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一层东南方向的酿造区，除了有储存粮食、酿造美酒的供能外，还就近开设了大量餐馆、旅店，阿格莫大婶选择了一家以分量十足、餐品齐全、精酿酒水但价格昂贵出名的，名为“维罗纳之春”的餐馆。

她豪掷一个金币，包下套间，买下一桌子合菜。菜单里有一大壶山梨味伏特加，蘑菇汤、卤鸟蛋、烤猪肘、胡萝卜炖小羊排、还有蔬菜拼盘和餐后水果。

厨子们都是性情豪爽的矮人，各个手臂粗壮，力大无穷。

很快，一盘盘美味端到桌子上，阿格莫大婶吃饭十分豪爽，右手抓过一个烤到焦香的猪肘子，左手执餐刀切开焦脆的外皮，露出里面肥瘦相间的肉来，肉汁流到盘子里，热气带着浓厚的肉香散开。

她切下一块给列维，又切一块给菲菲，剩下的半只猪肘，她竟然双手捧着直接啃了起来。

她一边甩开腮帮子猛嚼，吞咽时发出“咕咚”的巨响。

列维这一路饿坏了，把猪肘肉切开大口吃了起来，噎住了就喝一口奶油蘑菇汤。

又暖又扎实的食物落入他空荡荡的腹中，感觉说不出的舒畅，饥饿带来的心慌无助立刻一扫而空，身体重新活了过来，味蕾也被激发开。

阿格莫大婶说：“菲菲，我记得你也有融合过的特殊能力，你能不能教教列维先生，怎么使用那种神奇的力量？”

菲菲听到她有求，立刻殷勤地说：“当然可以。大婶，我帮您倒酒。”

说着，她站起来，替阿格莫大婶在水晶杯中倒满了伏特加。

阿格莫大婶心领神会，知道她要展示融合能力，默契地说：“谢谢你，我的菲菲小天使，可是我不像你，我怕冷，你能不能帮我把酒热一热？”

“好！”菲菲说着，用左臂把盛满酒的水晶杯端了起来。

她纤细白皙的胳膊上，浮现出一圈细密的玫红色花纹。

列维停下餐刀餐叉，他清晰地看到，刚从冰冷库房里拿出来的伏特加，竟然开始隐隐冒出热气……而她前臂内侧的花纹上，有微弱的光浪闪过。

花纹的精致程度，让列维想起了集成电路上整齐排布、细密规则的晶体管。

她的能力是火？不，根本没有明火出现，而且水晶杯最怕骤冷骤热，很容易碎裂，她的能力更内敛、更精准。

是控制温度！而且极为精确，甚至可以控制物体到加热至固定的某个温度。

她纤细柔软的手指，像是有智能芯片精确控制温度的加热棒。

“好了。”

菲菲把酒递给阿格莫大婶，大婶配合地喝了一大口说，“呼，热得刚刚好。”

说完，她笑吟吟地看向列维，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列维感觉有些不可思议：“你能精确地控制温度。”

菲菲忍不住鼓掌，她说：“有很多人猜过我的能力，你是描述最精准的一位。”

说着，她的纤纤素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列维感觉眼前的空气竟然出现了扭曲。

空气是没有颜色的，菲菲让温度骤变，导致空气密度变化，穿过空气的光线有折射，让人看了感觉空气被扭曲。

也难怪菲菲不怕冷，她可以随时调节自己周围空气的温度。

列维忍不住好奇，他摊开自己的手掌，当初融合时出现的复杂纹理已经消失，他问道：“我的融合能力会是什么？”

可无论列维怎么使劲，怎么在内心喊“快出来吧超能力我看到你了”，“耍两招让街坊邻居开开眼”，蒸汽核心都好像彻底消失了一样。

菲菲看他做了一会儿无用功，提醒道：“你是刚融合的第一天，先不要太强求，你把左臂伸出来。”

