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沈凝飞昨晚想象的一样，太阳升起来后，窗台上真的会有满满的阳光。

她醒的很早，跟方圆不同的是，沈凝飞的梦很甜。

梦里，上班下班，学做菜、学持家，在这间小小的房子里，她和身边这个傻家伙相依多年。

窗帘拉了一道缝隙，沈凝飞控制了角度，不让阳光刺醒方圆，光束照在被子上，不一会儿就暖洋洋的。

看了一会儿身边的大男孩儿，眼睛闭着，鼻梁很挺，嘴唇有些薄，一个痘印都没有。

睫毛长长的，在抖，沈凝飞心知他这是做噩梦了。

那样的一个前夜，怎么能做不好的梦呢？

有些气，却也给熟睡的方圆一个轻轻的贴贴。

贴贴他宽宽的肩膀，肌肤相抵，她回想起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一切。

只想着，就蕴红了脸蛋儿。

眨巴眨巴大眼睛，沈凝飞拿起手机上网查了一些资料。

越看脸越红，十几分钟后蹑手蹑脚的下了地。

没穿那套睡衣，而是在柜子里找了一件方圆的大T恤套上。

然后又回到床上温柔的看着他，脑袋里做着只属于20岁少女没来由的白日梦。

直到方圆喊叫着惊醒。

“你们要互相问个好么？”

听了他的话，沈凝飞虽然有些羞臊，却……没拒绝。

拉上窗帘，卧室重归黑暗。

向下向下向下。

方圆傻了，她…她她她…傻媳妇自学成才了？

发丝律动飞舞。

“？”

唔——

沈凝飞蓦地动作一滞，紧跟着用力掐了一下方圆。

神魂俱失的方圆哪顾得上别的？

清早起床的沈凝飞，拥抱了炙热的太阳，收获了满满的正能量。

紧闭着小嘴，紧皱着秀气的眉头，狠狠狠狠地剜他一眼，然后甩着冒白光的大长腿飞快跑去卫生间。

漱口刷牙回来。

方圆重新把她抱回怀里，傻笑着。

沈凝飞还瞪他，然后调皮地亲他一口。

“哼，早知道不刷牙了，直接亲你。”

方圆温柔地抚着她的后背。

沈凝飞把脸伏在他胸口，轻轻说：“早上上网学的。”

“学霸呀媳妇，你走艺考浪费了，就这学习能力稍稍刷刷题，去清北没问题。”

“掐你！”

寒冬暖阳，屋子里春意盎然。

初腻在一起的小情侣怎舍得起床？

“刚才做什么噩梦了？”

“梦见自己出车祸要挂了，怕死，更怕留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受委屈。”

“梦都是反的，别害怕。”

“有道理，我撞别人？”

锤他一下，沈凝飞呸呸两声，说：“不要乱说话呀，我看你哥哥开车就很毛躁，你以后有车了，不要学他。”

方圆闻言想乐，邹安的开车技术没说的，又稳又好，他还是还第一次听见有人说邹安开车毛躁。

想了想，觉得应该是邹安开马丁来学校那天的漂移，给傻媳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不犟嘴，听话地点点头。

“我也做梦了呢。”

“哦？说来听听。”

沈凝飞细声软语地把那个甜甜的美梦讲给方圆听，末了说：“和你那个十七年的梦是不是很像？”

方圆乐道：“不只是像，简直一毛一样。”

沈凝飞嘴上不是特别善于表达爱意，很多事情都默默去做。

就拿学做菜这件事来说，方圆最喜欢吃大白菜炖豆腐，刚在一起不久的时候，有天他下班晚，沈凝飞就照着小视频试着做，想要让他也体会一下回家饭已OK的小温暖。

结果可好，中国的菜谱懂的都懂。

视频里面的大厨用啥锅？那么大，和家里的锅能一样？

“冷锅热油，煸香五花肉，料酒少许……”

少许是多少？

等方圆笑着说“艾玛真香”扒拉饭的时候，沈凝飞惊喜直问：“真的吗真的吗？”

然后自己一尝，瞬间苦了小脸。

“视频里说少许八角的时候，我看他就是抓了一把呀……”

数年同居的时光，方圆喜欢给傻媳妇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真的，给爱人做饭，没谁会觉得麻烦。

