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督师,耿如杞大人带着太原来的部队,稍作抵抗便放弃了青州,如今叛军已经占领青州城,正在尾随耿大人的兵马,向淄川一线扑来。”孙承宗打仗最重情报,军中的夜不收在向他汇报战场情况时,基本都会滴水不漏。
“尾随来的叛军有多少?是何人统领?逆首毛云龙现在何处?”
“回禀督师,尾随来的叛军约有一万余人,由毛逆手下大将李九成率领,毛逆本人在青州城内坐镇。”
“耿大人撤离青州时,城内的火药是否被处理妥当?”孙承宗问。
“已全部处理,确保打不响!”
“好,老夫就给毛云龙那小子上一课,什么叫做釜底抽薪。”看向孙承宗的四周,原来此处是淄川一处山谷的谷顶,他在两天前就在此处设伏,并命令山西巡抚耿如杞带领抚标营和太原营三千多人,前往青州诱敌,稍作抵抗后,便丢弃旗帜粮秣,往回济南的必经之地淄川奔来,同时破坏了城中的所有火药。
“劳师以远,登州的红夷大炮运不上来,青州的火炮又失去作用,毛云龙啊,淄川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孙承宗在谋划上确实出类拔萃,故意示弱给毛云龙,让他轻兵冒进,殊不知没有了重火器的支援,单拼野战,又如何是满桂手下骑兵的对手?
消息传至青州,宛如晴天霹雳,让毛云龙瞬间目瞪口呆。
“什么?李九成在淄川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他难道是猪啊,就这么乖乖的进了孙老头的伏击圈?”
毛云龙破口大骂,但再怎么骂也无济于事,他甚至不知道对面的敌人到底有多少兵力。
“大帅,咱们还是撤吧,登莱有咱们的水师,进可攻退可守啊。”孔有德还想再劝一次,虽然前不久的进言被毛云龙骂的狗血喷头,认为他是畏敌怯战,事实证明,打仗谨慎点肯定没错啊!
“青州城防坚固,火炮众多,而且我们还有一万多兵力,未必不能一战!”毛云龙并不想放弃山东王的美梦,仍妄图作困兽之斗。
“既如此,也该通知毛将军,抽调登莱援军前来汇合,方有一战之力。”
“不错,那你去找我二哥,让他把所有主力都调来,登莱水师停到莱州湾,以防不测。”
“卑职领命。”谁也没注意,孔有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阴冷。
当孙承宗的平叛主力把青州城围得水泄不通时,毛云龙才知道孔有德的建议多么正确,自己的想法是多么愚蠢。
只见城外旌旗林立,声威极其雄壮,最让人绝望的是孙承宗还带来了济南城上的红夷大炮。
而最最绝望的是在毛云龙命令城头上的火炮反击的时候,发现火药全部掺杂了东西,根本点不响。
一时间,城内人心惶惶,毛云龙的手下大将均感到末日来临。
“督师,攻城吧!末将一定能在今天日落之前拿下青州城。”山西总兵张鸿功面对如此良机,有些迫不及待了。
毕竟,崇祯皇帝可是说的很清楚,缴获一律充作军饷。
“不急,估计日落之前,城门就会自己打开!”孙承宗慢悠悠的品起了茶,“这铁观音,真是好东西,越到后面越好喝,来,诸位将军,也来尝尝。”
众人都是大老粗,哪知道什么品茶之道,都觉得孙承宗真是年纪大了,没了攻城拔寨的锐气,眼下敌人已经胆寒,几个冲锋下来,肯定就破城了。
话说,即墨营守备李成旭投降毛云龙后,毛云龙为了表现礼贤下士的用人古风,仍然让他统领即墨营,随军出征到青州,这次李九成率队追击,即墨营磨磨蹭蹭的样子让他很不耐烦,所以并没有带上他。
他也因祸得福,没有和李九成一样死于乱军之中,反而成为了青州叛军最强大的战力之一。
此刻面对明军围城,李成旭那个悔啊!本来自己统领即墨营,前途大好的朝廷武将,现在跟着毛云龙造反,唉,死路一条啊!
都怪张雷这个笨蛋,听到毛文龙的死讯,非但不采取紧急措施,反而还以为一纸命令就能把登州的军权都收了。天真啊,可笑啊!
人有时候犯了错误,往往不愿意反省自身,而是喜欢去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换取自己的心理安慰。关键李成旭此刻的心态怎么都平和不了,一停不停的在自己屋子里踱步。
“娘的,反了,反一次是反,反两次也是反,还不如拿毛云龙的脑袋去孙承宗那里换条生路!”李成旭恶狠狠的眼神,着实有些让人害怕。
青州城外,面对血淋淋的毛云龙首级,满桂等大将对孙承宗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果不其然,以李成旭为首的叛将眼见没有了活路,居然集体作乱,杀了毛云龙,开城投降了。
“督师,卑职降贼是迫不得已,下属皆要从贼,卑职实在是……所以这次献城并取了毛逆首级!”李成旭哭的那个惨,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李大人心向朝廷,本督早已知晓,李大人不必忧虑,本官定将你的功劳呈给陛下。”好言劝慰一番,孙承宗扶起了李成旭。
又好言宽慰了其他降将,表示要他们戴罪立功,朝廷将只诛首恶,胁从不问,对大家既往不咎。
降将皆是磕头流涕,喜极而泣。
待降将走后,满桂等人按捺不住了,“督师啊,这些都是墙头草,凭啥不砍了他们?”
“你啊,眼下山东尚未光复,如果我们砍了他们,毛逆余孽得知投降亦死路一条,必然抱团死守,到时候我等必然大费周章。不如千金买马骨,待山东光复之时,本督自有计较。”
“这个孙承宗,真是够狠啊!”众将不由倒吸一口冷气,但嘴上全部都是拜服。
自此,平叛大军经过青州战役后,声势大振,势如破竹般向登莱地区杀奔而来,沿路看见孙督师旗帜,皆望风归降,山东全境光复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