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的身体本我意识出现暴动并不是一件多么离奇的事故,毕竟这身体与他的灵魂本就不是原生配套的,本我与自我、超我出现差异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现象。
而自我意识与超我意识合力借助灵能电疗驯服本我意识的行为,也是二狗的灵魂与肉——体建立统一联系的方法。
这跟驯鹰人熬鹰其实乃是一样的道理。
区别在于驯鹰人熬得是桀骜的猎鹰,而二狗熬炼的却是自身更加顽固的躯体本能,如有一日他能彻底降伏之,其中的好处自是受用不尽。
不过所谓的“好处”还远在天边,二狗却因“电疗”所受的苦头已然加身。
众所周知,电疗会直接引发肌肉组织的肌肉收缩,瘫痪神经系统,造成人体麻痹僵直,尤其是二狗在奔跑过程中突然来这么一手,不但他自己猝不及防,就连一直在一边照看他的陈同恶老爷子也是措手不及。
等到老爷子将伏在地上的二狗拖起来,看着他沾满了尘灰和血泥的扭曲面孔,却是有些哭笑不得的喝骂道:“你这没脑子的狗崽子!谁家奔行的时候动用雷法啊?!看看脸都给摔得没形儿了,面皮也剉了一大片,好好的一个俊小伙儿就这么变成了丑八怪,老汉看你以后还怎么娶浑家?!”
二狗却因为口舌正处于麻痹状态,只言片语也难以说出,只能眨着一双眼睛表达自己的无奈。
陈同恶一边唠叨着,一边将二狗扶到路边坐下,然后拿一块麻布片沾了清水,为二狗清理面皮上的污泥和血迹。
这老汉处理伤口的手法倒是很熟练,就是不怎么懂得温柔,粗手粗脚的让二狗只感觉自己正在被人在脸上剥皮一般,疼得他是呲牙咧嘴难以自持。
良久,当二狗的痛呼声由闷哼变成尖叫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终于可以说话了。
他咬着大舌头急叫道:“七伯轻点儿!轻点儿!疼疼疼——!”
陈同恶没好气的说道:“你还知道疼啊!看看你这副模样,让老汉回去可如何向你老娘交代啊?!”
二狗却道:“七伯毋须忧心,小侄自有办法处置面上的伤口,七伯且站直了稍待片刻。”
二狗却是让陈同恶站定了,他却借着老汉身上的如明镜一般光鉴照人的甲叶,看着自己面皮上几乎剉去了大半皮肤的伤口,将意念集中于天门穴,引动虚空中的灵能。
二狗口中却念念有词道:“无所不在的光啊!你来自至高的太阳!你照耀万物!你是生命之源!你抚平一切伤患!治愈吧!光之复生!”
然后一种令陈同恶震惊之极的景况就此发生了。
陈二狗的脸上忽然汇聚起了无数的光亮,犹如正午的太阳一般让人无法直视。当那光芒散去时,陈同恶却发现二狗面皮上的伤口居然不见了,只有一片新生的略显娇嫩的皮肤,对比二狗以前的皮肤来说却是有些显白。
陈同恶手指着二狗的脸孔,有些惊疑不定的问道:“你···你小子···这是什么古怪手段?居然能医治伤口如此神效?!”
二狗故作神秘的说道:“这是一个秘密,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不过七伯倒也不算是外人,说与您听倒也无妨。”
陈同恶听闻此言,虽然明知这小崽子是在耍巧嘴儿,可不知怎的心里就是有种老怀大慰的感觉。
不过这老汉却一脸傲娇的说道:“既然是你的隐秘,那还是不说的好!老汉听与不听也没什么差别,须知但凡秘密能少一個人知晓也是好的!”
不过如果这老家伙那对号称可以分辨几百米外的飞蚊公母的招风耳,不那么剧烈颤抖的话,说不得某些人就相信了这厮的言不由衷。
二狗低声道:“那日七伯娘为小侄开了天门,却是让俺得了两样神通。一样是足以驱邪镇魔的雷霆之力,另一样就是可以医伤治患的大日复生之力,刚才七伯所见到的,正是小侄使用这等力量的异象。”
陈同恶惊叹道:“你这厮倒是好命!有那神霄雷法不算,竟还得了这般神异的神通!纵然你没的其他本事,单凭这一手神通也能做个有名的拔伤神汉(对应神婆)。说不得还能入得太医署,做个道家医官甚么的也说不定。”
二狗连连摆手道:“七伯说笑了!这等神通乃是小侄护身的手段,岂敢随便予外人乱用。七伯娘可曾说过,我这开天门可不一定是好事,自然这等神通手段也是能不用就尽量少用为好。”
陈同恶对二狗有这般清醒的头脑感到颇为惊讶,同时也更加欣赏于他。
老汉欣然说道:“你这狗崽子倒是个有见识的。老汉且说与你一个秘密,俺那浑家可不是一般的乡野神婆,她曾是大家闺秀出身,见识过天底下最聪慧,最博学,最具有气魄的大人物,更得了一身才学。你能有心听进她的告诫,却是你的福运!
不过你那神通的祝词却有些奇怪,听起来不文不白的,跟那些和尚道士的经文却是大不相同啊!”
二狗赫然,他自己即兴瞎编来稳定念头的中二之语,如何比得佛道两家经由高僧妙道编篡的经典,在他人听来自然是过于粗俗直白了些。
好在陈同恶也并未在这上面过多纠缠,他与二狗放步而行,却是来到了村子西边十里外的浮玉岭之下。
这浮玉岭算不得名川大山,山势也不陡峭,只在岭前有一条深涧,因深涧中常有轻软玉石顺水流出,故而此岭得名浮玉岭。
这深涧中水自山岭深处蜿蜒而出,迤逦十余里注入寡妇潭中,算是陈家村的活命之基。
而浮玉岭上林茂草密,多有鹿、麂、黄羊、山鸡、野兔等野兽,还有些狐狸、野狸之类的肉食之兽,少见虎豹恶狼之属,倒算是一个比较安全的狩猎之地。
因此浮玉岭周围的许多村子都有猎人常来此处狩猎野物。
当然这也并不意味着浮玉岭就完全没有危险,应该说只要离开了人类自己的城池和村镇,任何一处荒郊野外都不会有真正的安全。
就像这浮玉岭上,一只足有土狗般大小的兔子正蹲在一颗大树旁边,目光幽幽的盯着陈家爷俩儿,长着尖利兔牙的三瓣兔唇中,吞吐着蛇信一般触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