但，洗碗不行，所幸沈凝飞从不让方圆洗碗，她说方圆洗不干净。

那时，方圆总想着攒钱买一个洗碗机。

搂着小香肩，方圆蹭着傻媳妇的脑门儿。

“你不用学做菜，我给你做。”

“哪能天天做，加班怎么办，总不能饿肚子。”沈凝飞自当这是他的情话。

“绝不加班！

“你呢，就侍弄侍弄花，逗逗猫，铲铲屎，看看书，反正做你想做的事。”

沈凝飞笑问：“我也要上班呀。”

方圆哼了一声：“上什么班上班，天天上班烦死了。

“就开个小小的咖啡店，阳光好的时候就浇花，雨雪天就烤着火炉翻翻书，那才是你。”

哪个女孩儿不向往这样的日子？

沈凝飞的性子只有方圆懂。

沈凝飞觉得他真的好懂好懂自己，心尖尖上像是裹了一层蜜糖。

即便不善表达爱意，此时也由不得不给方圆一个香香。

“你真好。”说出口，她都觉得羞，甚至还打了个哆嗦。

方圆也是，一个冷颤后，俩人一起笑了。

“傻媳妇，要不你去么么茶提前适应适应那样的生活？？

“等毕业了，找个你喜欢的地方咱再开个那样的店？”

沈凝飞笑着摇头。

她知道这个么么茶是学校免租金的，可去外面开个这种店…那要多少钱呐，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更何况，方圆之前说过，这个店的很多费用，都是他跟老家的一个朋友借的。

就算攒钱到毕业……

她说：“我不想去，看安然和清浅每天要给十几只小家伙铲粑粑……不去。”

方圆哈哈笑，他当然知道沈凝飞心里的真实想法，却也不再劝，只说：“圣诞节后再说吧。”

任何一个女生初次和爱人肌肤相亲之后，都会萌生患得患失的焦虑。

尤其是昨晚一番冲动的激情后，沈凝飞自然会重新想起孟静怡的话来。

她也不能免俗：“你会一直对我好么？”

犹豫了挺长时间，沈凝飞突然小小声问方圆。

方圆摇头：“会越来越好的，只对你…咳，只对你好。”

那个“们”字，他在心里拉了长音。

沈凝飞笑着说：“其实你对每个人都挺好，我听过很多同学说你是好人。”

想乐，方圆觉得好人卡这东西从泛泛之交的群体中，多收收也没什么坏处。

他跟沈凝飞说：“好人坏人这种区分其实挺笼统的，事无绝对是非，人无绝对善恶。

“再坏的人也有想付出爱意的对象，再好的人也有作恶的时候。”

沈凝飞能听懂，咂摸一番，抿着嘴点头。

墙上的时钟秒针一跳一跳的声音竟然在白天还能听见，方圆这个钟该扔了。

霎时，他心尖一抖，每一秒，他都在靠近下一年……

愣愣的，他嘟囔了一句，似轻语又似问询：“你希望我做个好人么……”

沈凝飞说：“你本来就是好人，嗯…绝对的那种好人，善良的好人。”

方圆眼神发直。

心里的纠结由来已久，他始终没想好该怎么做。

“一颗炸弹掉在人群里，该怎么办？”

“跑呀。”沈凝飞浅浅笑道：“或者报警。”

方圆摇头：“小男孩掉在广岛之前，米国人撒下了6000万张撤离警告单，作用寥寥。”

沈凝飞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如果是你，你会上街拿大喇叭广而告之么？”

想了想，沈凝飞说：“还是不知道，也许会很难吧。但是……

“但是有些对的事情做起来就是很难，真正的君子知道自己的见解受所处的环境左右，未必都会得到公平的反馈，所以……怎么说来着，哦，所以君子知道想要明辨是非本来就很困难……

“咦？这话回答的好想不是很搭的上你的问题。”

有点羞，沈凝飞眨眨眼看他。

方圆笑了，搂着她吧唧一口，问：“真有学问，这话谁说的？”

“王小波。”

“哪个王小波？写《黄金时代》那个？”

见傻媳妇点头，方圆更乐了，揶揄她偷看小H文。

“才不是，那是文学。”

方圆当然是在逗她，他自己也喜欢看王小波。

隔了会儿，沈凝飞突然问：“你觉得陈清扬是…是破鞋么？”

这俩字在她那里，有些难出口。

方圆笑着回答她，回答得很肯定：“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