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大地上有那么一个浅显易懂的道理,有那么一个人人都习以为常的现象——每当某地发生比较大的乱象,不论是天灾还是人祸,都会在乱象发生前或者发生后有那么一些邪魂师的身影穿梭于其中。
毕竟邪魂师们喜欢与混乱为友,混乱也是邪魂师的永恒温床。
然后就会有另一批人开始活跃,他们的名字叫做史莱克。
正所谓:东来西往天天忙,怪物旗帜永飘扬,誓要遏制诸地野心狼。
好吧,严肃一些。
史莱克确实极具大陆主人翁精神,而且这份主人翁思维严格而言并不算错——人家确实是大陆公认的主人翁嘛。
别管这个名为学院实为割据一方的魂师势力是否让人服气,它是否真的如它言必称爱与正义那样奔走于世间,在唐门覆灭,在万年前号称上三宗的三大魂师势力纷纷或是隐居,或是削减自己影响力,不参与俗务之后,它确实代表了秩序这一词。
甚至于昔日昊天宗横行大陆之时,以昊天宗那种霸道的德行,在遇到史莱克学生之时也会认史莱克这一名头,收敛一二的。
有秩序总好过没秩序嘛。
所以面对如今星罗城的乱象,当有人站出来信誓旦旦的说史莱克会掺一脚,没有人会觉得其人是在妄言,这一点有心为史莱克证名的贝贝也无法否认。
但话又说回来,那是以前,如今史莱克不是炸了吗?新校区天知道什么时候能建起来?自家事都管不过来可,还有心情参与别人家的乱事?真要强行插手,就不怕史莱克真滚回去当个学院?
真以为国家这一政体的存在只是某些魂师家族的伪装?但愿百万甲兵带着魂导器炮和诸葛连弩登门拜访之际你还能坚信几个魂师便可砥定大局——更久远的不说,四千年
人与人之间,势力与势力之间,远远不是一句“我身上圈圈更多”就能说清的——除非你真的不在人间混了,在山旮旯吃野菜生活。
总而言之,史莱克又不是真天下归心,看它不顺眼的人多着呢。
爱与正义念了一万年,各种歌颂海神伟大英明的歌舞换着法的跳了一万年,大家也都听烦了看烦了不是?每次都要强作感动之色,葱头生姜不要钱的吗?
世界的基础规则在那儿,又不是真能哭一哭感动一下就能提升魂力等级的。
“爱难道不好吗?守护秩序难道不是正义吗?”名为乌力吉的贵族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指向席间的一对男女。
贝贝循着这位放浪形骸的师兄所指的方向看去,却也是一时无言。
两位看其家纹明显是白虎戴家之男与灵猫朱家之女正在旁若无人的接吻,看那动情的样子,如果不是顾忌周围人多,怕不是当场就要行人生大事。
但估摸着也差不多了,随着周围人的起哄,这一对赚足了眼泪与祝福的男女已经朝着宅院中作为景观的灌木丛走去。
该说是月轩学来的贵族礼仪都喂了狗呢,还是说人家祖传的家风就是如此不做作,与那些说句情话都要九拐十八弯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随着周围一句句类似于“等此间事了,一定要请白虎大帝赐婚”云云的祝福之语愈发张扬,宴会也来到了高潮。
那自然是要请出传统的剧团助兴了,毕竟娱乐方式玩来玩去也就那几样。
然而随着一声“谁敢伤我兄长!”的开场白,贝贝就知道要上演什么玩意了,乃星罗帝国的传统剧目,一改往日歌颂海神的歌剧,改歌颂战神了——大致为在星罗帝国危难之时,自愿让出皇位放逐至他国的战神携伙伴归来,于星罗城下大败野心勃勃的武魂殿联军,在兄长百般推辞之下不得已继任皇位,然后励精图治,遂有白虎大帝之威名。
歌剧自然不可能在这一瞬间走完,但贝贝却愈发的茫然了。
爱不好吗?男欢女爱乃天地之理,若是能彼此都倾心托付,那肯定是极好的。
守护秩序算是正义吗?大多数时候确实如此,总比邪魂师突袭城市,炮火连天正义吧?
