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今日不来,我也是要上你的院子里来找你的!
仲谋要娶徐娇做正妻,这是已经决定了的事!他如今是会稽太守,他继承了他大哥的所有基业,他就是这江东之主。
仲谋说什么,我这一个寡妇,难道还去和他争执不成?
二弟妹,你看中我,与我说这一番掏心挖肺的话。
那我也告诉你,我如今就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可怜女人,以前还只是在家中地位低下的一个妾室,全凭着丈夫宠爱……”
乔菁菁冷冷的话一句一句说出来。
谢氏已经不寒而栗,面颊上都是汗水,脸色惨白。
“你快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不但帮不了你,也要劝劝你,早日把屋子收拾出来,好好迎接徐娇。徐娇来了,你也不要与她为难,像个样子才好。十一的孩子,你也赶紧还给她。
说不定仲谋见你懂事明理,就像你大哥当年宠我一样,让你做正妻呢?”
乔菁菁这一字一句的话,不凶不狠,也要命了。
谢氏惨兮兮的离开。
乔蔓蔓紧紧拉着她阿姊的手。
“谢氏真是一个蠢货!真讨厌,她究竟是来求你办事的,还是来挑事的?她还以为她还是那时,高高在上?她和后顾夫人一起欺负你,也终于现时现报了。”
乔菁菁拉着乔蔓蔓的手。
她告诉她妹妹:
“记住,不是现时现报。妹妹,这世上谁有能力谁说了算,谁有兵权谁说了算,谁有钱财谁说了算。”
她乔菁菁今日,虽然死了丈夫,死了挚爱。
看起来是家中倒了靠山。
但她仍然手握数不清的财富,她手下仍然有凌统吕蒙,她仍然手握江东的农事大权。
像谢氏这样的,前日让乔菁菁交出管家大权,回乡下给丈夫守灵。
今日来求情,却开口说到寡妇,闭口说乔菁菁当年是妾。
难道还真以为她乔菁菁死了丈夫,就从此以后什么也不是了?
乔菁菁可以指天发誓,她就算是没有了丈夫,她也一定能够在江东过的风生水起,不管是这江东内部的妖孽,还是北方的曹操,她也一定能够来一个斩一个,来一群杀一群。
这个谢氏,这两天坐立难安。
孙权要重新再娶一个新的老婆,并且凌驾于她之上,的传言在孙家甚嚣尘上。
谢氏独自在院中,百思不得其解。
话说如今该走下坡路的,不是大乔那个寡妇吗?
大哥当年虽然有成就霸气威武,但大哥毕竟已经死了,大嫂现在没有依靠了。
大嫂膝下,连儿子都不是她亲生的,如今还能在吴郡横着走吗?
谢氏不服气。
她思来想去,既然求情被臊了一鼻子灰,不如先发制人。
谢氏私下里联络了几房妯娌,还去找过老三孙翊家的徐氏。
人聚齐了,谢氏把话是这么说的:
“你们都知道,我家夫君如今继承了大哥的地位,兼领会稽太守讨虏将军之位,事务繁多。
大哥临终时曾说,我夫君外事不决问周瑜,内事不决问张昭。
你们是不知道!
我家夫君有些事,还要去找大嫂,商议。
这样的话,本不该我说出来,大嫂又是个年轻貌美的寡妇,这寡妇门前容易是非多呀。
我家夫君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
我想着大嫂尚且年轻,还是该忌讳这些。
不如我们向太夫人建议,让大嫂带着侄儿侄女回富春乡下去。一来让侄儿侄女为大哥守灵,大嫂也好专心教养侄儿侄女,你们说是不是?
吴郡还有家里这大大小小的事,怎好再麻烦大嫂?她一个寡妇失业的!”
谢氏把话说到这里。
大家就明白了。
这位谢夫人高调夺权啊。孙策一死,想着赶紧把管家的大权从寡嫂大乔那儿抢回来?可大家这几日怎么又听到风声说孙权有意再讨一个地位更高的老婆回来?
这些事情可真是复杂。
这个谢氏是当着面就要让大家站队。
毕竟,她今时今日,还是孙权,讨虏将军,会稽太守的正妻。
只要扳倒了大乔。
哼哼,看她无良夫君孙权还能不能轻视她?
谢氏背地里搞的这个勾当,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其实早已经有人报给了乔菁菁。
乔蔓蔓听了气的牙齿打颤。
“阿姊,她们要反了!”
