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嘁~”
“羊肉配米酒,真香啊!平时我在临戎,就馋这一口。”
董进坐下后,一点也不客气,拿汤勺从锅里捞起一块羊肉,不顾其上热,烫,直接就往嘴里放。
“董将军,慢点吃,羊肉管够。”
任平闻言,淡淡一笑,眼中寒光一闪即逝。
“任将军这的炖羊肉,味道极其鲜美,博党你好好尝尝,别说在你们临戎,便是老夫我在三封,一样没这口福。”
张义的吃相,要比董进斯文多了,其盛了一碗羊肉汤,细细品味。
“家业小,我又没啥本事,只有这一手厨艺,还算说得过去,只是活羊有限,今天咱们吃完,怕是要有好长时间都没得吃了。”
任平说罢,拾起自家碗中,啃了一半的羊腿,旁若无人的大快朵颐。
任平,董进都是武人,自然饭量大,张义饭量一般,酒量却是不小。
整整一锅羊肉,满满一袋米酒,没一会儿功夫,便被他们分食殆尽。
酒足饭饱后,董进冲自家队伍挥了挥手,有麾下亲兵见了,连忙跑了过来。
其队伍有异动,罗愣娃自然要随之,不过他这边刚要有动作,便被任平摆手给制止了。
“留一百人的甲胄,兵刃,马匹交给任将军。”
董进说罢,一手将自己碗里吃剩下的骨头,扔回到了汤锅中。
“呃~诺!”
初听这个命令时,董进的亲兵,完全愣住了,不过到底是他的贴己人,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其反应过来后,也不啰嗦,立马便转身招呼人卸甲去了。
“崔田!”
听到任平喊自己,县丞崔田,连忙快步奔来,五十多岁的人了,还瘸了一条腿,但此时的行进速度,一点不比年轻小伙子慢。
“点三百个精壮的匈奴俘虏,送给董将军,董将军这般客气,咱们也不能失了礼数。”
“诺!”
崔田对于任平的命令,执行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犹疑。
两相比较,高下立判。
“多谢任老弟的款待,咱们来日方长,以后多亲多近。”
“哈哈……有时间一定叨扰。”
董进和任平都是聪明的爽快人,两者交易谈成后,董进也不啰嗦,直接转身带人撤了。
其临走之时,并无和张义打招呼,张义的交易还没谈,他自是不会就此离去。
“吃肉,吃肉!”
待到董进走了好一会儿,哨骑回来禀告任平,对方至少此时已然在二十里之外后,他方才下令招呼一众沃野军,继续吃喝。
虽是吃喝放松,但沃野军并不是没了章法。
有方才的教训,他们怕遇事来不及,故而由罗愣娃安排,一半人吃喝,一半人撒到周边附近,警戒放哨。
对于这個决定,沃野军中士卒,并无怨言,俘虏是他们大家的军功财产,如今没了生命危险,他们自是不想白忙活一场。
先前任平许给他们的优待,沃野军士卒,原本没放在心上,命都保不住了,谁还有心想那些?
此一时彼一时,这等思想的代表人物,便是赵三箭,他可想起来,当初在三封郡城时,任平许给他的一营之长了。
为了各自的前程,未来的好日子,现在稍稍辛苦些,生活有奔头,沃野军中哪里会有人不愿意?
脑筋转不过来的,在边塞之地,可活不了这么久。
“少军啊!叔父今年已然四十有六,眼看便要知天命了。
这人越上岁数,便越想家,算算年头,我离家已经二十多年了。”
自任平魂穿至今,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的字,张义这一声“少军”,还真把任平叫得有那么片刻之间的恍惚。
“还剩下的匈奴俘虏,我一个不要,包括这个右贤王的儿子,一并送于叔父。”
惊喜来得太突然,张义一时间都不敢相信。
“少军贤侄………”
张义刚要说几句,推辞的场面话,却是被任平挥手打断了。
其接言道。
“三千匈奴骑兵,不是一个小数目,漠北此番折了这么多人,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我虽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什么,但今年咱们朔方郡,却是能过几天消停日子了。
有了侄儿的礼物,叔父想要回家之事,估计已然成了十之八九。
但你看我这里,哪还有半点驻地的模样?
