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下来。
这大家族都认识了孙策身边,新娶的这个宠妾大乔。
说白了,就是攻打庐江城的战利品。
有投机取巧的,知道孙策不爱搭理他的正妻后顾夫人,更喜欢这个伶俐活泼的乔夫人。
都赶来结交乔菁菁。
“大嫂啊,这个是别人从益州买来的蜀锦!我得了这样的好东西,舍不得用,想来想去,我们这江东这块地方,还有谁年轻貌美,配得上这样的好料子呢?大嫂,你别嫌弃哦,收着!”
“哎呦,大嫂才两日不见,你又长的更漂亮了。你这梳的是什么发饰啊?我们这些人愚笨的很,成日里只听说过头上倭堕髻,却不知道是什么样子,难道这就是?正好我这里有一箱子珠宝钗环,我这样的人带了,平白糟蹋东西。来来来,大嫂,你别嫌弃啊,我这就给你装扮上。”
“哎呦呦,大嫂,你在这里干什么呢?你画的这个,是太湖里的虾蟹鱼吗?哎呀,大嫂,看看,看看你这心灵手巧,又会做好吃的,还会画画,哎呀,大嫂你画两幅给我,我拿家里去裱起来。我成日里看,让我们家儿子姑娘都学着你!”
源源不断的礼物送进这个小院子里。
把乔菁菁几间屋子以及走廊都给堆满了。
推不掉,也不敢收。
乔菁菁心中有多少膈应,这面上的笑容就有多么无可挑剔。
“难为兄弟妯娌们想着!我成日里吃饭了就睡觉,精神都晃的,幸得有妯娌姊妹们来陪我说话,不知道多开心。”
乔菁菁一笑,这些来巴结她的就逮着机会套近乎。
用各种方式。
从各个方向来,试探乔菁菁的弱点。
“大嫂,就是这儿当着说,我也不怕对面那个大嫂听到!大嫂,你这容貌气度,你这本事,咱们大哥应该拜你当正室才是。”
“对!”
“就是!”
“你看看,这如今年节下整个府中大事小事,人来人往,我们太夫人是明里的面子,大嫂你才是里子呀,你若不在这内宅给大哥撑着,多少人来了都不知道怎么接待!”
“对对对对对,大嫂!我们心里,你才是我们亲亲的大嫂啊。”
说来说去,除了往乔菁菁手中塞礼物,还有就是让乔菁菁帮她们在大哥跟前说点好话,帮他们的夫君争取一些利益和机会。
那个大节,乔菁菁不是在捋这个家里的族谱人物关系,就是在小本本上记录谁家的老婆给她送了多少礼?
必须记得明明白白。
从孙坚的兄弟们,到孙坚的儿子们,几个正房的,几个庶出的,诺大的孙氏宗族偏远支系的……
夜里,孙策回来。
乔菁菁便十分庄重以及认真的把这图谱账目禀报给孙策。
孙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记账方式。
人送了多少礼物?谁是谁的谁?这门儿清的关系,他真佩服。
“怎么,这些礼物送到你手边,你还不要?”
乔菁菁灿灿然一笑。
“她们送的礼物,我可不稀罕。”
孙策就问乔菁菁稀罕什么?
乔菁菁瞅着孙策,就那么稳稳地一头扎到他的怀里。
“你送我的,我才稀罕。”
那短短几个字,如重重的一颗炮弹,投进了孙策的心中,激起汩汩的波澜。
“我送你的,哪有她们送你的那么多?奇巧得很。”
“你送我的始终是你送我的,无论怎么样,我都喜欢。她们送我的再多,我也不敢要。”
原来是不敢要!
孙策知道乔菁菁在某些大事上向来沉思稳重。
他拉着她的手,让她说说为什么不敢要?
“我发现,你现在动不动就框我?我已经跟定你这辈子,盼着和你一生一世长长久久。”
乔菁菁说到此处,那鼻子不由得一酸。
历史上的三国。
就在这个春天,孙策外出打猎,就将遇到终结他生命的那群刺客。
乔菁菁指着图谱上面的这些名字,这复杂的关系。
“我初来乍到,不曾给孙家立过功劳,这些人我不曾给过她们任何好处。如今这白白的财物,从天上一堆一堆的掉下来!她们左不过是想我帮她们争取什么!