乔蔓蔓兀自生着气。
乔菁菁倒好,气定神闲的,清点着自己手中的财富,衣物,珠宝箱笼,又让椰蓉把孩子们的书籍搬到马车上。
老三孙翊家的徐氏就带了人来了。
因为孙策一死,兄弟几个回吴郡奔丧。
徐氏留在吴郡照顾母亲吴太夫人,之后,孙翊火速赶回乌程县驻守。
其余各地,皆是人人仔细,就防止有人从中作乱。
徐氏一来到符园,看到乔菁菁都已经收拾行囊。
徐氏惊骇不已,赶紧拉住乔菁菁:
“大嫂,你这是作何?好端端的,为什么无缘无故收拾东西?你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吗?你别管,都是那起小人之心,撺掇弄事的。”
乔菁菁看着徐氏。
说实话,这是她来到吴郡那么多年,徐氏最真切的一次。
徐氏那眉头都是皱着的。
见乔菁菁不答话。
徐氏干脆将乔菁菁拖到这窗前的竹榻上:
“大嫂,我不管你为何要收拾箱笼,我就与你直说,这都是二嫂小心眼肠子,要把一个家弄得乌烟瘴气,我这来就是跟你说这件事。
哪里有这样的道理?大哥刚刚去世,尸骨未寒,怎么能说把你和侄儿侄女送到富春乡下去?
就算二哥同意,我和老三也必定站出来为你说一句公道话。
这个家虽然是大哥把家务事外事通通托付给了二哥,但是,我和老三还站在这儿上头,上头还有母亲,还轮不到二嫂在这里胡乱拉扯。”
徐氏咋咋拉拉说了一堆。
徐氏说一句,乔蔓蔓就点头。
乔蔓蔓最后拉着徐氏的手:
“还是徐夫人你明白,我阿姊最是一个息事宁人的,她只爱种田种庄稼,养鱼养虾,姐夫去世,阿姊伤心的什么似的,还别说其他的,我就担心我阿姊这个身子骨,哪还能跟谁抢着管家不成?我巴不得让我阿姊松快松快,卸下这一身的重担。其他的我也不说什么,就是怕有人背地里使坏为难我阿姊!”
徐氏也连忙握着乔蔓蔓的手。
“小乔夫人,你看你急的。你放心,不会的啊,这个是我二嫂受了别人的撺掇,我们家里别人没有这个心思,我敢打包票。
不看就是曹操说的那些混账话,那封信你看二哥是怎么处理的?看看太夫人怎么坚决。
小乔夫人,你莫急啊,没有人会为难大嫂。
我二嫂这回是自寻死路。
二哥本来就不喜欢她。”
徐氏保证了一堆,乔菁菁前一句话不说。
直到椰蓉把阿绍和大熊小熊带过来。
乔菁菁才让徐氏陪她一起带着孩子们去一趟太夫人身边。
徐氏尚且不明。
到了吴太夫人身前。
乔菁菁早是红着眼睛,她告诉她婆婆,她日日夜夜想念死去的夫君,恨不得随夫君而去,可无奈膝下还有几个孩子要养。
“太夫人,求您恩准我,让我带着孩子们回富春老家,去为夫君守灵,为公公点香,日日,祷告望仲谋事事顺遂。”
吴太夫人乍一听不知道为何。
徐氏眼见事情闹大了,赶紧拉住乔菁菁,让她不要往下说。
“太夫人,不是!大嫂伤心过度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不是的,大嫂现在是艰难时刻,正需要我们大家照顾帮助,大嫂怎么能够去乡下呢?”
吴太夫人看乔菁菁这一脸的状态,就问三媳妇徐氏:“是不是谁给你大嫂委屈受了?”
徐氏还没说话。
孙尚香已经从外头跨进来。
“母亲,你成日里坐在这屋中,外头的人竟是当你耳聋眼花了,不把你放在眼里。那些人也是见着我大哥英年早逝,就欺负起大嫂来,也不把我二哥当回事!
真不知道他们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二哥要欺负大嫂了!
我二哥深深受了大哥的嘱托,应了一生一世好好照顾大嫂,怎么就有那起黑心烂肺的,想要把大嫂和侄儿侄女们赶回富春乡下去?”
吴太夫人惊讶的脸色都变了:
“有这回事,你说是谁?快把那人找出来,乱棍打死。”
孙尚香过来嘟着嘴。
“还有谁?是二嫂。”
吴太夫人听了简直惊讶不已,怎么可能啊?她当年亲手挑选的二儿媳妇呀,贤良淑德呀,怎么一转眼就变得这么心狠毒辣?