重建县城,耗资不菲,贤侄我如今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叔父您大家大业,郡城集市这些年一直很火红,想必是颇有家资。
侄儿我也不挑挑拣拣,郡城库房里有什么,我全都要!今年三封郡城集市的红利,叔父那份,便先一并过继给侄儿吧!”
有董进为榜样,张义知道任平的胃口不小,但却没想到这么大。
其有心想要讲讲价,但话还不待出口,任平已经起身去一旁溜达了。
任平的态度很明显,他的报价是自己底线,一分一毫也讲不了。
“将军!”
“多喝点,身体这般瘦弱,如何撑得起盔甲?”
“任将军!”
“疼吧?忍一忍,药这两天便到了,先多喝点羊肉汤,补补身子。”
“大人!”
“夜晚天寒,你们做警卫,哨兵的,一定要注意保暖,缺什么,少什么,就去找崔县丞,咱们的厚衣物,先补给你们这些外勤,哨兵。”
………
任平巡视到哪里,哪里正在吃喝的沃野军士卒,皆满脸兴奋,殷勤的同他打招呼。
任平有自知之明,他没有霍去病的天纵奇才,要想以后继续打胜仗,只能如李广一般,和士卒,同荣辱,共甘苦了。
“少军贤侄!少军贤侄……”
任平连营地一圈,都没有巡查完,张义便坐不住了。
看到其呼哧带喘的追过来,任平当即停住了脚步。
“少军贤侄,咱们刚才所说之事,叔父都依你。”
“叔父睿智,这买卖您稳赚不赔,愣娃!给叔父挑一百个精壮的匈奴俘虏………”
任平话未说完,张义却先行拒绝了这番诚意。
“贤侄!我此番来得匆忙,没带人手,你这边又百废待兴,到处都用人,咱们乃君子之议,若行商贾之道,反而不美。
你且暂待几日,等叔父我将东西归置归置,一并送来时,再将他们带走。”
对于张义所言,任平无所谓,左右他都不吃亏。
“那叔父你可要快一些,小侄这里粮草有限,养活不起那么多人,一旦饿死了几个,岂不是小侄占了叔父便宜?”
“贤侄莫要说笑了!”
别人说粮草不足,张义信,任平说的,他可不信。
其就没见过,驻地烧成那样,还能喝酒吃肉的。
目的达到,张义也不和任平多啰嗦,直接翻身上马,往三封郡城赶,此时任平不急,张义却是急得很。
他急着回去给汉武帝,上表请功,这事总不能落在董进的后面吧?
“公子,这未免太便宜那个老家伙了!”
对于自家决定,任平并没有刻意向众人隐瞒,一众沃野军士卒知道后,以罗愣娃为首,都在给其鸣不平。
“军功于我现在无用,至于你们,那点军功也不够升到将军的,左右以后都是在我手下,官职任命的事,咱自己就能做,何不拿这些人换好处,重建家园?”
任平如此一说,沃野军上下,愈发对其归心,臣服。
自然任平也有自己的考虑。
沃野县百废待兴,需要物资,钱粮,边塞又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不把自家拳头武装好,再多军功,遇上匈奴都没用,他们的长矛可不管你是校尉还是小卒。
再者别说是擒了一个右贤王的儿子,就是擒一个右贤王,任平的境遇也改变不了。
反倒是他的战绩越彪悍,汉武帝越忌讳。
他刚在京都打了李广利,现在又来沃野县擒了匈奴王子。
如此战绩,还选边了太子,怎能不容易让汉武帝生疑多想,起杀心。
既然已经下了注,该藏拙的时候,还是要藏拙的。
古往今来,只有一个朱标,任平可不想成为,太子党日渐壮大的标志人物,按历史记载,汉武帝还能活好几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