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贾代儒就拿着包裹离开了家,然后去了荣国府,求见贾政。
如果是一般人的话,要想见这位荣国府的老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但是贾代儒却是一个例外。
一方面他在贾家的辈分高,另外一方面他也负责着贾氏私塾,正好合了贾政老爷的心意。
因此下边的小厮一进去通报,没有多长功夫,里边就传出了“有请”的话。
贾代儒跟在一个小厮身后转了几圈,终于是来到了贾政的小书房——梦坡斋。
在书房外,贾政正带着几個清客在等着贾代儒呢。
他一见到贾代儒进来了,赶紧上前一步拱手施礼。
“叔父来府,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不敢不敢。”贾代儒可不敢受他的礼,赶紧的向旁边让了一步。
贾政直起身子来笑了笑,然后亲自带着贾代儒进了书斋。
之后,分宾主落座,再然后小厮送上来了香茶。
贾政拿起茶杯稍稍的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对坐在一旁的贾代儒问道:
“叔父此次来访,莫非是瑞哥的身体不好了,需要什么药材?”
前一段时间贾瑞的身体已经病入膏肓,大夫们开出了独参汤续命。
可是贾代儒家哪里蹭这样的东西,所以贾代儒亲自来府,求过贾政一回。
这一次贾政还是以为贾瑞的身体又不好了,所以要什么珍贵药材来续命。
对于这些药材,贾政是不在意的,毕竟贾瑞也是自己的同族,能救他的性命也算是一桩功德。
“让存周(贾政的字)挂心了,我那逆孙身体已经康复。”
贾政听了脸上有了些笑容,“这样一来就好。”
贾代儒也欣慰的点了点头,本来他还以为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呢,没有想到孙子竟然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那不知瑞哥是用了哪个大夫开的药方,竟然这样的神速?”
贾政而对于贾瑞的病也是了解一二的,既然已经用上了独参汤,那么应该是病入膏肓,必须用人参续命了,怎么没几天的功夫竟然痊愈了。
贾代儒欣慰的说道:“并没有用药。”
“哦,那是因何?”
“那一日来了一个跛脚的道士,说是有一面宝镜,专门治疑难杂症,专门来给我孙子送来的,当时我也是病急乱投医,就要了这面镜子,送到了瑞哥儿的房中,没有想到,那镜子还真好用,没几天的功夫,瑞哥儿人就大病痊愈。”
贾政听了之后,一阵阵的称奇。
接着大家又聊了一些平常的闲散事,贾代儒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说道。
“这一次来府上,是有一件事要求存周。”
“叔父有事尽管说,哪里说什么求不求的。”
贾代儒并没有立刻开言,而是从旁边桌子上拿起了他那个包裹之后,将包裹打开里面露出了一尊方鼎。
贾政也是附庸风雅的,一见这方鼎眼睛就挪不开了。
接着他便不由自主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这方鼎的旁边仔细的观看。
他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这东西来历不凡。
这时在他的身旁有一个声音说道:“这恐怕是春秋时候晋国的礼器。”
贾政回头一看原来是他的清客詹光。
詹光,字子亮,善绘工细楼,善金石。在贾政的众清客中,他是最得贾政看中的。
贾政听了詹光的话,立刻就知道眼前的这方鼎,确实是一尊宝贝。
不过贾政这个人有些清高,他向来秉承着无功不受禄,因此虽然十分喜欢这东西,但是却没有开口要。
贾代儒在一旁看着贾政的表情,就知道这件宝贝入了贾政的眼,于是笑着把这方鼎向前推了推。
“存周如果喜欢,这东西就放在这里,你慢慢的欣赏。”
贾政听了之后,摸着自己的胡子连连的摇头。
“不可不可,君子不夺人所好。”
说完之后,他就重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但是眼睛却一直盯着这尊方鼎。
贾代儒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儿了,于是笑着说。
“也不是白送存周这东西,主要是我有一件事相求,家中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就把这尊方鼎拿来了。”
贾政听完之后沉思了半晌,这才说道:“你我份是同族,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开口,送这些东西就有些生分了。”
“哈哈,我知道存周大义,但是办事情毕竟要上下打点,怎么能让存周替我出这份钱。”
贾政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个道理,于是他开口问道:“那不知叔父有什么事情,如果我能办到,必定全力相助。”
贾代儒是大喜赶忙的说道:“你也知道,你那个侄子瑞哥儿学文上是没什么天赋。”
说到这里的时候,贾代儒脸上有些遗憾,毕竟在这个重文轻武的社会,能够科举得第,那才是正途。
贾政听了之后也点了点头。
要说这贾瑞学文已经有二十年了,可是到现在连小小的童生都没有考上,可见他的天赋实在是差。
“这不是,他现在已经年近二十余岁,仍然是一事无成嘛,我又是一个老书呆子,没什么门路,所以想请存周找找关系,让他在军中混个差事领些粮饷。”
贾政一皱眉,然后说道:“叔父,瑞哥虽然科举无成,但毕竟也读了这几十年书,再怎么地在衙门中当一个小吏也是好的,怎么要弃文从武,去当个大头兵?”
贾代儒叹了一口气。
“这孩子在学文上没什么天赋,但是学武上还有些资质,原先家中老人留下了一本枪谱,他自己私下里瞎练,没想到竟然有些进益,所以我想着干脆让他入伍,也许能搏个富贵。”
贾政一听原来是这样,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他坐在那里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是笑着说道:“要说去外地当个大头兵,咱们贾府的人还真拉不下这个脸。”
“这样吧,我写一份拜帖,给大明宫总管戴权,看他那里有什么实缺,让瑞哥儿给顶上。”
那戴权是什么人?
他是大明宫的总管,也是当今太上皇的心腹。
这样的人物如果写一个条子到吏部去,再怎么也不可能是一个大头兵,至少也是一个六七品的小官儿。
贾代儒现在对于以前自己逼着贾瑞读书的事情,也有些表示怀疑了。
要是早知道自己这一尊方鼎送上去,自己的孙子马上就能当官,哪用得着让每天逼着自己的孙子寒窗苦读。
“多谢存周,多谢存周。”
贾代儒现在是激动的站起身来,也不顾辈分,连续的给贾政行礼。
贾政可是一个十分方正的人,哪里能让长辈给自己行礼,因此他赶紧的从座位上跳下来,让到了一旁,之后双手扶住贾代儒。
“叔父不可如此,不可如此,折杀存周了。”
贾代儒现在也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他重新坐在椅子上,两眼都开始放光,心情愉快的和贾政又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告辞离开了。
至于桌子上放着的那尊方鼎,贾代儒是看也没有看。
而贾政一直把贾代儒送出了小书房的院门,这才带着清客重新回到了书房之内。
接着他三步两步就来到了那尊方鼎的旁边,轻轻地将这方鼎举了起来,送到眼前仔细的观看。
接着他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得了一件宝贝。
他摸着这件宝贝,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甚。
过了好一会儿,贾政轻轻的将这尊方鼎放在了自己身旁的桌子上,然后对下边的清客詹光说道。
“从账上支一千五百两银子,再拿上我的名帖,你亲自去戴老内相府上走一遭。”
“是,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