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除夕七天。

距离梓涵妈2000公里。

李响带着何子妍等一票战士在可可西里无人区。

方圆的目标是在五天内揪出“尾巴”，但他不知道尾巴有几条。

最安全的方式就是把人引去大部队所在的地方。

就很迷，李响同志已经不知不觉成了他的侍卫队长。

白天带刀、晚上带娃的梓涵妈，方圆自己想着想着…都觉得好刺激。

冒雪下山进了镇子，他先去了那个牙科诊所。

本来大夫让他三五天就可以拆线，但前几天忙着处理邪恶的张双贵，在山木溪的逗留时间过长，就导致……

“你怎么才来？”

“……肿么了？”

进门时，鸡窝头老头儿正在店里悠闲自在地嗑瓜子，见方圆进门，立刻招呼他往操作椅上躺。

头灯一照，见老头儿还记得自己，方圆大张着嘴，囫囵不清地问说了一句。

“啧啧，再不来线就长肉里了。”

“？”

“哟，已经长进去了。”

“？”

“忍着点哩。”

“……”

唰——

方圆还没反应过来，缝合线就被老头拿镊子一下子抻了出来。

就跟用牙线锯牙龈似的，不仅酸爽，而且刺激。

操作结束，方圆起身付了10块钱。

老头儿继续嗑瓜子，问他：“听你说话是北方人哩？”

见方圆点头，又说这里连续两年下大雪，是很罕见的事。

老头儿从地上拿起垃圾桶，把小桌子上的一堆瓜子皮搂进去，“天灾哩。”

方圆揉着腮帮子，晃晃脑袋走进雪花纷飞的小镇。

车子在冷风里微微发抖，方圆没有直接走，2000公里虽然不远，连着开两天就能到，但他得等人。

等尾巴，等邹安。

出镇前还要甩开狗仔。

山木溪的项目落地仪式有记者过来，他不敢肯定绝对没人把他认出来，兜几个圈子再走很有必要。

在车里呆了快一个小时，左看右看，方圆把车开到小街中段，停在一家拉面馆门前，保证车子醒目。

似乎全国所有的兰州拉面都有这样一个场景：

一男的悠闲地揉面，戴头巾的女人热火朝天地炒菜，还有一个小孩在餐桌上认真写作业。

另有一位腼腆的服务员亲切地询问客人想要点什么，然后用简单的口令传达客人的需求。

方圆说：“土豆牛肉盖面。”然后拿着一把蒜坐在桌位上等着。

等啊等啊，邹安终于发来消息，他告诉方圆自己两辆车已经等在街角。

方圆问他看没看见“尾巴”。

“并没有。”

想了想，方圆说：“你们也吃口饭，今天直接入川。”

隔了几秒，又补充一句：“保持点距离，别太明显。”

邹安回：“专业的，放心。”

盖面上来的时候，尾巴没看到，小尾巴来了。

店门的胶皮帘子被撩开，李乔跟在楚楚身后走了进来。

楚楚咬着嘴唇，半羞半笑地坐在他对面，一言不发。

李乔用折扇敲着手掌，无奈对方圆说：“念完发言稿，她都没怎么搭理市领导，就让我带自己来找你……”

方圆摆摆手，止住李乔，笑笑说：“辛苦李总。”

李乔懂了：“我这就回村里去处理剩下的事，小事不用楚总出面。”

方圆指指桌子，问他：“吃点？”

李乔拱手告辞。

刚刚晋升成FLY集团当家人之一的楚楚姑娘化身扒蒜小妹，在方圆和李乔说这两句话的功夫，一双小手已经给心上人扒干净了三瓣蒜头。

李乔离开后，方圆让她坐到自己身边。

“你吃不？”

楚楚摇头不语，只是笑着拄着下巴看他。

没吃一口大蒜，方圆扒拉完面条，拉着楚楚就走。

……

在车里啃热糍粑的邹安被烫得直呼哈。

看到X5遥遥启动，他冲司机手下努努下巴，“慢慢跟着。”

跟着跟着，就跟到了宾馆。

邹安：“……”

开车的司机是个精瘦的小伙，他也一脸问号，嗫嚅着问：“组长…跟进去么？”

邹安给他一个爆栗：“跟个屁，离着几十米等着。咱老板爱干净，肯定是出发前打算先洗个澡，这叫仪式感，懂个球你。”

