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来到车上。

从后座拿出来一些香炉拉贡。

当着我的面摆起法台，一张桃木桌，铺上八卦布，摆上香炉蜡贡，点燃三炷香。

接着小哥换上一身青色的衣服。

来到法台前，小哥说道：“我已经叫了，路上救援，预计一个小时内抵达，我要作法了，替我守护。”

小哥让我帮他守护。

我看出小哥的路数，应该不是茅山一脉，但也属于道法一类。

我与老疯子有一次经过了五台山。

恰好遇见了下山的老道士，那人与老疯子还交流一晚，同行了几日我也见过老道士作法。

小哥开始了他的表演。

脚踏七星步，手中桃木剑挥舞，口中念念有词。

“乾坤正法令，诸邪避让！”

“临兵斗者接阵列前行。”

小哥拿出来一张符篆，咬破指尖用血在上面画符，接着符纸自燃起来，紧接着周围刮起妖风。

法台上的蜡烛火焰不断摇晃。

不过风力很快就足足有五级那么大，就这样蜡烛火光依旧没有被吹灭。

看的出来，小哥修为不俗。

但他的鬓角开始流淌汗珠。

黑猫纷纷对着小哥呲牙，露出凶狠的低吼声，伴随着这股妖风，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靠近。

“这么凶！”

“今生债，来生偿。阴阳五行听我号令，给我停！”

小哥一声吼，伴随着妖风更甚，下一刻蜡烛居然灭了，法台应声炸裂，小哥也捂着胸口后退，我上前扶着他，才勉强稳住身形。

“不好，这是变煞了！”

小哥表情凝重。

我也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就意味着，周晓玲虽然同意将尸体带回去，让父亲好好安葬，但却不愿意放弃报仇。

煞气，是冤死之魂最容易形成的阶段。

一旦煞气成型，想要拿住她就基本上不可能了。

走阴行的人最怕就是煞。

与鬼不同，煞气一旦成型，再厉害的走阴人也只好回避。

我安慰道：“至少，她还有人性。”

周晓玲愿意将尸体带回去，就代表着她尚且念父母恩，有一些煞甚至连亲人都不会放过。

这也是为什么，就算是生前最疼爱你的亲人，死后回来找你，你也不要跟她走，甚至不要与她有任何的牵扯。

煞，是六亲不认的。

黑猫们见到法台已经炸裂，也就不再针对小哥，反而继续对着灵车嚎叫。

山间的风很冷。

我与小哥坐在车外，弄一些篝火暖和身子。

“小哥，看你的能力，应该是道法传承人，你为什么要去殡仪馆做事，你们道法不是从来不掺和阴行的吗？”

小哥这次倒也没有沉默。

或许是见识到了我的能力，毕竟刚开始接触，他也不清楚我到底是真的赶尸人还是江湖骗子。

他在殡仪馆工作许久，遇到的江湖骗子数不胜数，丢了性命的也是家常便饭。

“我三岁在五庄观学习，后来犯了戒被师父赶出来了，对这个社会我一窍不通，也就只有这一身的道法，于是就做了阴行。”

原来是有班子的。

我心里清楚，五庄观是正统的道家，与我们这些走阴人格格不入，当然人家也可以与我们走阴人交朋友。

老疯子就有许多朋友，属于正统的道家。

不仅如此，有一次我们去西湖，还遇见了和尚，人家是真正的大师，与老疯子也有过一些交际。

“你呢？”

“什么时候开始走的阴行？”

小哥问我。

反正在这里等救援也是无聊，我讲述我是如何拜师老疯子的。

小哥听了以后，说道：“那你胆子真不小。”

“不过走阴行的，还是要谨慎一些，韩先生的死就是一个教训。”

我也想起来。

我回来的时候，韩先生就已经死了半年了。

于是我很好奇的问道：“难道说，韩先生的死，与走阴人有关系？”

小哥点头，并解释道：“死去的那个女子，其实是个窑姐，曾经答应一个穷鬼，等她赚够了钱救回来与他过日子。”

“不过，窑姐的钱是赚够了，归来以后就把老穷鬼踹了，嫁给了一个种地的，老穷鬼当初穷的叮当响，当初把仅有钱的给窑姐花。”

“老穷鬼不服，找了一个走阴人做了一个局，趁着汛期淹死了窑姐，想要她成为水鬼，将其套在一个麻袋内，画上符。”

“任鱼食其尸体。”

“后来，韩先生下河捞尸，就死在了局内。”

这么一说我明白了。

感情我处理的那个水鬼，是窑姐她想要拿替身，差点害死了龚叔一家。

不过估计，那个做局的走阴人已经走了。

不然肯定会报复我。

“总之，人在做天在看不能亏心。”我感叹道。

不过我倒是发现，这小哥似乎永远是一副冰冷的样子，没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

这与坐禅肯定有关系。

老疯子说过，坐禅打坐的人，久而久之会练就一副无尘心境，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实际上，这也没啥用。

真的对付不了阴邪之物，你就算是再冷静结局也还是死。

眼瞅着已经凌晨两点了。

可是救援队还是没来，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了，正常来说应该到了。

“小哥，不对劲。”

我提醒小哥，他也看向灵车方向。

那些黑猫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了，没有了叫春的声音，我们刚刚在说韩先生的时候过于入神。

此时灵车晃动一下。

我与小哥同时站起来，缓缓的向着灵车靠近。

途中，我二人眼神交流。

他负责看车的情况，而我则是绕到后方，确定一下周晓玲的尸体。

就在这期间，诡异的浓雾袭来。

而我们之前所架起来的篝火，也瞬间熄灭。

拿出手电，我想着打开，却没有一丝光亮。

现在用的都是，充电的手电上面有电量提醒，明明还有三分之二，可手电就是不好用。

于是我打开了灵车后门。

刚刚打开，面前磷火涌动。

这磷火冰冷没有任何温度，于是我快速后退，小哥那边也大喝道：“诛邪退让！”

小哥拿出符篆。

下一刻符篆就被浓雾湿透。

灵车内棺材盖打开，周晓玲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