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前进眼睛温热,捂住春妮的嘴说:“不许说这种傻话,我还没死你不许死,不然你让我怎么独活?”
“咳咳……”
被狂灌狗粮的小狱警终于受不了,这就是爱情的酸臭味吗?
“二位,时间到了。”
春妮说:“同志,我才刚来时间怎么就到了,你是不是记错了?”
狱警嘴角抽了抽,说:“你进来已经四十五分钟了,都过了十五分钟。”
“走吧,干活要惜力,千万别累着,等我出去咱们回城,啥活都不用你干。”
“嗯,我下个月再来。”春妮眼含热泪的答应,依依不舍的松开了李前进的手。
“咋哭了,那小子欺负你了?”耿老二见妹妹红着眼圈顿时火了。
春妮笑着擦擦眼泪,晃了晃无名指上的戒指说:“二哥,我结婚了。”
耿老二眼珠差点瞪冒出来,“妹妹,你发昏吧?”
春妮抚摸着手上的戒指说:“这枚金戒指是前进哥奶奶传给孙媳妇的,前进哥用它跟我求婚,我答应了。”
耿老二还想说什么,但不知道说什么,天王老子来了估计也劝不了妹妹那铁打的心。
“那你们将来怎么办?”
“等前进哥出狱我们就领证,他说让我跟他回城。”
耿老二轻叹,也不知道妹妹执着是对是错?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转眼间就到了过年,外面的欢天喜地穿不进这层层高墙,只有很少的犯人收到了家里送过来的年礼。还有一部分收到了信,有的看的手舞足蹈,有的看的唉声叹气。
李清岩看完信脸色瞬间就像纸一样苍白,喃喃着走到牢房门口忽然铁栏拼命摇晃大喊:“放我出去!”
李前进和老陈被一向沉稳的李清岩吓了一跳,赶紧拉住他劝慰。
“老李怎么了?”
李清岩此时已经泪流满面,他嚎叫说:“我爱人去世了,她还不到四十,怎么就走了呢?”
李前进捡起地上的信,是她女儿来的一封家信,告诉他母亲以于一个月前去世了。
“节哀吧老李,我那有烧鸡……”李前进扶起像滩烂泥一样的李清岩。
悲伤是能传染的,李清岩的泣血哀嚎也勾起了其他人的伤心事,每逢佳节倍思亲,压抑的哭声在监室里蔓延。
晚饭时每人加了个馒头也没让监狱里的气氛欢乐了多少。
李清岩像块石头一样冰冷无声的躺在铺上,妻子的去世对他的打击是巨大的,曾经温馨的家庭是他最重要的精神支柱,现在一切都幻灭了,连同他的心也一同死在这幽冷的狱中。
夜里,李前进被一泡尿憋醒,从狭小窗口照进来的一丝月光让他看见一条挂在铁栏上的影子。
李前进吓得激灵一下,他一步就奔过去抱住了挂在铁栏杆的人,是面色苍白的李清岩。
“老李,老李……”李前进手指放在他鼻子下边,感觉到还有呼吸。
陈老听见动静也爬了起来,掐住李清岩的人中用力按了几下。
“呜忽……”
李清岩长长的吐出口气,迷茫的睁开眼,泪水又涌了出来,“你们又何苦救我,秀秀在那边等着我呢。”
“老李,你别忘了还有一双儿女,你走了他们怎么办?”李前进重重的拍了拍他肩膀,“你要是这么稀里糊涂的去见嫂子,她一定会埋怨伱的。”
李清岩咬着自己的手臂无声哭泣,良久才麻木的说:“我在这里又能做些什么?还是死了来的轻松,到时就能飞越这黑暗,奔向我的秀秀。”
陈老说:“行百里者半九十,清岩,我希望你能坚持下去。”
“太苦了,陈老,我坚持不下去了!”
“人生多风雨。新的风雨,是更深邃更广博的人生。老李,你真的甘心就这么窝窝囊囊的死在监狱里,你的理想、你的抱负都不要了?
李前进靠着他坐下悠悠的说:“我是被流氓罪抓进来了,是我帮助过的女孩联合我的仇人作套把我送进来的,只为了一张农工商大学的入取书。
在这之前我是红星公社最牛的知青,挣最多的工分,有最漂亮的女朋友,这一切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我冤不冤?”
李清岩说:“我入狱前,那时的我意气风发,然而一场……”
赵五听完他们的讲述也忍不住讲起了自己那不堪的往事,“我经常打老婆,有些老婆,是天生需要经常被爷们捶打的。
都说山东女人勤劳,那女人却懒得出奇。除了做饭,任什么家务活也不干。
而她还没有懒到连饭也不做的地步,则完全是因为她还没有懒到连饭也不吃的地步。
她比我小十岁,我没本事拴住她的性情,她便渐渐自己悟会了一套倚门卖俏的手段,干起了陈仓暗度的勾当。
终于有一次让我堵住了,连同奸夫一同打断了腿,我也被这个臭娘们坑了进来。”
在这个幽深的黑夜里犯人们一個又一个起来,围坐在一起述说起自己的经历,俗话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然而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这一场互诉衷肠的诉苦大会倒是让大家一下轻松了许多,这世上不是只有自己才是最倒霉的。
时间的车轮滚滚向前,从不因任何人、任何事情停留片刻,77年奔涌而来,知青大返城、恢复高考的时刻来了!
这个古老的国家从此又翻开新的一页。
“老李,保重!”
李前进和师父送别**的李清岩。
“小李,谢谢你能让我坚持到重获新生的这天。”李清岩用力的抱了抱李前进。
李前进笑说:“准备好酒菜,等我和老陈出去你得请我们爷俩喝酒!”
“请,我请你们喝茅台。”
老陈咂咂嘴说:“恐怕没那个命了。”
学究天人的他已经在冥冥之中看到了什么。“
屁的没有,等着出去之后我天天供你喝,喝到你喝不下去为止。”
李前进和老陈每天打闹说笑,心里却对没儿没女的他极为惦记,春妮给他送的好东西大多入了老陈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