小伙不敢还嘴，只是撇撇嘴暗自腹诽：带着楚楚姑娘呢，当我瞎还是傻？

一手糍粑，一手烟卷，邹组长默默降下车窗，朝外面吐了口白烟。

“物极必反，人美必单”这个千古流传的道理……邹安觉得可能要被方大老板打破了。

……

方圆的确爱干净，也的确在洗澡，只是浴室里不只他自己。

这种仪式感，必须两个人。

进了屋子，小苹果就脸红了。

在村里萌生的不顾一切的勇敢，这时全部消散。

扭捏、搓手手、抠趾头……坐在床脚低着脑瓜不敢说话。

为了不让她继续害羞，方圆先是柔柔轻轻的说：“早晚的事，咱们中午办，别怕。”

说完又揉揉亲亲。

如此，楚楚知道他方才不吃大蒜的目的了，心里好笑，仰着头环住他配合着回应。

闭着眼、红着脸，小妮子指尖抓他越来越紧，因为方圆开始帮她卸甲了。

酒店不豪华，却很干净，莲蓬头里的水不冲，却很热乎。

淋浴室不大，方圆揽着楚楚，把她贴进怀里。

不止脸红，变作整颗红苹果。

心儿颤颤，水流哗哗。

香喷喷后，床上多了两个人影。

雪粒打在窗户上，是轻轻的piapia声。

屋外冻人，屋内火热。

猛虎孤狼准备狩猎小肥羊。

楚楚不懂也不会，但有天生的本能。

无意识拱腰逢迎。

从当年网吧那夜便埋在心里的种子瞬间发芽…

如格林童话里的那颗豌豆般，一下子把她带上云端。

情深情浓的时候，刚巧李乔的LX570驶过山木溪的村头。

车后一树腊梅正好傲雪盛放。

床上，一朵艳红的梅花同样蓦然飘落。

经过风霜的小苹果熟透了，在枝头发抖。

楚楚大睁着眼睛，眸子里雾水迷蒙，尽是情意。

她问：“我是你的了么？”

方圆笑道：“一直不都是么。”

红彤彤的妮子蜷进他怀里，把自己裹在柔情中。

床头上有酒店提供的廉价计生用品，方圆没用。

“上台说话的感觉好么？”

楚楚猫儿半轻声回答：“你在就好了。”

她告诉方圆，已经跟村委和HH市的领导沟通过了，表达了FLY集团愿意出资50万元，为山木溪村修建一条双向双车道的柏油路，连通山下，而且即日启动工程。

另，扎染蜡染技艺直接被列入山木溪一县一品重点孵化项目，过了春节就开始选址建厂，计划提供就业岗位三十个。

她主动贴贴方圆，吻了上去：“谢谢你。”

替自己谢谢，替家人谢谢，替全村谢谢。

方圆说她已经变成了全村的希望，要努力。

“会努力，会帮你、帮大家。”楚楚说完又贴了上去。

初经人事，方圆知道她又动了情，问她：“能行？”

楚楚抿着嘴点头。

方圆笑笑：“中，一日一颗苹果，健康。”

苗女坚毅，疼也不说疼，累也不说累。

她还得回山上，没办法在今天跟方圆一起走，在分开前，爱煞了他的楚楚疯狂起来，把所有的爱意付诸行动。

此间画面，如雪融花绽、大地回春。

方圆躺着，眼睛总能看到时隐时现的那道疤痕，满是心疼。

触手抚摸，在小妮子泄力之后，方圆在她耳边柔声说：“以后再遇到任何事都不许发狠了，得行不得行？”

“嗯，”楚楚暖意融融，说：“得行。”

一颗苹果分了三次吃，吃完后万籁俱寂，房间只能闻听两颗心在悄悄对话。

左心房满溢，右心房满溢，楚楚全身心被“方圆”两个字塞满，幸福爆棚。

摩挲着她的头发，方圆呆呆看着天花板。

电子钟没有滴答声，时间悄然流逝。

下午两点整，穿戴整齐的两个人走出酒店。

身上带着一颗种子哒啦滴哒啦…

楚楚上了被李乔留下来的一辆LX570向左返回山木溪。

方圆一人一车，向右重新上路，直奔羌塘。

似乎分别的日子总不会是晴天。

高速结冰封路，在方圆沿着国道穿湘入蜀朝着可可西里飞快行进的同时……

由央美学生自驾的三辆采风SUV也刚刚离开拉sa市区，朝着无人区驶去。

两条路，两拨人，同样的茫茫风雪日，朝着同一个目的地在地图上逐渐靠近。

积阴成大雪，看处乱霏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