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镜头没有意义，不用留了。”

罗温指挥着剪辑师把一个主角特写的镜头剪掉，这种过度渲染没有太多意义，又不是文艺片，要表现出角色内心的挣扎。

程耳在一旁问道：“老板，这個镜头是我用来凸显角色情绪变化的。”

罗温很耐心的给他解释：“你要明白，这不是文艺片，不用加那么多的递进情绪，观众们想看的是故事的变化，演员的情绪能表达清楚就行了，太多这种镜头会显得拖沓。”

程耳无可奈何，他没有学院派电影工作者的文艺病，但终究还是第一次拍电影，总想着让电影更加完美。

罗温看他有些不舍得样子，继续给他讲课：“你搞清楚你想要什么？你是需要影评人或者奖项评委们的认可，还是需要观众影迷的追捧？如果是后者，那你就想想该给他们呈现什么内容。

如果是前者，那你应该找几个肯为艺术献身的女明星，拍一些云山雾罩的剧情，搞一些青春伤痛，一些七年之痒，一些意识形态，搞现在这种电影永远拿不了大奖。”

程耳的《黑洞频率》已经拍摄完了，现在正在做剪辑，请了原来罪孽天使的剪辑师查尔斯，这也是得到过奥斯卡最佳剪辑的剪辑师。

他现在也算是罗温的御用剪辑师，罗温的电影从第一部开始，就用他来剪辑，主打就是一个技术娴熟，听话好用。

罗温和程耳交流影片剪辑经验的时候，他从不多话，这次忍不住也说道：“程，老板说的没错，成熟的导演都会学会舍弃，一个成熟的人也该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可能什么都占着。”

罗温摊手：“你看，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认为的，你说你想要什么？”

程耳听的羞愧的低下头：“我能又拿奖，又得到观众的追捧吗？”

罗温被程耳逗乐了：“你特么的，真的…”

罗温对剪辑师说道：“这里剪掉，另外这个画面的色彩要暖色调，烘托亲情…对，把这个画面调的稍微暗一些。”

他又转过头看向一旁耍无赖的程耳说道：“一边去，你当你是我啊？还什么都想要。”

程耳笑嘻嘻的继续看着剪辑：“人得有梦想不是吗？”

……

看了一天剪辑的罗温，从华纳剪辑室出来，詹妮弗也已经在外边车上等着了。

罗温一上车，詹妮弗就扇了扇鼻子：“你身上真么大烟味呢？”

罗温揪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的确一股子烟油子的味道，程耳和剪辑师两个大烟鬼，一根接一根的抽。

罗温虽然也抽了几根，但是他毕竟抽的少，所以怪他们俩总是没错的，罗温脱了外套：“这衣服不能要了，明天就让他们少抽点，你电影拍的怎么样了？”

詹妮弗凑近闻了闻，又找了个姿势趴在他肩膀上：“累，威亚的钢丝勒的腰疼，每个动作都需要重复做好几遍，那个武术指导的老头太可恶了。”

詹妮弗说完还撅着嘴，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看着罗温，罗温也心疼她，但不会放纵她：“那我回去给你揉揉，这是你成名必须经过的一步，你得转变你的形象。”

詹妮弗转过头看着，一双白净的脚，脱了鞋子，放在车玻璃上，看着车窗外倒退的景色：“我知道，所以我也只是和你抱怨一下。”

“电影拍到现在，进度多少了？”

詹妮弗叹口气：“刚刚把文戏拍完，武戏才刚开始。”

“那也挺快的，今年能拍完吗？”

她的双脚交叠在车窗上：“按照武术指导说的，应该半年差不多了。”

罗温问起这些，主要是他还给詹妮弗安排了魔戒的角色：“那正好，拍完了这个电影，你就进魔戒剧组，那边还给你安排了一个角色。”

詹妮弗并没有想象中开心，她收回双脚，转过身使劲拥抱着罗温：“谢谢你，亲爱的。”

罗温抚着她的后背，这半年多的训练，让她瘦了不少，后背也不似之前圆润了。

他感觉的到詹妮弗的疲惫，他也有些心疼：“你要觉得累，角色我给你推了，我的电影还是可以做主的，好好休息一年？”

詹妮弗在他怀里摇头：“我不，我还要赚钱，我想在比弗利买一栋房子，要不每次都让你陪我住在公寓里，我也不会开心。”

罗温并没有多说，在美利坚买房子，不符合他的利益，房子越大税越多，又住不了几次，詹妮弗喜欢买就买吧，罗温是不会买的。

他拍着詹妮弗的后背，哄着詹妮弗休息，很快她就在车上睡着，到了公寓，罗温也没有着急叫醒她。

年轻就是好，一晚上的休息，加上罗温娴熟的按摩技术，詹妮弗很快恢复了活力。

第二天一早，罗温还没醒，詹妮弗就已经醒了，不过她没想这么早起床，而是枕着罗温的肩膀，闭着眼睛感受罗温带给她的安全感。

洛城的阳光略显清冷，扫进房间里，又可以将空气中细小的灰尘，映照的纤毫毕现。

詹妮弗此刻的心情像是空气中的微小灰尘一般，飘飘忽忽而又渴望落地。

她缓缓睁开眼，眼神透过长长的睫毛，凝视在罗温硬朗的下巴上，她伸出手轻轻的拈着他的胡茬子，一根根的数着。

她的动作很轻柔，没有惊醒罗温，自己玩了一会后，她就起身去了厨房，准备煎两个蛋，再热点牛奶。

罗温是被詹妮弗喂醒的，詹妮弗喝了口牛奶，然后喂进罗温嘴里，罗温猛的睁开眼睛，推开了詹妮弗：“又玩什么呢？”