要是在两年之前参加这场宴会,贝贝说不得也是要夸赞那对已经深入灌木丛的典型幽冥白虎之配乃至情至性不拘小节的真性情之人,并感慨几句在封号战场之下互诉衷肠,有诸天星汉为衬乃天下一顶一的浪漫之事。
然后以海神阁阁主玄孙之身,率领众魂师誓死捍卫史莱克之荣耀。
但那也是以前,或许是玄祖穆恩之死,也或许是随着年纪增长,现实所见所遇之事正在证明昔日老人的絮叨之语不是妄言,他终究是想明白了许多事的——传说是传说,现实是现实。
传说之中的魂师楷模们可以一边有美人倾心相随,一边白衣胜雪来去如风谈笑之间便能出千古奇谋安定天下大事……
现实哪怕是极限强者,或是困于人情,或是囿于利益,亦或是囚于理念,所有人都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九八,可与人言者并无二三的状态。
总而言之,无论人生目标是什么,人都需要稳重都需要自持,在像年少时一般屁大点
事便与人为恶取死之道,那真会自寻取死之道的。
而在这一理念之下,他不觉得已经碎成渣的史莱克有必要跳进这个烂泥潭来一起搅和——尽管他自己已经被拉在宴会上了。
他也不觉得宴会上这群昔日星罗政争的败犬能成什么事——要真敢现在带着人马冲击星罗皇城,无论生死与否,他贝贝都会敬他们为英雄、
而不是在这里开着宴会,幻想着美好未来,等着一群日月人与邪魂师帮他们获取胜利果实——连魂师争斗之心都忘了的废物,能成什么事?!
真以为万年家族就不会有覆灭之忧,谁都要给他们几分薄面?
天使神都从棺材里跳出来了好不好!
想到这里,贝贝也放下了酒杯,将这个他有些看不起的师兄拉到了一旁,认真的道:“乌师兄,你与我说实话,史莱克参与了这场对星罗城的袭击到底是个什么说法?别拿什么史莱克一定会出现在大乱之处的惯例来唬我。”
隐约之间,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伱师兄我也只不过是前几天才到的星罗城,刚一到就被邀请赴宴了,哪能知道他们的谋划啊。”乌力吉打了个哈哈。
贝贝没有言语,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他。
“好吧,我且问你,你真不知道史莱克为什么来星罗城?”沉默了片刻之后,乌力吉也是无奈,只得反问。
贝贝一时默然。
什么过来催一催“教育资金”,想让星罗皇室在日月帝国的威胁之下暂时低头……
骗骗无知者小孩子还行。
史莱克因大门前雕像塌了威信受损时,
换而言之,现在不是星罗帝国需要史莱克,需要求着史莱克。
是史莱克需要求着星罗帝国来帮它重新建立威信,需要星罗帝国来对抗日月帝国——别以为同为斗罗人在面对日月帝国时就立场天然一致了,几年前日月帝国进攻星罗帝国,星罗帝国转头进攻斗灵帝国忘啦?
大不了日月帝国占多少,星罗帝国就从其他两个国家吃多少,以空间换时间嘛。
反正以斗罗三国万年以来的融合交流,消化吞并起来完全没压力好不——反倒是日月帝国想消化吸收新拓领土所需要的时间精力绝对不会少,此消彼长之下,到最后是谁一统两片大陆还不好说呢。
星罗皇室要是真把所谓“教育资金”上缴了,加入隐性的斗罗联盟——每次日月帝国入侵得上去顶着吧,不会有人真以为就斗灵帝国那种国小民弱的状态能打吧,不会有人真以为天魂帝国那种遍地贵族封地,只管自己一亩三分地的国家政体能一口气拉出百万为国尽忠的大头兵吧?