“真的是你二嫂,她说让大乔带着孩子们回乡下,为何?你二嫂为何要这么做?”
吴太夫人发怒了,三媳妇徐氏也不能代替谢氏来回答。
吴太夫人自己想了一回,说:
“是了,老大一死,所有的重担都落到了老二身上!老二媳妇自然以为,这管家的差事,该由她来,这个家该由她当家做主了!
放屁!
我还活着呢,我还在这里呢,什么时候轮到轮到她来做主?
阿香,你去外头把你二哥喊进来,我好好问问他这个媳妇究竟是怎么管的?”
吴太夫人回头,又赶紧拉着乔菁菁的手。
“哎呀,你看你,就为这些事,难道真要当真?曹操闹那么大的事情出来也没见你怕过!这谢氏一个妇人之见,倒让你伤了心。
怪我,大乔。
伯符常年跟我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
你怕是不愿与谢氏起冲突,妯娌之间闹矛盾,让别人笑话。
唉,也真是委屈你了,可怜见的。
这个事情从此以后不要再提起,你带着孩子好好在我身边。
仍旧管家!
看哪起人敢说闲言碎语。
寡妇,寡妇,又怎么啦?
我太夫人,当了十几年的寡妇,也没有回富春老家给你们老爹守灵呢。真的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在这件事情中,孙翊的老婆徐氏显示出了她正确的站队能力。
她押了乔菁菁这一头,完胜。
又过了两日。
乔菁菁她婆婆因为二儿媳妇作怪,要清理门户,也想趁机拉拢徐家。
老母亲为了儿子的地位,可能屈能伸,团结家中一切力量,扫除一切障碍。
吴太夫人就跟大姑子孙夫人,也就是徐娇的奶奶,说到这个徐娇再嫁这个事情。
孙夫人是多明白的人嘛。
孙夫人也知道,大侄子孙策一死,留下孤儿寡母,还有年迈的老母亲,一家子的重担,通通都落在年纪轻轻的孙老二身上。
孙老二要想服众。
必须还要靠亲戚。
必须要姻亲。
孙夫人也顺水推舟:“我们娇娇命苦,唉,如果是到了大嫂你家,有大嫂你对大乔那样,我啊,也就知足了。”
如此,孙权三日之内就把徐娇接到了孙家。
乔菁菁本来没见过徐娇。
但是历史上关于孙策后宫的评价,都不太好。
纷乱得很。
不管是如今这个从妻降到妾的谢氏,还是这个寡妇再嫁当上了讨虏将军孙权的夫人的徐娇。
最有贤良名声的就是袁十一,乔菁菁和她也合得来。
小乔已经陪着乔菁菁住了大半个月。
乔菁菁总说她妹妹可以回家了,不用夜夜守着她。
她没事的。
小乔不愿意走。
这是她阿姊最困难的时候,她就算是什么也帮不上忙,在旁边陪着她总是好的。
“你成日里守着我,你是怕我想不开吗?还是觉得我太脆弱?蔓蔓,你知道吗?人生的路特别长,人总要把日子过下去,总要看前头。
你和公瑾,年轻夫妻,不要为了我就这么分别。”
乔菁菁的言下之意是,乔蔓蔓不能为了守着她,而让家里那个陆秋秋什么的钻了空子呀。
乔蔓蔓又岂止是担心她阿姊伤心过度。
她最担心的是这深宅大院里头有人趁火打劫,趁机使坏。
“有些话我就与你直说明白吧,反正这些道理以前都是你教我的!阿姊,你让我不要单纯,不要把事情想的简单。
现在你就是呀!
你自己想的好,就算是姐夫死了,你也能凭着个人本事抚养阿绍和大熊小熊,把日子过起来。
是!阿姊,如果没有别人,如果没有那些纷争,如果我们不是置身于这江东六郡,不是被曹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你只在平常之家,而不是坐拥这么大的财富,尽量金山银山花不完,或许你还能平平淡淡。”
乔蔓蔓让乔菁菁自谢氏和徐娇之事后不要大意了。
她阿姊不仅仅是一个寡妇,她可是一个死了老公的年轻貌美的寡妇,且手握巨大的财富,哪个人不眼红?
不要说世上那起下流男子。
就是这深宅大院里,多少人想来打劫。
这些人不都看着吴太夫人,还有如今孙权的眼色,行事吗?
“蔓蔓,你的道理我懂,也确实有有道理。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阿姊我如今是一头大胖猪。”
一头大胖猪,能吃老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