不过,她们却不知道我这个人生性淡薄。
我不是一个浪潮里翻腾的人!”
孙策等着乔菁菁继续说下去。
乔菁菁却觉得她该说的都说完了。
以孙策对乔菁菁的了解。
她的热情在哪儿,说到那个庄稼,那个果树,那个养殖鱼虾家禽牲畜,她的热情源源不断,兴趣浓厚。
她明明对时局,对人物,对人物之间的关系有独到的见解。
她始终讳莫如深,不愿意多说。
她更不愿意与这家中,与他的宗室们有过多的来往。
甚至是她自己的娘家,只是点到即止,没有过多的掺杂。
她最爱与之玩耍的,也只有他的妹妹阿香。她最最关心的,也就只有她的妹妹小乔。
这个冬天,周瑜镇守在巴丘。
周瑜家中,陆氏和小乔就那么独守空房。
“你说你没有立功劳?为我多多生几个孩子,不就是偌大的功劳?”
孙策看着乔菁菁笑。
乔菁菁那脸红的像什么似的。
如果孙策能走出历史规律,与他生个孩子又何妨?
乔菁菁仍然是那样娇俏的笑容。
她靠在孙策的怀中。
“我以前知道你带着弟弟们在袁术跟前为他打仗,攻城略地,却被他猜忌。我那时知道你不容易。”
她嫁给他之后,进入了这个家庭,才知道他的更不容易。
冲锋陷阵的是他,动脑筋想法子的收拢英才的是他,树敌的也是他。
但他得来的成果,却是这一大家子人都来享受。
“我有什么不容易?大乔,我有了你,就觉得一切都很容易。我自从领了会稽太守一职,身边聚集了这一众武将谋臣,一家人的日子比以前过的顺利多了。”
孙策猜测,乔菁菁是在怜悯他年少时父亲早逝的那番艰难。
而乔菁菁和她的家人又何尝不是饱受流离颠簸呢?
“你母亲那日亲自与我说,为你两个弟弟安排一些职务在军中。”
乔菁菁一听,赶紧从孙策怀中挣出来。
她对着孙策摇头。
孙策说:“别说是一个职务,再大的职务也给得!只是,你为何不开口与我说?你是怕我为难,还是怕我不同意?”
乔菁菁说,两者都不是。
“这些年我见了许多人,许多世人都说吕布勇猛,当世第一猛将……”
说到吕布,乔菁菁顿了一顿。
“你是我的夫君,我自然爱你惜你。但不可否认,吕布勇猛,若论匹夫之勇,单打独斗,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
吕布最后被曹操勒死在白门楼,赤兔马给了关羽,方天画戟去向不知。
再看袁术,家世好门楣高,曾号令十八路诸侯一起去讨伐董卓,他本该声望名望都集齐了,可最后非要称帝,晚节不保。”
乔菁菁不但不奉承孙策,还敢在他面前说真话。
“一个人本事有多大,和他的德行得匹配起来。”
乔菁菁说到此处,孙策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人是周瑜。
周瑜的本事很大,才能不在他孙伯符之下。
周瑜却安安心心在他麾下为他办事,除了他们年少时的情谊,除了孙策对他的礼遇优待,还有就是周瑜自己本身的品行。
“我两个弟弟与我一起长大,他们的本事我怎么不清楚?一样的男子,别人能上阵杀敌,能号令千军,他们当然也以为自己具备那番本事。”
乔菁菁说起乔二乔三。
“我最清楚,人和人之间有长有短,张子布绝不能像周公瑾一样带兵打仗,阿蒙绝不能像张紘一样整理文书画地图。
我这两个弟弟,你让他上战场杀敌,或许真的只有当年在庐江城上,他被我老爹逼着,那时他们以为我在你军营里凶多吉少,才敢拼死一战。
他们最多做个文职!可毕竟历练的少,于官场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那些年,家中是父亲在操持。
他们俩好吃懒做!
后来我母亲回来了,更把他们纵容的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