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娇走后,赵玉懿仍旧惴惴不安。
谢氏和傅嫣当真不会说漏嘴吗?
她二人当初见过自己,难保不会在最后关头拖自己下水。
赵玉懿悔不当初。
早知会和傅娇成为朋友,还要倚仗她帮忙寻找狄啸将军的转世,她死也不会再去招她了。
赵玉懿思考许久,起身去找静妃娘娘。
当年预言她会被傅娇影响气运寿命的大师,正是静妃娘娘从宫外请来的。因为虚无缥缈的梦魇,让她将素未谋面的傅娇视作假想敌,而今想来,怎么都不靠谱。
静妃和嘉宁长公主走得很近。
嘉宁长公主再待一段时间,又要去寺庙中抄写经书静养修身了。
静妃珍惜她在宫中的日子,基本一有时间就去陪嘉宁长公主,两人说说话、散散步。
赵玉懿在静妃的宫中等了约莫半个时辰,雍容华贵的静妃姗姗来迟。她看到赵玉懿,目光中透露着无奈,因为挑选驸马的事情赵玉懿油盐不进,她心里十分憋闷。
静妃整理了一下情绪,才淡淡问:“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
“母妃,我就不能来你宫里坐坐么?”
赵玉懿心虚地道。
“坐坐可以,别又和我吵起来就行。”
静妃想到前几次的情况气不打一处来。
只要母女二人谈及驸马的问题,赵玉懿仿佛点燃的炮仗。非要挑人选,赵玉懿便拿那死了百年的狄啸将军举例,非得静妃在全天下比着狄啸那样的人物找,这可不是给静妃出难题吗?
赵玉懿低着头,为难道:“母妃,今日不说这些扫兴的话,我就想问问当初你是从哪里找来的那位大师……”
静妃身子一僵,“什么大师?”
“我有段时间经常梦魇缠身,你请来的那位大师他说是因为傅娇影响了我的气运。如果不除掉傅娇,我的寿数都会减少。”
赵玉懿现在都记得每天噩梦的夜晚。
熊熊烈火将她和静妃吞噬,傅娇看不清面容,但赵玉懿能感受到傅娇脸上有刻薄的笑容。傅娇取代她站在建明帝身边,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对她耀武扬威,让梦中的赵玉懿好几次都喘不过气。
若只是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她一连七个晚上都是同样的梦。
这才让赵玉懿产生警惕心理。
否则,她堂堂大元朝的公主,何必与一个八品监丞的庶女过不去?
虽然明令禁止鬼神之说,但静妃内心还是相信的。她担心女儿性命安危,这才请来大师,果不其然,大师做法之后立马看出赵玉懿的症结所在。
傅娇不除,赵玉懿一日不安。
一个小小的监丞庶女,对于赵玉懿和静妃来说,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只是她们在宫中深居简出,不好直接下手,这才迂回着找到谢氏和傅嫣。不知是老天眷顾还是天意如此,谢氏和傅嫣和傅娇同在一个屋檐下,都搞不定傅娇,反倒让她亲自出马。不出马还好,一出马连赵玉懿自己都陷了进去……
静妃沉默了许久,皱眉道:“昭福,以后不要提这件事。”她以为赵玉懿在心急,还柔声安慰,“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个丫头成为你的心病。就在这几天,我便找人除掉她!”
一听这话,赵玉懿毛都炸了。
她连忙摆手:“母妃!我不是这个意思!”
静妃还不知道赵玉懿和傅娇关系已经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地步,她道:“不怕。傅家都垮了,杀他家一个不受宠的女儿轻轻松松,谁也不会追究。”
赵玉懿一时为难。
她支支吾吾道:“可是她还有个哥哥傅如镝。”
“傅如镝?”
静妃不禁将眉头紧紧皱起,“这倒是个棘手的人物……”
赵玉懿忙道:“母妃,我近来也不做噩梦了,想必那大师是招摇撞骗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这样算了吧。”
“这如何能行?那大师是有真本事的,不是什么寻常神棍,他毕竟是——”
“毕竟是什么?”
“罢了。”静妃差些说漏嘴。
她在宫中也算耳聪目明,赵玉懿宫里的情况自然是逃不过她的眼睛。见赵玉懿一直为傅娇说话,她凉凉道:“我听人说,你近来和傅娇走得很近?经常留她在宫中饮酒长谈?”
赵玉懿知道瞒不过静妃的眼睛。
她点点头,“母妃,我和傅娇接触下来,发现她并非想象中恶劣。相反,她身上有许多我值得学习的长处优点,所以我猜测那大师的预言是不是有问题。”
平时静妃还能听进去赵玉懿说话。
惟独在婚事和这件事上,静妃重重责备了她,“知人知面不知心!你知道什么?宁愿相信一个见过几次面的外人,都不相信母妃为你找的大师?”
“母妃,我已经不做噩梦了,那梦中的预言当不得真。”
“你不必说了。”
静妃心烦意乱。
本以为不和赵玉懿谈婚论嫁母女间关系能好一些,结果一提傅娇的问题,又吵得不可开交。
傅娇是有多大的人格魅力?
让赵玉懿短时间内改变对她的看法,从一开始非要杀她,到处处维护。
思及此,静妃盯着赵玉懿,一字字问:“傅家出事你应该听说了。傅娇的嫡母锒铛入狱,你就不怕她将这件事抖给傅娇?”
赵玉懿咬着牙,“自然是怕的。这次过来,也是想问问母妃有没有什么办法。”
静妃不在乎赵玉懿和傅娇的友情。
她只担心事情败露牵扯到赵玉懿,影响她昭福公主的名声。
谢氏没有背景,静妃要在牢狱里处理掉一个人并非难事。只不过,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
“你现在当真不做噩梦了?”
“不做了,精神也比以前好许多。”赵玉懿坚持为傅娇说话,“那位大师的预言子虚乌有。说什么傅娇活着影响我气运,我运气好得很!前天还在御花园捡到一块银锭子。”
静妃也不傻。
赵玉懿近来的气色精神她看在眼里,是比以前好多了。
她想了想,沉声道:“傅娇的事情先放一放,那位大师……我会想办法找他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