詹妮弗擦了下嘴角的牛奶，眼神妩媚的说道：“今天不是要去彼得那里试镜吗？我给你做了早餐，起床吃饭。”

“早餐我不太感兴趣，你除了煎蛋和牛奶，也不会做什么了，先让我吃葡萄开开胃吧。”

罗温一把搂过她，詹妮弗有些怕痒，她躲着罗温的袭击：“快起来啊…别闹了…”

好半天以后，两人才坐到了饭桌上，詹妮弗的脸上还带了些红晕，她喝了一口牛奶，看着正在吃煎蛋看报纸的罗温说道：“你喜欢小孩子吗？”

罗温吃煎蛋的嘴顿了一下，眼神也没从报纸上收回：“不太喜欢，怎么了？”

詹妮弗叹口气：“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到了，就问问你。”

两人收拾好再出门的时候，已经快10点了，驱车来到选角酒店。

酒店里已经站满了人，这些人装扮奇形怪状的，很多男人蓄着大胡子，穿着中世纪的麻布装，有的自带佩剑，有的带着魔杖，还有斧头等等。

斧头看的罗温直冒冷汗，那个壮汉手里的斧头可是开过光的，偏偏看到罗温和詹妮弗后，这些人就开始朝着这边走来。

要不是今天是彼得试镜的日子，罗温说不得掉头就跑了，有点像是要群殴罗温一样。

与男演员们不同的是，女演员都打扮成了中世纪的贵妇装，一个个的看起来优雅高贵，是真的下血本。

“罗，我今天要试镜的角色是甘道夫。”

“我是阿拉贡，像不像？”

“认识一下，我是萨鲁曼。”

“嗨，我想饰演阿尔温，给个机会罗导演。”

“罗导演，请收下这张纸条，我有特殊的礼物想送给你，我是你的影迷。”

“该死，拿开你的脏手，罗导演怎么可能看上你这样的婊子。”

“……”

孙康和保安最终没让这帮人靠近，他拦住了酒店正门的旋转门，罗温一看这情况也很从心的拉着詹妮弗跑回车里。

“有点可怕。”詹妮弗拍着胸脯大为振动。

罗温抓着她的手，稳定她的情绪：“都是为了角色奔波，这就是底层演员的生活。”

詹妮弗看着酒店里的人群若有所思，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出道就是巅峰。

从《美国往事》开始，她的戏约没怎么断过，不过在拍完《乱世惊情》后，她还是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了过去式，不再受欢迎了，片约断了两年。

那两年里她开始有些惶恐，经纪人都劝她要不试试转型，去拍文艺片，拿一些奖项来固定下自己的咖位。

詹妮弗差点就从了，还好在最困难的时候遇见了罗温，让她的演艺事业又迎来了新的征程。

她看着掏出电话准备拨出去的罗温，早上吃饭时候的失落，已经被她扫进了垃圾堆，有这样的男人，还奢求什么呢？

罗温给彼得打了个电话：“什么情况，为什么试镜演员都在大厅里？”

彼得有些无奈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楼上已经满了，只能让他们在大厅先等着，莪也没想到今天第一天试镜人就这么多。”

罗温听到彼得的解释后，反过来安慰彼得：“这是好事，至少证明这个电影的吸引力很强。”

挂了电话，罗温带着詹妮弗开车绕到后门进去，后门没什么人，这次很顺利的到了试镜的楼层。

楼层里的情况还好一些，至少是有保安在维持秩序，而且这些演员也都想给剧组留个好印象，不像楼下没人管束，乱作一团。

罗温拉着詹妮弗，往会议室走去，不少女演员看到罗温身后的詹妮弗后，都有些失望。

魔戒里女性的角色不多，詹妮弗的到来，就意味着她们基本没什么戏了，这些人大部分都冲着阿尔温和凯特崔尔来的，现在有了詹妮弗，肯定会抢走一个角色，竞争压力大了很多。

快走到会议室的时候，罗温突然发现人群里有个熟悉的人，金发的塞隆。

塞隆也看到了罗温，她有些欣喜的举起手，想要打个招呼，距离两人上次见面已经几个月了。

可是她也看到了罗温身后的詹妮弗，她又缩回了手，她知道那是詹妮弗，她只是在罗温眼神扫过的时候，点了下头。

罗温没想到她也会来试镜，不过今天是试镜会，他也不想让来试镜的演员误会，所以没有打招呼，而是冲人群里的塞隆笑了一下。

和塞隆站在一起的一个女演员，以为罗温是冲自己笑，心情激动之下，往前走了两步，还没靠近罗温，就被孙康推了回去：“靠后。”