“左臂？”列维有些奇怪，他脱去外衣，卷起左臂的袖子。

“大部分人都是左臂，心脏在左边。除非你的心脏在右边，否则第一阶段的融合印记，一定会先出现在左前臂内侧。”菲菲解释说。

列维想起自己刚融合时，身上出现的印记，他试着抓住那种感觉。

菲菲见列维一动不动地开始龙场悟道，便不去打扰他。她抓起阿格莫大婶给她切的猪肘肉，几口就吃了个干净。

嗦嗦手指上的酱汁，她见列维还在望着自己手臂发呆，提示道：“当人与蒸汽核心融合之后，人也就变成了半机械，变成了泰坦的改造物。”

“还有啊，融合时有很大概率失败，敢于尝试融合的人，要么默默死于排异反应，要么活下来，获得诡异的力量，成为蒸汽时代的巫师。”

“我们和魔法师、战士不一样，他们的特征是外在的，契合什么类型的魔法元素，身材膂力适合用什么兵器，一眼就能看出来。蒸汽核心赋予人的的力量，往往匪夷所思，不能以常理判断。”

她抓着阿格莫大婶的胳膊说：“我之所以会掌握温度控制的能力，是因为小时候差点被冻死，对寒冷的记忆刻骨铭心。我跟你一样，列维，我也是大婶和米莎，从暴风雪里捡回来的。”

阿格莫大婶满脸慈祥地看着菲菲，大脑袋和菲菲的小脸贴了一下，随即嫌弃地甩开菲菲的手说：“别抓着我，你的爪子脏死了。”

菲菲抓起湿餐巾布，把自己的手擦干净，给列维倒了一大杯酒递了过去。

她说：“傻瓜，蒸汽核心的进化会极度贴合宿主的特征，你不了解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的经历，你的执念，会影响蒸汽核心的最终进化方向。喝杯酒吧，晕晕乎乎的时候，说不定你能释放自我，发现你自己的能力。”

列维接过酒杯，心想：我是什么样的人？

思考时，列维的身体曾经作为酒鬼，对酒精的渴望，促使他浅浅喝了一口。喝完他就剧烈咳嗽起来，酒精的辛辣程度简直不是圣恺撒帝国的淡酒可以比拟的。

矮人族的酒是典型的蒸馏酒，酒精含量高，人族帝国的酒则大多是发酵酒，酒精含量低得多，偏甜，后劲大。

阿格莫大婶摇摇头说：“菜鸟！”

列维苦笑道：“这酒太冲了，就好像在喝滚沸的开水……呼！房间里好热，酒好辣，真希望能有一杯冰可乐。”

阿格莫大婶和索菲一起问：“冰什么？”

列维看着杯子里纯净如水的伏特加，正犹豫要不要再喝一口，忽然他感觉到里面的物质在变化，他似乎可以将烈酒，异化成自己想要的、熟知的东西。

之前他没动过类似的念头，脆弱饥饿的身体，也不足以支撑他展现能力。

现在，饱食了肉块、奶油、油炸土豆块等高热量食物之后，他的身体允许他以“巫师”的身份做点什么了。

他用左手虔诚地端着水晶杯，心口处的暖流漫溢至左臂，他惊奇地看到自己的手臂也出现了特殊的纹路，只是还不如菲菲那般细密精致。

随着水波一阵激荡，杯中的酒变成了深深的黑红色。

列维对菲菲说：“麻烦你，把液体降低到冰点以上一点点的温度。”

菲菲见到他改变了液体的颜色，有些诧异，她很好奇列维做了什么，伸出手将他杯中液体的温度降低，列维感觉到自己手中玻璃杯的触感缓缓变得冰凉。

他端着玻璃杯喝了一大口，冰镇的汽水入口甘甜，细密的小气泡炸开，刺激着口腔的触觉，他闭眼感受了一会儿，感叹道：“冰可乐天下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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