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南上空的阴云随着天光破晓渐渐散去了,但江湖上的风波才刚刚卷起来。
清晨,天边的鱼肚白还未光耀大千,便有数道沉重的脚步声在远处的街道轰隆响起,整齐划一,街道两旁的摊位都被震得散了架。
黑蜘蛛这两日活在愧疚里,睡眠浅,听到这如战车一般的轰鸣声,脑海里嗡的一声就炸了,失声叫道:
“这声音是……荆南江湖的人疯了?难不成还搬来了大炮?”
他纵身一跃跳出窗口,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了回来,纵然是脸上的面具,亦遮不住他浓浓的惊惧。
好消息是来的不是大炮。
坏消息也是来的不是大炮,是威力堪比大炮的女人——一个个重量超过四五百斤的巨型女子,宛如行走的肉墙滚滚而来!
为首的女子体型更是夸张,横宽竖高,生的奇肥奇壮,纵然是两米高的壮汉,也能轻松的挂在她身上,像是面条一样甩动。
她身上的肉一层叠着一层,犹如一层层肉质铠甲,那脉动的双腿如大象一般粗重,但却比大象灵活的多,令人啼笑皆非的是,这样的女人脚上穿着的竟然是一双红鞋子。
黑蜘蛛努力驱散脑海中那肉浪翻滚的一幕,心中直犯恶心,不由的恶趣味想到:“光是那双鞋子,至少得用七尺布!”
打趣归打趣,他的动作并不慢,拉出一道残影冲出了房间,并未敲响花无缺的门,而是立在苏樱门口冲里面叫道:
“花兄,门外有高手……”
“这么大的声音,你觉得谁听不见?更何况,你要找的是花兄,为何要跑到苏姑娘的房间?”楼下忽然响起王怜花揶揄的声音。
黑蜘蛛在楼梯口探出身子往下面一瞧,当即看到了身着一袭玄底金纹华贵衣袍的花无缺、满脸绯红,坐在桌边低头都看不到桌面的苏樱、一袭白衣,满脸看好戏神采的王怜花,已经整整两日端了二十多处荆南放松场所,脸上挂着肉眼可见疲惫小鱼儿。
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讪讪一笑道:“你们几时起来的?”
“还行,至少我们起来的时候某人还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这群恶心的东西也未曾过来。”王怜花看着桌上茶杯里震颤起来茶水,眉头蹙起浓郁的厌恶,折扇一挥,将茶杯打向了门口。
“啪!”
一只至少有成年人脑袋大的手掌忽然从门外伸了进来,拇指和中指一扣,轻松无比地捏住了茶杯。
肥大的脸盘率先探进门,那告状的女人半个身子硬生生挤了进来,等到完全立在客栈里时,门已经塌了大半。
她的手像是捻起糕点一样捏着杯子,张开血盆大口,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口嚼碎了杯子,滚烫的热茶对她而言并无作用,锋锐的瓷片更是划不破她的肥肉,只是两三口,一枚茶杯便被她嚼成碎末,大口咽了下去。
这女人舒服地眯起本就不怎么能看到的眼睛,五官顿时像挤在一起那样缩起来,让人只能寻到一张嘴。
“好俊俏的郎君,这般标致的人平日里都遇不到几个,想不到这小小客栈里居然让本菩萨……姑娘一碰便碰见了三个!”
对方肉山般的身躯已经足够让人恶心,偏偏这般“彪悍”的女人居然自居是個“姑娘”,就更让人难受了。
但最让花无缺他们接受不了的,还是这女人的第二句话——
“一并捉到床上,想来也是说不尽的快活!”
王怜花只觉得嘴里多出一股浓郁的化不开的恶心,一手扶在桌子上,疯狂的抠着嗓子眼想吐。
小鱼儿本就心情不爽,此后干脆破口大骂:“哪里来的野猪成了精?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敢在这里作妖?”
黑蜘蛛却是冷冷地说道:“大欢喜女菩萨。”
“你知道我?”大欢喜女菩萨身上肥肉乱颤,小的像是泥丸捏在大饼脸上的五官瞬间张开,猩红大嘴犹如深渊张开,露出两排银白的、闪烁着寒光的牙齿。
小鱼儿怪叫道:“你这样恶心的女人……不对,你这样恶心的猪妖任是谁见了都印象深刻。”他却是将这几日的火气全部发在了对方身上。
大欢喜女菩萨并不恼火,反倒色眯眯的笑了起来,手往背后一伸,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拎出一个打扮的油头粉面的男人,众人尚在惊奇她这般肥硕的身体居然能够随意伸展肢体时,便听她说道:
“伏龙手常坤,三天前见到我时也和小郎君一个反应,你看他如今,要多乖巧有多乖巧,还和别的小郎君争宠哩!”
众人厌恶的看着那油头粉面、搔首弄姿的男人,自问若是自己落到如此田地,是绝对不想活的。
可那男人看都不看几人,反而自顾自的向着大欢喜女菩萨献媚,“娇滴滴”地说道:“夫人,这几个小崽子不知道您的好,不如让我出手擒下他们,也好让他们知道天有多高?”
“他妈的,我忍不了了!”王怜花暴起出手,他本就是厌女厌到了极致的疯子,如今再见到这恶心的一幕,理智彻底崩溃。
众人但见他原地起跳,一瞬间仿佛多出了十余条臂膀,与之相伴的是“嗖嗖”如落雨般密集的破空声,无数铜板犹如索命的阎王帖炸向大欢喜女菩萨。
大欢喜女菩萨眼睛一亮,朗声大笑道:“好个贴心的小郎君,知道我没有吃饱,还特地送来了点心!”
她毛骨悚然地怪笑着,张大了血盆大口,却将手里的爱宠丢向了铜币洪流,大步踏前,犹如犹如肉弹战车展开冲撞。
噗咻咻!
金钱雨毫无阻碍地穿过常坤的身体,将他打成了破布娃娃,浓郁的血雾喷薄在半空,惨叫声和铜板切碎肉体的沉闷声响混在一起,格外刺耳。
大欢喜女菩萨狂笑不止,血盆大口中爆发出一股难以抵御的吸力,血色浓雾和那些能够穿金裂石的铜板都被她大口吸进了嘴里,紧接着便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咀嚼声响起,那些铜板宛如嘎嘣脆的鸡肉,嘎吱嘎吱便被她吞进了肚子里,甚至还颇为回味的舔了舔嘴唇。
她抵得上成年人两条腿粗细的胳膊挥舞着,以和她身躯不相符的灵活抓向王怜花,嘴里怪叫道:
“小郎君,别跑呀,来让菩萨好好的疼爱疼爱你!”