不知道,咱们小姐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本来如今名声行情就不好,还搁得着你在这儿一站!”
玉竹说话间,十分有老夫人管教下人的气派,也不管乔菁菁和乔蔓蔓这两位小姐爱不爱听她的话。
她说完话也不管吕蒙走还是没走,只拿眼睛恨恨的瞪着他,一扭头,一甩屁股,大脚踏出去,对着院子里一个粗使的老妈子喊:
“哎,那个,就是你,你去井里打两桶水过来,把这个臭男人的脚踩过的地方洗一遍!不,洗个两三遍啊。”
说完,回过头又瞪着吕蒙。
“你还不滚出来吗?想我拿大棍子将你打出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