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到达之时,孙传庭还在山西代州老家教人读书,孙家在代州是名门望族,他又是名声在外的神童,找他辅导学业的人络绎不绝。
虽然他志不在此,但也要找点存在感啊。
于是闲暇之余传道授业解惑,倒也不亦乐乎。
接到旨意,孙传庭那久未熄灭的雄心壮志再一次被点燃了,虽然与洪承畴素未谋面,但既然是朝中大佬保荐,必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把编练新军的差事办好。
在说服了族人后,他就孑然一身去见他的上司了,出乎意外的是两人分外投缘,彼此惺惺相惜,颇有相见恨晚的味道。
“伯雅啊,虽然皇上命本督全权负责山西新军的编练,但本督还兼着京营的差事,所以难免分身乏术,这边的新军编练,你就要多费心了。”
孙传庭一听大喜,这是完全放权啊!
“对于接下来要开始的土改,你怎么看?”
孙传庭明白,这恐怕才是朝廷用自己的最大目的,要土改,他自己就要先带头!
“末将会从自家先带头,然后用赵家军强势推行这一政策!”
“好,有你这句话,本督就放心了!大胆去干,出了事,本督不行还有万岁爷,一年,本督就给你一年时间,必须要新军练成,不然,本督肯定要滚蛋,你也落不了好。”
“末将领命,明年年底新军不成,末将敢当军令!”
赵信在打退了代善的进攻后,损失非常大,在拿到了山东省府济南后,自然是要一视同仁,也轰轰烈烈的开始了土改。
慑于赵信的空前威武与赵家军的赫赫威名,土改又是比较顺利的完成了。
土改之后就是踊跃的保家卫地的踊跃参军,济南的青壮加上原本各地的替补队员,补充损失的兵员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次赵家军除了原先各团全部补充满编,又扩编了一个步兵团和一个骑兵团,原步兵第一团一营长吴大勇任六团团长,原骑一团的二营长钟可声任骑兵三团团长。
赵信这次派来的就是他俩,也有检验一下他们带兵能力的打算,当然,两名团长上面,他还派了侯勇担任这次入晋执行任务的督军。
临行前,赵信望着满载物资的车队和向前大步开拔的赵家军,就嘱咐侯勇两句话,“你的二团我亲自帮你带,回来还交给你,必然会更强!去山西后一切以山东的利益为主,不要怕惹事!”
侯勇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
对于侯勇,赵信还是十分放心的,他手下的大将中,侯勇最是智勇双全,在栖霞山防卫战和青州保卫战中的优异表现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而且他的二团这次损失空前,几乎是推倒重建,赵信打算直接让二团全部换装最新式的燧发火枪,加上最先进的中型火炮,打造成全军最有战斗力的步兵团。
这是二团的老兵们用命拼来的,其他各团也是无话可说。
不过今后产能上去了,终究都会轮到。
侯勇入晋后,因为两个团里几乎都是新兵,所以不少人是第一次离开山东,看到满目疮痍的山西,再对比丰衣足食的山东,大家对赵信的感情又提升了一大步。
到达代州后,洪承畴已经回京了,孙传庭正在自家的祖宗祠堂里与族里的长辈们据理力争。
“伯雅啊,你要忠君爱国,老夫绝不拦你,可你要族里把所有的良田地契统统上交,这是把咱们孙家人往死里逼啊!”孙家的族长拄着拐杖,气急败坏的教训起孙传庭。
“是啊,传庭啊,你要三思啊,你从小的吃喝用度,哪样不是从这些田亩中来的?做人不能忘本,不能为了当官就背弃了祖宗!”族里另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话说的很重,可见真是愤怒了。
其他族里的人都是气愤异常,要不是孙传庭如今是孙家官职最高的人,估计他们都懒的跟他啰嗦。
“各位长辈,传庭在这里斗胆问一句,孙家能在代州扎根开花,最主要是靠的什么?”孙传庭在听了大家的责骂后,终于开始了反击。
“当然是我孙家的田地,在代州,我孙家的田亩要说第二,谁家敢称第一?”族长十分自豪。
“那这些田亩是怎么来的?”
“那是祖宗们一亩亩的攒起来的,祖宗们积攒这些家当不易啊,传庭,你说把他们交出去,不是败家又是什么?”
“不错,但各位长辈知道高迎祥吗?”
“就是那个无恶不作的闯逆?”
“就是那个闯逆,你们可知,他每到一处,是如何壮大的?”
“如何?”众人平时很少过问国家大事,对天下大势仅仅是道听途说。
“高迎祥每到一地就会把所有的士绅全部抓起来拷打,逼问出钱粮所在,稍有不顺者,满门屠尽!”
“竟如此丧尽天良?这些人为何要如此对待我等士绅?”
孙传庭悲愤的说下去,“他不是仅仅对士绅恶毒,对百姓更是凶残,每到一地就会抢光百姓家的口粮与所有器具,逼迫百姓从贼,若不从之,则会举起屠刀!”
看到众人已经被自己成功吊起了好奇心,孙传庭急忙趁热打铁,“闯军称之为‘裹胁’,那些老人和病残,都会当成第一波炮灰,或是携带石块或是携带沙包冲向护城河或者城池之下,丢下后就可以回来吃上一顿,如果不去,立斩不饶!”
“这怎么可能冲的上去,这不是让他们去送死吗?”族长等人都是老人,他们无法想象,如果自己落入闯军之手,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本来就是让他们送死,能回来者百不存一,大部分都是连自己也跌进护城河,或是成为尸堆,成为流贼登城的尸梯。”
“天啊,太可怕了,太残忍了。”族里不少人已经开始哭泣了,这种惨绝人寰的攻城之法实在是太过骇人了。
“然后那些青壮就会被派发简陋的武器,正式开始对城池冲击,临阵退缩者会被老营的执法者当场斩杀,他们和阵亡者的家眷一起,沦为下一波填堆的炮灰!”
“如此源源不断的攻势之下,哪座城池能顶得住?城破后,里面的百姓和士绅又被裹胁,再一次轮回……”
“别说了!”族里的男人已经抓狂了,女人们更是蜷缩在一起瑟瑟发抖,似乎对孙传庭所说的感同身受。
“伯雅,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办吧!”族长表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