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具遗骸竟然是蓉姨娘,属实让傅娇惊讶了一下。
她是冒牌的,对于原主的生母没有感情,可得知她孤零零被埋在傅家十年,心里还是极不好受。
本来调查傅家这具遗骸死因是顺带的,如今知道身份,怕是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
“据我推测,蓉……呃,我娘她生前应该是得罪了什么人,否则不会被转移买命钱,而白白葬送性命。”
傅娇趁机给傅如镝解释了一下蓉姨娘口中的银锭。
旁人或许持怀疑态度,但傅如镝对这些已深信不疑。
现在,不仅要找到谁要绑架傅娇,还要找到谁杀害了傅娇的亲娘。
沉吟片刻,傅如镝道:“血沉砂的事我会帮你打听打听。”
“不急这一时半刻啦。”
傅娇说完,看了看冷风拍打的窗户,裹紧了身上斗篷,催促道:“哥哥,我们回去睡觉吧。”
傅如镝:“……”
睡觉。
又提睡觉。
她真的是不自知这种说法有多危险。
傅如镝无奈,叹息道:“我今日睡在耳房,你去隔壁吧。”
“这里怎么睡?”
傅如镝为难了许久,到底是说出了心中话:“我知道,上次你千方百计不让我在这里留宿,是知道蓉姨娘遗骸在此。但现下已经明了……你我虽是兄妹,还是避讳一些。”
傅娇皱紧了眉头。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自然不被这里的规矩约束。只是傅如镝当真要与她避嫌,她心里说不出的失落。
“哥哥,我不让你在这里睡是有原因的。”傅娇语气平缓,不带有任何胡搅蛮缠,“虽然遗骸已经挖出来了,但这八角井和周围都聚集了遗骸十年来的怨气。你身子骨再强,多多少少也会有影响的。”
傅娇上前一步,握住了傅如镝的手臂。她眨了眨水灵灵的双眸,祈求道:“哥哥,信我一次。你我之间……无需规避。”
语毕,她想牵着傅如镝回房。
但傅如镝双腿却像生了根,站在原地不动,“傅娇。这样不好。”
已经耐不住心里的冲动答应了她一次,这一次,他万万不能……
“哥哥!”
傅娇跺了跺脚。
她眼泪说来就来,“你究竟畏惧什么?那两个丫鬟已经被打发走了,谁也不敢背后嚼舌根!再说了,这是自己家里,兄妹二人秉烛夜谈都不行吗?”
只要她一哭,就没有傅如镝不答应的事儿。
像上次那样一个睡床上一个打地铺睡床下而已,傅如镝咬了咬牙,“我没有畏惧的意思,是怕你以后名声传出去,对你不好。”
“名声左不过是为了找婆家。我说了这辈子不嫁人,所以名声不名声,对我来说不重要。”
傅娇赌气似的,拽着傅如镝就去了隔壁主屋。
房梁上。
雁姬看着傅如镝,满眼警惕。
她心里七上八下,想着该不会这位“大哥”又要半夜偷偷来到傅娇床边吧?如果傅如镝再次这样暧昧,她必然得告诉傅娇了……
夜色深沉。
雁姬在房梁上仔仔细细盯着傅如镝一举一动。
好在,这一晚傅如镝极其克制自己。他背对着傅娇的床榻,不去看她可爱诱人的睡颜,终于煎熬到了清晨。
天不亮,傅如镝便穿戴整齐。
临出门,他来到傅娇床边,凝视了许久,到底是没有凑近做一些逾越的动作。半晌,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玉蓉院。
雁姬松了口气。
待傅娇醒来,地铺已经被收拾好,整整齐齐地放在柜子里,丝毫看不出昨夜有人留宿的痕迹。
又过了一会儿,春星和秋月来伺候她晨起。
秋月故意往屋里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忍不住问:“四小姐,昨晚大公子是歇在耳房还是哪里?奴婢好去打扫整理一下。”
“不用打扫了。”
傅娇换了身天水绿的衣裙,披上淡淡鹅黄色的毛绒斗篷,明亮青春,又比花朵娇嫩。
她岔开话题:“对了,我哥今儿一早就走了吗?”
“是的四小姐。”
春星解释道:“刘府请大公子参加赏雪宴,大公子不敢怠慢。”
傅娇一听,也记起来了,“哦,是有这么回事儿。”
春星还没来得及回答,秋月便急急忙忙添油加醋地说:“是呀是呀,刘府请大公子去赏雪宴,大公子非常看重呢,不然也不会这么早就做好准备。”秋月故意凑上前,“对了四小姐,你知道刘府为什么举办这次赏雪宴吗?”
傅娇拿起梳妆台上的珠花在鬓边比试,嘴角一勾,明知故问:“我不知道诶,秋月,那你说来听听。”
秋月志得意满,像故意给傅娇添堵,“自然是为了京城第一才女的婚事。说是赏雪宴,其实是给兵部尚书的女儿挑选夫婿。大公子他人中龙凤,一定会脱颖而出。”
“那倒也是。”
傅娇将一支翠绿的芍药蝶簪子别在发间,左看看右看看,
十分满意。
她站起身,冷不丁地讥讽秋月:“我哥哥是人中龙凤,看不上低劣的贱婢,知道吗?”
秋月表情一僵。
不是说四小姐性格软弱无能吗?
怎么她这几日相处下来,发现这个四小姐简直是天底下最难相处的人了!
她被傅娇点破心思十分生气,抬起头,却好似看见傅娇眸中闪过一抹红色。
秋月被吓了一跳,再仔细看,又什么都看不清楚。
这下秋月不敢再多舌了。
她低下头,默不作声。
傅娇说不生气是假的。
她当然知道傅如镝干什么去了,可她又没有立场去阻拦,只能生闷气。
秋月的话,她表面不在乎,内气其实快气死了。所以她忍不住使用了一张气运符,让秋月这几天事事不顺,喝凉水都塞牙那种。
傅娇理解傅如镝。
她和傅家势同水火,但傅如镝却是傅镇卿的好大儿,全家众星拱月的存在。
将心比心,傅如镝再怎么疼爱她,也不能因为她和傅家决裂。而且,兵部尚书下的帖子,关乎到傅镇卿的仕途,去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傅娇自我安慰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去往何处,一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