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四妮和田二婶抬来布屏风,还是被李慎撤掉了。
这会儿又忙起来。
田婆也管不了那许多了,只得由他。
林惜柔指着李慎的椅子,“你……你坐那儿!别乱走动。”
一会儿又是剪刀又是血,他倒是不怕?
这个倔强男人!
李慎看看左右,又坐回了椅上,“好,我坐着。”
田婆有条不紊地指挥着大家,“二丫,去厨房催周家婆婆快点端水来。……哎呀,你别跑来跑去的,一会儿又找不着你,也别站在道上挡着路,站在正屋门口传话就好。”
田二丫慌忙应道,“晓得了。”
她果然不跑了,只站在门口喊话。
周婆笑道,“别慌别慌,越慌越乱的。”
她端着一大热水,进了卧房。
卧房里,田婆已将被子掀起,退去林惜柔的下裳,正在查看开口,“看到头发了,快快快,剪刀准备着,包被准备着,拧个手巾把子来。”
她对媳妇和女儿下着命令。
都是生过娃的妇人,除了田四妮只生过一个娃,其他人都生了好几个。
几个妇人沉着安排,让林惜柔安心不少,配合她们使力动作。
只有李慎焦急得不行,忽而站起身来,忽而坐下,又问怎么还没有生下来,要不要紧。
都被田婆吼住了,也不管李慎是什么身份了,“你再问来问去的,我撵你出去,都忙着呢!”
李慎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老是问去添乱,可他也着急啊。
终于——
田婆大叫一声,“啊,生下来了,阿弥陀佛,是个大胖小子,可累死我婆子了。”
她笑哈哈地拧着孩子的脚,朝着孩子的屁股就是狠狠一巴掌。
李慎皱眉,“为何要打?”
林惜柔怕他多想,虚弱地说,“孩子哭了是好事,练肺呢,没声儿才可怕。”
“对对对,要哭。”田婆笑着又拍了一下。
孩子张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哇哇哇——”声音响彻整个院子。
“嚯,这大嗓门,将来必是个大力气的娃儿!”大家都笑了起来。
田婆带着大家整理孩子去了,李慎长松一口气,走来看林惜柔,握着她的手温柔说,“辛苦了。”
林惜柔微微笑了笑,将头靠在他的手掌里,“还好,就是有点困。”
昨晚隐约抽疼了一晚,她以为是着凉了小肚子疼,早起才发现有些微的见红,吃过早饭后疼得更厉害了,像要大解往下拉的感觉,她才心知这是要生了。
被孩子折腾得没睡好,她好困。
李慎搂着她,“睡吧,我替你看着孩子。”
林惜柔笑着说,“好。”
田婆她们将孩子擦洗了一遍,又过了秤,笑着说,“大胖娃儿,六斤八两呢!”
李慎看着皱成一团的小娃,心里叹气,“为何如此丑?”
兴许女儿会好看一点?
可惜不是女儿。
林惜柔睁开眼,抬头朝孩子看去,忍不住笑了起来,“嫌丑你可以不要。”
“如此辛苦的生下,还是要吧。”李慎皱眉抱了过来。
田婆几人哈哈哈笑道,“木郎君,娃儿刚生下来都不好看,您这孩子算是村里最好看的娃呢,你要是见到我那外孙,你会说更丑,哦哟,那鼻子塌得跟被人揍了几拳似的,还有那大嘴,哭起来时快扯到耳根了,现在快一岁了,才长得些微有点看头。”
“我家梁子和柱儿刚生下来时,也是没法看,比你娃儿丑十倍了。”田大婶也笑着说。
“三丫是女娃也没有您这娃儿好看。她满月时,您也是见过的呀,丑的什么似的,我都不好意思抱出门。”田二婶也笑着说。
李慎第一次见到刚出生的孩子,听着大家说刚生的娃都会丑,心中稍安。
他研究着孩子,长得像谁。
田婆又笑着说,“长得像木郎君呢,瞧瞧这眉眼。”
李慎道,“我倒是听说,男娃长得像娘才有福气。”
田婆笑着说,“不管长得像谁,都是有福气的。”
清理好了产房,田婆她们到外头休息。
周婆煮沸了汤面,端给大家吃,也端了碗鸡汤面给林惜柔和李慎。
刚生产完不能吃太油的食物,林惜柔早先给周婆交待,只要淡淡的鸡汤就好。
“放了两个荷包蛋,吃了补补力气。”周婆笑道。
“您老忙了一天了,也去吃吧。”林惜柔笑道。
“咱们邻居,还怕我客气呢?我肯定不会饿着我自己。”周婆笑道。
孩子生下,李慎吩咐田二丫将事先准备好的谢礼,一一发给大家。
像村里的礼节那样,有十个鸡蛋,还有两包红糖。
另外,李慎还在红布袋子里,装了二百钱的铜钱,这又比别家给的多。
给主要接生的周婆则多包了两块上好的细布,这些加起来,有二两银子之多了,比别家的接生费要多三倍。
田婆喜道,“多谢木郎君了。”
“你们辛苦了,应该的。”李慎微笑道。
得了贵重的谢礼,田婆她们不好意思马上离开,她只打发事儿多的二媳妇和有娃儿照看的田四妮,早些回家,带着大媳妇和三媳妇,继续留下来照看林惜柔。
“给孩子换尿布,给大人换月事布,都是活儿,光二丫一个人可忙不过来,我先帮着看看。”田婆道。
李慎感激地道了谢。
周婆得的谢礼跟田家几个媳妇的一样多,她也不好意思马上走,也留下来继续帮忙,“家里没什么事呢,有媳妇看着,我就在这儿照看着吧,帮你们烧烧饭。”
李慎也道了谢。
周婆笑道,“木郎君太客气了。”
至于宁松他们,则有别的活儿干。
放爆竹!
白桉则用小推车推着鸡蛋和红糖,挨家挨户去发喜礼。
年轻人之家发四个鸡蛋,有老人的则是一包红糖。
于是,满村都知道李慎和林惜柔家添丁了,家里多了位小公子。
接下来,就是取名字了。
李慎翻着书册,研究了又研究,仍是毫无头绪。
林惜柔笑他,“早跟你说,不会是女娃,你偏不信,偏取一堆女娃名,现在好了,临时着急了。”
李慎看向她,忽然挑眉,走到桌旁提笔写了个字。
“就叫这个名吧。”
林惜柔瞧着字,看不出有什么寓意,“为什么叫这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