更麻烦的是,星罗帝国还不能从隐性盟友身上回血。
常言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说的就是星罗帝国现在的情况——尽管现在星罗帝国在日月帝国面前其实也跟猪差不多,但至少是三头待宰肉猪里最膘肥体壮的一只,要是嚼两口队友的血肉激发一点凶性,说不好还能反抗一二呢。
不搭理史莱克,这才是最符合星罗帝国利益的一条路,
但史莱克还是来了,还是从天魂帝国首都天斗城一路慢悠悠的晃到了星罗城。
“师兄,你得到的消息是怎样的?”思索片刻之后,贝贝再次恳切的看向了这位醉醺醺的师兄。
“我想以师弟你的智慧,不会想不明白。”乌力吉撇过了视线,看向了宴会中央的歌剧表演,“这不是很好吗,如果史莱克真插手了,那各方诉求皆可成矣。”
这群已经被星罗皇室打压到只能堕落的人收回了昔日的权柄与荣耀,邪魂师获得了他们想要的混乱,日月帝国也能趁机再在斗罗大陆上前进一步,史莱克重建了部分威信且重新再星罗帝国收获了一条忠犬般的皇室……
皆大欢喜。
输的是谁天知道。
“我问的是具体的计划。”
“知道了你准备干什么?你一个魂宗又能干什么?”乌力吉借助夜风醒了醒酒,神色一正。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个一身蓝色锦衣的小师弟,上一任海神阁阁主的玄孙对这场宴会中的众人是不屑一顾的,对史莱克参与星罗城动乱是持反对态度的——并非多么难以理解的事,人家贝贝父母就是死在邪魂师手里的,玄祖据说也是死在邪魂师手里的,愿意或直接或间接帮助邪魂师成事才怪!
当然,这仅仅是乌力吉的猜测。
再当然了,一个魂宗,意见不同也只是意见不同罢了,还能做什么不成?
“总归不能当个糊涂鬼不是?”贝贝幽幽说道,“更何况一群败犬能成什么事,总得寻个机会把自己摘出去,师兄你和我说那么多,不也是想把自己摘出去吗?”
轰!
苍穹之上骤然炸裂的炮火映照出了这位半月之前还大开淫靡宴会的贵族之神色,只见其看向歌剧的脸庞上全是狠厉与漠然,哪还有什么淫邪与醉意。
……
“宇叔,你告诉我,你是不是
在宗门久未外出,只知修炼而不通人事?”同样是炮火连天,同样是宅院,但没有宴会,王冬儿正仰头一脸无奈的看着站在身前的唐宇。
一个时辰前刚嘲讽霍雨霖这回不是邪魂师也是邪魂师了,现在自己也要成邪魂师了!
“可海神冕下的谋划……”唐宇也是一时无言。
说他修炼到脑子里全是肌肉……
那自然是可以这么说的,但你王冬儿好像就更懂一样——只是终究主从有别,这话只能憋喉咙里。
“我当然知道大老远跑来星罗城不可能只是要个所谓的‘教育资金’,也知道你们有谋划!”王冬儿无奈的指了指天上的炮火,“但请你们看看局势好不好?宇叔你真觉得你现在跳出去一起进攻星罗皇族,史莱克能讨什么好?”
“可我们就是受邀参与肃清星冠等逆乱之辈,让星罗帝国重回昔日秩序的啊?”
“所以说他们是蠢货啊,如果仅仅是史莱克,那你们随便去折腾,但他们不止邀请了史莱克啊!”王冬儿愈发不耐,“你觉得现在出去,到最后占便宜的是谁?我可以告诉你,可以是邪魂师可以是日月帝国,反正不会是史莱克!”
“我是一位极限……”
“极限有屁用啊,你能管一城还是治一国?亦或是是那群废物能够在星罗皇城攻破之后,辅助你驱逐邪魂师与日月帝国?邪魂师没极限斗罗的吗?!”
晚安
ps:封号真不能抵军队用,不止斗一,斗二霍挂几天灭了几个魂导师团,明天杀了哪个哪个封号,结果呢?
人家日月帝国该干嘛干嘛,完全没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