詹妮弗似有察觉，她悄悄的问着罗温：“你认识那个女孩？”

罗温问道：“哪个女孩？”

詹妮弗偷偷的怼了他一下：“就是那个被推回去的女孩。”

罗温这才知道詹妮弗说的是哪一个，他笑道：“不认识。”

詹妮弗一脸疑惑，自己想多了吗？不过刚才那个女孩，脸上明显是一副惊喜的模样，只是被孙康推了回去。

孙康在一边听的清楚，也知道的最多，他心里哼哼着：这个老板娘没找到正主啊。

此刻的正主塞隆，在人群里有些失落，詹妮弗好大，难怪罗温喜欢，自己是不是该去保养一下？

会议室里，彼得和选角导演还在面试演员，演员罗温也见过，伊恩麦克莱恩，也就是《X战警》的万磁王老头。

他是个英吉利老演员了，他也是魔戒的书迷，这次在报纸上看到了魔戒选角，特地从英吉利飞了过来。

“只有强大的力量才能控制现状…甘道夫不会魔法，我会…”

老头还在表演着，罗温也没打扰，他示意詹妮弗在一旁凳子上坐着，等着一会试镜，他走到选角桌子后边坐下。

他听着这台词不太对，然后悄悄的问着选角导演：“他试镜的是哪个角色？”

选角导演低声回道：“他试镜的是萨鲁曼。”

罗温惊讶的看着老头，这不瞎胡闹吗？甘道夫试镜萨鲁曼？大配变成小配？怎么想的。

老头表演完之后，在场中站着，等待几个年轻人的指示，彼得看向罗温低声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罗温想了下：“演技没问题，不过角色不合适，让他试试甘道夫的台词。”

彼得也有同样感觉，他点点头，拿出一页纸，递给老头：“你试试这一段。”

老头有些意外的接过了台词纸，然后看了一眼，抬头问道：“这是甘道夫给佛罗多讲萨鲁曼的台词吗？”

罗温翘起大拇指：“你这是把魔戒全背下来了？”

老头有些自谦的摇头：“我就是从这句话里摸清楚萨鲁曼的核心，所以我很喜欢这句话，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萨鲁曼的角色，一个悲剧的角色，经受不住诱惑而向力量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他的内心…”

老头喋喋不休的说了半天，罗温听明白了，他这是向导演展示自己对于萨鲁曼的理解，还是想演萨鲁曼。

不过罗温不给他机会：“你先表演一下这一段，萨鲁曼的角色我们一会再谈。”

老头看自己的话语没奏效，撇了下嘴巴，然后开始酝酿情绪，寻找感觉。

罗温看到老头撇嘴，忍不住心里嘀咕着：这个英吉利小老头，还挺傲娇的！敢给制片人这种态度。

“我不知道，萨鲁曼相信只有强大力量才能震慑邪恶，但我不相信，我觉得微小的事情，普通人每天的生活，能遏制住黑暗，善与爱的平凡举动，佛罗多，你要记住…”

英吉利老头富有磁性的嗓音，还有那纯正的英伦腔，让罗温听的很有感觉，他一拍桌子：“就你了，甘道夫。”

彼得愕然，他还想接着听下去，结果就被罗温打断了，而且还抢了他的台词，彼得被这一嗓子吼的有些郁闷。

老头皱眉：“我想要演萨鲁曼，那个角色才是真正富有变化，有激烈内心冲突的角色…”

彼得觉得都挺好，老头演技着实不错，他也能看出老头对于魔戒的热爱，这样的演员是他真正想要的。

他碰了下罗温：“要不先答应他的萨鲁曼？先稳住他，然后慢慢的磨。”

罗温摇头：“不用，就甘道夫，你喜欢他的演技，他也喜欢你的电影，你们要互相妥协。”

彼得摊手表示接受，罗温又转头打断老头的自我推销：“麦克莱恩先生，甘道夫这个角色就是为你而设的，你要是不演，我和导演就失去了创作的激情，你也不想看到魔戒在我们手中拍的失去了味道吧？”

老头对罗温的吹捧很受用，但他还想坚持一下：“可是甘道夫这个角色太扁平化了，没有…”

罗温摇头，又一次打断：“那真是很抱歉，你既然不想演，我们也不能强求，外边还有那么多的人在等着试镜，只能请你暂时离开了。”

老头一脸无奈，罗温这个人怎么这么傲慢，和报纸上说的一样，他做的决定没人能更改，不过老头的确很喜欢魔戒，只能委屈求全：“那好吧，我还是演吧。”

罗温笑着起身和他握手，然后留下简历，约定好签合同和拍定妆照的时间，就送他出门。

老头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对罗温说道：“罗先生，你是个很有才华的年轻人，我很喜欢你的电影，我还收藏了你的电影碟片。”

罗温听到这，笑的很灿烂，这个老头很有眼光，值得夸赞，回头送他两本签名碟片。

“但是我觉得你以后还是不要随意打断别人讲话，在我的印象里，你应该是一个绅士。”

罗温：呵tui，傲娇的老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